儿科护士柳玉梅挺着大肚子、由丈夫姚晓斌医生陪同来找妇产科郭主任。
小柳这是怀的第一胎，她要求做剖宫产加结扎，因为她患有心肌炎，生完这一胎以后就不想再生了。
郭主任很谨慎地问小姚医生：“你的意见、怎么样？”
只生一胎就绝育，这个想法还是很大胆超前很决绝的。
在那个年代，每个家庭最少也要有3、4个孩子；要是农村人、生上5、6个也不稀奇、还必须要有男孩子、否则就会一直要生到有了男孩子才能罢休。
那个小姚医生看上去很腼腆很老实，态度却毫不含糊：“她身体不好、生一个就行了，我没有啥意见”。
郭主任再问：“你们家长的意见怎么样、是什么态度？”主任很是慎重、再次确认。
小姚再次表态：“她的母亲是坚决主张只生一胎、我的父母没有反对；我们也不是小孩子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可以做主的”。
这对小两口夫妻、看上去挺年轻，也就25、6岁。
小柳性格活泼能说会道很有主张、小姚的性格明显就沉默安静、话不多；但是小姚动笔写下的绝育申请书、却是言简意赅、笔迹有力字体端方，态度坚定明确、是个很有担当的小伙子。
忆江南在一旁观看到了事情经过的全程，不由自主就想到了倪子祥。
他对女性的要求是很多的、一毕业就结婚、马上生孩子、还要生3个；学医的就是怕生孩子、别人都是这样过的，为什么你不能呢？你最少也要生2个、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
怕做家务就不要上我们家来、虽然说的是“那个家庭新成员”；但是他那种思想观念还真是给人一种不小的压力。
幸亏决裂了分手了、感谢生活感谢“上帝”；否则他那种现实主义的种种要求、还真是会叫人难以忍受的。
邱惠珍的养病问题、终于获得了学校的批准。
同意她回上海进行治疗，年级闻松年书记负责护送她到省城、保护她转乘由省城开往上海的列车。
在学校附属医院实习的同学祝福安、秦隽、柳美荷、汪建仁、盛慧敏等同学陪同她和闻书记与地区医院实习的同学汇合，大家聚集在门诊一楼一间空的诊疗室里。
2个多月以来的三个班10多位男女同学第一次相聚、大家都很高兴、纷纷交流各自实习医院和同学们的情况、你一言我一语场面热烈。
忆江南收到了黄秀玉、郝晓红、洪祥笙等同学们寄来的几封信，他们都介绍了各自实习点上的情况。
最出乎意外的是郝晓红，她在实习的县医院已经主刀做了2次胃切除手术、这可是一个爆炸新闻、在本届所有的实习同学当中引起了轰动。
也有不太理想的实习情况，比如王岚谢娜和岑俪琳王桂华她们那个实习点，因为离省城特别近、加上火车汽车交通都很方便，有一些重病人直接就去了省城大医院，她们那里的病人就很少、对于实习很不利。
咱们医学院的附属医院对实习医生就有一点不太敢放手、造成实习生操作机会比较少。
一些实习点上的男同学，成了实习医院女护士的追逐对象。
有几个实习点上玩世不恭的男生，居然搬出了《一江春水向东流》的电影台词戏谑道：“实习期间可以大胆谈恋爱、一毕业就可以结婚了......家里有一个夫人、实习点上还可以有一个‘抗战’夫人”。
除了一班的邱惠珍脑震荡后遗症、还有三班3名同学、一位女同学是因为心脏病、听说病情还很严重；一位男同学发现有肺结核、正规的抗结核治疗就需要半年；还有柳军生因为父亲病重，特地赶回省城人民医院为老父亲做特别护理去了。
闻书记感慨颇深：“真是多灾多难的一届学生，死亡1人、这可是建校以来的第一例、可能还有2人要休学......
老霍留下了这个破烂摊子、怎么抓？老霍还抓得少吗？结果抓成了一个什么样子？......
我只能把你们送出了学校毕业出去了、就算完成任务了”。
忆江南没有想到，这位年级的新任书记、是如此看待这一届学生的。
所以、在他担任年级辅导员期间、先是轻率满不在乎草草伸手处理问题；遇到阻力他又是听之任之畏手畏脚不敢管理；现在更是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敷衍了事。
体育老师出身的年轻书记、给人的印象仿佛就是人很单纯、比较随和、但是工作能力不敢恭维。
面对这些工农兵大学生、有很多学生年纪比他大、工龄比他长、带着工资来上学、资格老能力强......他担任这个年级书记、到底还是心里没有底气、有些力不从心的。
相比较而言，首任的霍书记、曾书记两位在年龄和能力方面、还是更有一些底气。
妇产科实习即将结束，一个月的时间内临床上的常见病多发病基本上都接触到了。
忆江南多次上台充当手术第一助手，预期的实习目标已经达到。
回到宿舍里，坐在大樟树下、忆江南一边吃着晚饭、一边和那些进修医生们谈论起妇产科领域今后的四大科研方向：
从计划生育的新技术；不孕症到优生优育技术；从宫内诊断、筛选或治疗疾病到发展染色体研究；从人工生殖技术的人工授精、试管婴儿到可以性别预测与设计、再到无性繁殖......
设想用科学技术来解决人类生育中的社会问题。
比如一些女性不能生孩子倍受歧视、通过人工授精或试管婴儿可以解决；比如血友病会遗传给男孩子、通过胎儿性别预测、只生女娃就可以避免临床血友病发生；对于那些因为感情受伤不愿再婚、她们却希望能有孩子傍身，就可以通过人工技术来解决人类的‘单性繁殖’......
那些进修医生、对于忆江南这个书呆子的高谈阔论都嗤之以鼻觉得好笑，仿佛是在听天书一样。
方大姐也在一旁对忆江南一个劲地使眼色，那个意思就是“不要再说下去”了。
忆江南却满不在乎地反问：“你们还是当医生的，作为一种生命科学、一种生殖技术、有什么不可以瞻望、不可以讨论的吗”？
此时的忆江南这个书呆子，还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的专科技术瞻望，比较这些进修医生和实习医生，已经超前了50年。
那些“老”妇女，只能在她们所经历过的事情范围内、狭隘地去理解去衡量；一些专科医生甚至连自己所从事的专业会向哪个方向发展都不知道、都不理解；真是悲哀。
这就是一种差距！科学技术的理念上，专业知识拓展方面、相隔50年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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