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纳鲁提气得浑身发抖，脸色铁青。
几乎要将牙齿咬碎。
他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想他纳鲁提，在漠北也是说一不二的人物，何时被人这般居高临下地训斥过？
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在他看来已经山穷水尽。
只剩一座孤城的败军之将！
“好！好一个天朝上国！”
纳鲁提咬牙切齿。
“赵庆，你给我等着！我看你能嘴硬到几时！”
赵庆却仿佛没听到他的威胁，只是淡淡地侧过头，对身旁的冯文龙吩咐道：
“文龙，送客。”
冯文龙立刻上前一步，对着城下朗声道。
“纳鲁提首领，大帅累了，请回吧！”
接着，赵庆的声音再次响起。
“纳鲁提首领，本王给你三天时间考虑。”
“希望明天晚上，你能带着让本王满意的答复再来。”
说完，赵庆不再看纳鲁提一眼，转身便向城楼下走去。
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阿罪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说话，只是那双清冷的眸子，始终锁定在纳鲁提和他身旁的奥宁身上。
纳鲁提在城下呆立了片刻，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气得不轻。
“大汉……”
奥宁低声提醒道。
纳鲁提，狠狠地瞪了一眼紧闭的城门，调转马头。
“走！”
两骑再次穿过吊桥，消失在夜色之中。
返回营地的路上，纳鲁提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在反复回想刚才与赵庆的对话。
赵庆的态度实在太反常了！
可他凭什么？
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吗？
一座孤城，三万临时拼凑起来的百姓，其中能战之兵恐怕不足一半！
而城外，是他纳鲁提麾下数万久经沙场的漠北精锐！
纳鲁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尽管心中充满疑惑，但第二天晚上，纳鲁提还是按时来到了原州城下。
他想看看，赵庆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这一次，赵庆依旧在城楼上等着他。
身边依旧站着那个如同冰山般美丽的女子。
夜风格外寒冷，吹得城头的旗帜呼呼作响。
“纳鲁提首领，考虑得如何了？”
赵庆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平淡得像是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他没有再重复昨晚的威胁。
也没有再强调那些苛刻的条件，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纳鲁提。
但这种平静，却让纳鲁提感到了更大的压力。
赵庆那副笃定且无所谓的态度，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而他纳鲁提，不过是棋盘上一颗无关紧要的棋子。
这种感觉让纳鲁提非常不爽。
他强压下心中的烦躁，沉声道。
“赵庆，想要谈判，双方都得拿出诚意！”
“你昨天提的条件太过荒谬，根本不可能！”
然而赵庆只是微微摇了摇头，不带一丝犹豫。
“没有。”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两座大山压在了纳鲁提的心头。
没有？
就这么简单？
连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纳鲁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赵庆看着他错愕的表情，嘴角甚至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本王的条件，不会改变。”
“纳鲁提首领，看来你还需要时间好好考虑。”
“明天晚上，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方，本王再等你一次。”
说完，赵庆再次转身，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城楼。
留下纳鲁提在寒风中，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这算什么谈判？
这简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傻子，被赵庆玩弄于股掌之间！
“大汉！”奥宁再次低声开口。
赵庆的态度，连他都觉得诡异。
纳鲁提猛地一甩马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走！”
他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嘶哑。
这一次，他心中的疑惑更深了。
寒风依旧在原州城头呼啸。
将城楼上的旗帜扯得猎猎作响，发出如同鬼哭般的呜咽。
第三天夜晚，约定的时间。
纳鲁提和奥宁，再一次出现在了吊桥之外。
明天，就是赵庆所说的最后期限。
也是他计划中，联合赵烈大军，对原州城发起总攻的日子。
战争，能避免自然是最好的。
用最小的代价获取最大的利益。
这是刻在每一个草原首领骨子里的信条。
他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赵庆能够稍微松口，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能为他争取到斡旋的空间。
兵不血刃地拿回三州之地，这诱惑实在太大。
可当他再次看到城楼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时。
他心中那仅存的一丝侥幸，摇摇欲坠。
赵庆依旧站在那里。
“纳鲁提，看来你已经有了决定。”
纳鲁提驱马上前几步，抬头望着城楼上的赵庆，沉声说道。
“明王，本汗确实认真考虑过了。”
“战争一起，生灵涂炭，对你我双方都没有好处。”
“哦？”赵庆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外。
“这么说，首领是愿意接受本王的条件了？”
“你的条件……”
纳鲁提喉咙有些发干，他强迫自己继续说下去。
“太过苛刻了。”
“归还三州之地，本汗可以答应。”
“但是，那些物资还有赵烈之前卖给我们的兵器……”
他话还没说完，赵庆便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本王说过，条件，一个都不能少。”
“三州之地，要还。抢走的一粒米，一寸布，一两银子，都得还。”
“至于赵烈卖给你的那些破铜烂铁，自然也要一并送回来。那是大周的东西，不是他赵烈可以随意处置的私产！”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纳鲁提的心上。
过分！
简直是欺人太甚！
纳鲁提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赵庆不仅要他还地，还要他还钱，甚至连赵烈卖给他的军备都要他还回去！
这已经不是谈判了，这是赤裸裸的勒索！
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
他差点就要下令身后的勇士，直接冲垮这脆弱的吊桥，踏平这该死的原州城！
纳鲁提的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赵庆不是那种会轻易放弃的人。
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赵庆在赌！
他在赌自己不敢撕破脸皮！
他在用这种强硬的态度，逼迫自己做出选择！
而自己，确实陷入了两难。
答应赵庆，损失惨重，颜面尽失。
不答应，明天就要开战，胜负难料，即便胜了，恐怕也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更重要的是，赵烈那边如果自己和赵庆达成了协议，赵烈会怎么想？
那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会不会立刻调转枪头对付自己。
反而，如果继续和赵烈合作，趁着大周内乱。
说不定真的有机会，将这富饶的中原大地，纳入漠北的版图！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草原上的野火，迅速蔓延开来。
风险巨大，但收益同样惊人！
一瞬间，纳鲁提下定了决心。
他要赌一把大的！
他要和赵烈联手，先拿下原州，再图谋整个大周。
至于赵庆，等攻破了原州城。
他要亲手拧下这个狂妄之徒的脑袋！
不过这个念头他也只能深埋心底。
现在，他还在原州城下，还在赵庆的射程之内。
万一城楼上埋伏了神射手，自己这条命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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