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浪头裹着咸腥气息，重重拍打着船舷，将细碎的水珠甩在梅超风苍白的脸上。她握紧发烫的白玉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目光穿透朦胧雾气，死死盯着海平线尽头那片若有若无的阴影。三日前嘉兴烟雨楼的冲天火光仍在眼前挥之不去，黄药师为护她硬接神秘黑衣人三掌，此刻正躺在船舱内运功疗伤，咳出的血渍在青布帕子上晕染开，宛如一朵妖冶的红梅。
\"段公子，你看这标记。\"柳若璃的声音将段誉从沉思中惊醒。少女半跪在甲板上，匕首尖轻点泛黄海图上扭曲的纹路，\"像不像昆仑祭坛地砖上的图腾？\"她今日换了身月白色劲装，腰间的红绸剑穗随着海风轻轻晃动，几缕发丝被汗水黏在光洁的额头上。段誉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强迫自己将目光移向海图：\"确有七分相似，只是这标注的方位...\"
话音未落，舱口突然传来黄蓉急切的呼喊：\"梅前辈说前方有浓雾，让大家小心戒备！\"霎时间，海面腾起白茫茫的雾气，如一张巨网将船只笼罩其中。原本湛蓝的天空被雾气染成诡异的青灰色，能见度不足十丈。老船工握紧船舵的手青筋暴起，喃喃念叨着：\"海鬼雾...十年没见过这么邪乎的雾了...\"
诡异的歌声从雾中飘来，忽远忽近，似女子低吟，又像怨鬼呜咽。柳若璃本能地按住剑柄，却感觉段誉的手轻轻覆在自己手背上。少年温润的掌心温度透过布料传来，让她心头一颤。\"小心有诈。\"段誉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古籍记载，鲛人善用惑心之术...\"
话音未落，数十条黑影破雾而出。这些怪物形似人形，却长着青灰色鳞片，指甲如钢刀般锋利，幽蓝色的竖瞳在雾气中泛着冷光。梅超风率先发难，软鞭如毒蛇般甩出，却被鲛人喷出的墨汁缠住。郭靖大喝一声，降龙十八掌拍出，掌风掀起巨浪，却只打散了表层的雾气。
混战中，柳若璃不慎被一条鲛人缠住手腕。怪物的力气大得惊人，拖着她就往海中拽。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她挣扎着挥剑，却因缺氧而动作迟缓。\"柳姑娘！\"段誉的惊呼从上方传来。朦胧的视线中，她看见少年毫不犹豫地跃入水中，衣袂在海流中翻飞如蝶。
海底的世界一片幽暗，无数发光水母在四周飘荡，将鲛人狰狞的面容映照得忽明忽暗。柳若璃的肺部几乎要炸开，就在意识即将模糊之际，段誉突然揽住她的腰，温热的真气渡入她口中。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急促的心跳，少年身上淡淡的药香混着海水气息，让柳若璃脸颊发烫。
段誉左手揽着她，右手六脉神剑化作点点星光。剑气在水中划出绚丽的弧线，却因阻力减弱了威力。鲛人尖锐的嘶吼声在海底回荡，柳若璃见状，强撑着挥剑刺向其中一只。两人背靠背作战，在鲛人群中艰难突围。当他们终于浮出水面时，梅超风正以九阴白骨爪震慑住残余鲛人，黑色长发在风中狂舞，宛如地狱来的修罗。
湿漉漉的两人狼狈地爬回甲板，浑身衣物紧贴着身躯。黄蓉眨眨眼，促狭地笑道：\"哟，段公子这英雄救美，可真是感天动地~\"段誉顿时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黄姑娘莫要打趣！我...我只是...\"柳若璃低头擦拭长剑，耳尖红得滴血，却偷偷瞥了眼身旁同样窘迫的少年。
夜幕降临，雾气仍未散去。柳若璃独自站在船头，望着被月光揉碎的海面发呆。今日在海底的种种画面在脑海中不断回放，段誉揽着她时的温度仿佛还残留在腰间。正出神间，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柳姑娘还未休息？\"段誉的声音带着一丝忐忑。
柳若璃转身，看见少年怀里抱着个油纸包，发梢还滴着水：\"我见你晚饭没怎么吃...这是让厨房做的桂花糕。\"他挠挠头，\"也不知道合不合口味...\"月光为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原本俊朗的面容此刻染上几分羞涩。
糕点入口香甜，柳若璃咬了一口，轻声道：\"谢谢。\"两人并肩而立，听着海浪拍打船身的声响。远处传来几声海鸟的啼叫，打破了沉默。段誉望着她被海风吹乱的发丝，几次想伸手整理，却又缩回手。犹豫再三，他终于鼓起勇气：\"柳姑娘，等这次事情结束，我想...\"
话未说完，船身突然剧烈摇晃。海底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巨兽的咆哮。梅超风神色凝重地冲出船舱，手中白玉珏光芒大盛：\"海底玄宫...到了。\"光芒穿透浓雾，一座巨大的宫殿轮廓逐渐显现。殿门上刻满与昆仑祭坛相同的玄鸟图腾，在光芒中仿佛活过来般振翅欲飞。
柳若璃和段誉对视一眼，同时握紧了手中的武器。少年眼底燃烧着坚定的火焰，轻声道：\"小心。\"少女点头，心中却莫名安定——只要有他在身边，似乎再可怕的危险也能共同面对。
浓雾更浓了，遮住了最后一丝月光。梅超风带头跃入冰冷的海水，众人紧随其后。柳若璃在入水前回头看了段誉一眼，后者朝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伸手握住她的手。刺骨的海水瞬间包裹住身体，而他们十指相扣的温度，却比任何时候都炽热。这场未知的冒险，因为彼此的陪伴，似乎也不再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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