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荒原的月光像把淬了冰的刀，将狼骑兵的影子拉得老长。爱德华听见战狼的低嚎时，正看见卡加斯的骨刃劈向矮人车队的辕马——马腿上的龙晶辔头迸溅出幽蓝火花，与兽人战士涂着狼血的护腕撞出刺耳的摩擦声。
\"红皮矮子敢克扣老子的箭矢，老子就拿你们的战马开刃！\"卡加斯的兽皮护腕已被蒸汽熏黑，骨刃上还挂着半片矮人符文，\"三箱龙晶箭簇？够老子的狼骑兵塞牙缝吗？\"
托克的蒸汽护腕喷出灼热气流，扳手砸在战车上的巨响盖过狼嚎：\"箭矢需要龙晶原矿！你们兽人把矿脉表层的结晶挖得坑坑洼洼，深层矿脉的开采进度落后三天——\"
爱德华的断剑出鞘时带着龙炎的轰鸣。他踏碎沙地上新冒出的藤蔓嫩芽，金红色瞳孔在月光下亮起：\"前天你们袭击矮人熔炉时，难道没看见运箭车车辙上的深渊藤黏液？\"剑刃劈开两支射向矮人工程师的骨箭，\"暗影帝国的缝合怪正在死亡沼泽集结，而你们在干什么？\"
卡加斯的骨刃突然转向爱德华，刃尖距离他咽喉半寸：\"少用暗影帝国吓唬人！\"兽人的琥珀色瞳孔映着月光，\"精灵多拿古树苗时你装聋作哑，矮人私运结晶时你视而不见，现在轮到老子拿点补偿，你就摆出苍狼的架子？\"
狼骑兵的战吼混着蒸汽机的轰鸣。爱德华看见远处矮人熔炉的火光突然明灭不定，精灵斥候的银叶耳坠在树梢闪烁，那是月神藤预警的信号。莉娅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带着圣藤特有的清凉：\"孢子感染范围扩大了三倍，矿脉西侧的藤蔓已经能模仿人声......\"
\"听见了吗？\"托克的蒸汽护腕指向卡加斯，\"你们的狼蹄踩碎了表层结晶，让孢子暴露在月光下！现在矿洞的净化结界每天需要多消耗十块龙晶——\"
\"放你娘的锻纹咒印！\"卡加斯突然挥刀砍向运箭车，狼首图腾的刃风刮过爱德华鬓角，\"老子的战狼在前线流血，你们却把箭头藏在熔炉里喂老鼠？\"
断剑与骨刃相撞的脆响惊飞沙雁。爱德华感觉龙血在血管里沸腾，锁骨处的鳞片不受控制地竖起——自从前天在军帐里发现孢子借自己的血生长，这种失控感就越来越频繁。他反手用剑柄砸中卡加斯手腕，龙炎顺着剑穗的月神藤蔓延，在兽人的护腕上烙出焦痕。
\"想打架，去血蹄竞技场。\"爱德华按住卡加斯肩膀，断剑的剑柄硌得掌心发疼，\"但现在，给我看清楚这些箭矢——\"他踢开被劈开的木箱，露出里面半截发霉的箭杆，\"符文弩的箭簇需要七十二道锻纹咒印，而你们抢走的，不过是尚未淬火的废品。\"
托克的金属护目镜突然反光：\"等等，这些箭杆的圣藤缠绕方式......\"他捡起半截箭杆，蒸汽护腕的探测光束扫过木质纹理，\"见鬼！是深渊藤伪装的！有人用孢子侵蚀了月神藤，难怪锻纹咒印会失效......\"
卡加斯的骨刃\"当啷\"落地：\"你是说，老子袭击的是自己人的车队？\"他盯着箭杆上逐渐浮现的狼首暗影，突然揪住旁边矮人工匠的衣领，\"你们早就发现箭矢被污染，却故意用废车引老子动手？\"
矮人工程师吓得发抖：\"是、是葛林姆大师的命令......他说兽人早晚会闹事，不如借此机会......\"
远处传来狼骑兵的惨嚎。一名兽人斥候跌跌撞撞冲来，战狼的脖子上缠着半透明的藤蔓，每片叶子都泛着与卡加斯护腕相同的幽蓝：\"酋长！矿脉南侧的守卫......被藤蔓吞了！那些东西会喊我们的名字......\"
莉娅的法杖重重点地，银月印记在众人脚下亮起：\"是深渊藤的拟态孢子！它们吸收了战狼的血液，正在模仿兽人语言！\"她望向爱德华，银蓝眼瞳里映着逐渐逼近的藤蔓阴影，\"必须用龙血和圣藤同时净化——\"
\"老子来开路！\"卡加斯的骨刃劈向最近的藤蔓，却在接触瞬间被黏液黏住，\"妈的！比血蹄竞技场的绞杀藤还难缠......\"
爱德华的龙炎喷向藤蔓根部，金红色火焰却让孢子生长得更快。他突然想起莉娅在月神殿说过的话：龙血同时滋养圣藤与深渊藤。断剑的残片在腰间发烫，他狠下心划破掌心，将龙血甩在藤蔓上——滋啦声中，藤蔓迅速枯萎，却在根部留下更密集的黑色孢子。
\"用圣藤编织防护网！\"爱德华扯下剑柄上的月神藤剑穗，抛向莉娅，\"托克，用锻纹咒印封锁矿脉通风口！卡加斯，带狼骑兵点燃艾草堆，孢子在浓烟中会休眠......\"
卡加斯啐掉嘴角的草茎，突然露出尖牙：\"你指挥老子？\"但他看见爱德华掌心的血珠渗入沙地，烧死了即将破土的嫩芽，终究转身吹响狼哨。
战斗在月光下持续了半个时辰。当第一缕晨光染红铁锤山脉时，满地藤蔓残片正在沙地上蜷缩成诡异的图腾。莉娅跪在爱德华身边，用圣藤绷带包扎他的手掌：\"月神的预言说，当龙血同时滋养双藤，三族的锁链会崩断第二环......\"
托克踢开报废的蒸汽护腕，脸上沾满灰黑的孢子残渣：\"崩断？要不是苍狼的血，咱们早被藤蔓串成烤肉了！\"他突然压低声音，\"苍狼，葛林姆的锻纹模板......我在他的工坊发现了暗影帝国的徽记。\"
爱德华望着远处卡加斯与狼骑兵的背影，他们正在焚烧被孢子侵蚀的战狼尸体。兽人的战歌混着浓烟飘来，歌词里多了几句新的调子，关于\"苍狼的血比月光更烫\"。他摸了摸龙血吊坠，鳞片纹路在掌心起伏，忽然意识到，当三族的战士能在月下背靠背挥刀时，裂痕中或许真的能种下信任的根须——哪怕这信任，是用鲜血和误解浇灌的。
\"明天召开三族联席会议。\"爱德华捡起断剑，剑穗的圣藤上还沾着深渊藤的黏液，\"托克，把被污染的箭矢送到暮光森林，让精灵用星露蜜酒浸泡。卡加斯......\"他看向正在擦拭骨刃的兽人酋长，\"下次想打架，先学会分辨敌友。\"
卡加斯抬头时，爱德华看见他护腕下的新伤——那是为保护矮人工程师被藤蔓划伤的。兽人突然咧嘴一笑，露出缺了半颗的犬齿：\"苍狼，你刚才挥剑的样子，倒像当年在竞技场赢我战锤的小子。\"他指向东方，\"不过老子还是那句话：明天去血蹄竞技场，用战锤和骨刀说话。\"
晨光中，矮人熔炉重新响起轰鸣，精灵斥候的银叶耳坠折射着朝阳，兽人战狼的低嚎与人类步兵的整队声交织。爱德华知道，联军的裂痕还在，但至少，他们暂时学会了在孢子的威胁下并肩而立。莉娅忽然指着沙地，那里有株被龙血烧死的藤蔓，残茎上竟长出了半片圣藤的嫩芽。
\"月神的预言还有半句。\"莉娅轻声说，\"当双藤在龙血中同生，要么一起枯死，要么......\"她望向爱德华锁骨处的鳞片，\"长成支撑天空的世界树。\"
远处，矿脉方向传来沉闷的爆炸声。托克咒骂着跑向熔炉，卡加斯的战狼突然集体昂首，对着龙岛方向长嚎。爱德华握紧断剑，感觉龙血在体内奔涌——这或许就是命运吧，在背叛与信任的刀刃上跳舞，在种族的裂缝中寻找共生的可能。
月下斩马刀的余韵还在指尖震颤，爱德华知道，下一场考验不会太远。当暗影帝国的铁骑踏破死亡沼泽，当深渊藤的孢子铺满血色荒原，三族联军能否在他的断剑下凝成一股绳？他望向莉娅手中发光的圣藤，又看看自己掌心的龙血痂，忽然笑了——管他呢，先活过今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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