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凌波原本是想着继续留下来看热闹，这会儿看见柳承望站在上头面色涨红，她不知前情，一时间禁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人还是真是一如既往的没有自知之明。”
容逸若有所思的看了她一眼。因为人多便微微靠近了她些，暗戳戳说道：“柳公子为人确实是自傲了一些。”
他之前不知道柳承望将郑凌波惹了，对柳承望的称呼还是挺亲近的，后来发现郑凌波有意无意在疏远柳家，立刻就跟着换了称呼，以往的柳兄，承望兄也变成了现在的刘公子。
郑凌波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发现这种细节上的变化，闻言似笑非笑的转头看他一眼，道：“不是都说文人相轻，微月说话还挺客气。”
容逸羞涩一笑，一副他就是个这样的好人的模样。
郑凌波：“……”
看容逸那副样子，她不知道怎么的，心里便生出了三分气闷，没好气的转头去往台上看。
柳承望站在台上不知所措。
杜书生也以为他是紧张，很贴心的朝他笑了笑，还出口安慰他：“这位公子不必紧张，不过是切磋罢了。”
柳承望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其实杜书生的名声放在那里，这种场合柳承望此刻只需按照流程去闯关，哪怕在第二关就折戟沉沙，也没有人会觉得意外。
但正如容逸方才所说，柳承望这个人确实骨子里是有几分自傲的。他才华是有，但远远称不上惊才绝艳，可他前头因为家世样貌一直被人捧着，后面名落孙山之后，又被人似有若无的嘲讽，很是伤害了一番他那脆弱的的自尊心。
以至于事到如今理智上他知道此刻敞亮的认输是最佳选择，让人还能赞他一句有风度输得起，但他张口却实在说不出认输的话。
心中天人交战，理智和情感，一时半会儿着实分不出上下。
台下喝彩的声音渐渐停息。
众人灼灼的目光不约而同望向柳承望，在等待着他的动静。
却不想其他人安静下来了，柳柠柠倒是找到机会了。
她刚才就想催促柳承望快点打脸，但因为周围人太多了，她喊了几声，声音被淹没在热闹的人群里，听不见，她也就停了下来。
这时注意到周围人安静下来。她迫不及待的朝着柳承望叫了一声：“哥哥！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啊！区区杜书生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大片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的场景实在难得一见，郑凌波差点儿没忍住被逗笑了。
柳柠柠一无所觉，被柳承望狠狠瞪了一眼，还纳闷儿呢，在那边嘀咕着：“不去打败杜书生，瞪我做什么？”
杜书生听到柳柠柠这话一时间神色也有些不好了。
他上了年纪，对于有才华的年轻人总是能有几分耐心的。但这并不意味着年轻人就能将他的脸皮若无其事的放在脚底下踩。
他脸色微微一沉，语气里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和蔼可亲。朝着柳承望不冷不热说道：“想不到这位公子竟有这般自信，既如此，那请吧。”
柳承望又是一阵冷汗：“学生，学生……”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善长袖善舞的人，近几个月的时间，脑子更是被酒色财气腐蚀的差不多了，站在那里学生了半天，也没找着一个台阶能下去。
杜书生见状更加不喜。
原以为是有几分才华才这般自傲，但看现在这情形脑筋半点也不活泛，也不知跳上台来做什么，平白丢脸，还浪费他的时间。
旁边主持的商家却半点儿不觉得这场景不合适，心里反而骄傲极了。
有矛盾有冲突才好啊。
眼看着因为柳柠柠大放厥词，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台下也越来越群情激愤，商家心里笑的嘴巴都要合不拢了，恨不得大喊着再多来一点，再多来一点。面上却是很给杜书生面子的朝着柳承望咄咄逼人的道：
“公子既然站上擂台，便默认了是要挑战，既然如此，那便不要再拖延，抓紧时间开始吧。”
柳承望赶鸭子上架，实在没有办法，目光向着题目看了过去。
也实在是自作孽，他如果早在柳柠柠说话之前就开始看题目，后面哪怕是输了闯关失败，路人也不会在意什么。
但这会儿柳柠柠那般大放厥词，显而易见是不将大名鼎鼎的杜书生放在眼里，普通的路人也就罢一大片，将杜书生奉为偶像的书生已经逐渐向着此处赶来，可以想见柳承望闯关过程但凡有一丝不体面，那他的名声必然会在京城文学圈里一落千丈。
或者说在柳柠柠将那话说出口之后，不管结局是什么，柳承望的名声都会受到影响。
——除非他今天真的能连闯三关，大败杜书生。
看着这发展，郑凌波一时间都有些惊愕了。
她知道柳柠柠没有脑子，但她不知道柳柠柠能没脑子到这种程度，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竟然给柳承望挖了这么大一个坑！
郑凌波也是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容逸注意到他身边变化，凑过去故意道：“怎么？四儿这是替柳公子着急了？”
郑凌波瞟了他一眼，没说话。
容逸见她竟然真的没有反驳，原本的风凉话立刻变成了咬牙切齿：“哈哈，柳公子才华横溢，上台正好施展一番，四儿可得好好看看，别错过柳公子大展风采！”
他摩拳擦掌，甚至蠢蠢欲动有点儿自己上的意思。
郑凌波无语，下意识扯了一下他衣袖，嗔道：“混说什么，我只是在想事情！”
她是真的在想事情。
她在思考眼前这个场景算不算瞌睡了就来枕头。
她正想着着突如其来的，自己要接近柳承望会不会过于突兀，就发生了今晚这样的意外，若是今天之后柳承望陷入失意，她趁虚而入表现出一副心软心疼柳承望的模样是不是会感觉合理一点？
容逸很好哄，听她说想事情，面色立刻就变好了，甚至没有追问，咳了一声，问：“那你还要继续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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