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华是捂着嘴扶着树，坚持不想吐出来，似乎这是他最后的尊严。
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蹭过来，那条尾巴尖端，作为云浪身上能够用劲最小的地方，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替他拍着后背。
但这条尾巴已经有一个伍华那么大，哪怕只是个尾巴尖，拍一下也让伍华踉跄几步，终于还是憋不住，在大树根部被迫疯狂输出人类精华。
“呕……”
“呜。”云浪从嗓子里挤出几声不是“汪”的声音，兼顾嘲笑和询问，在今天之前他从来都没想过狼叫一声会有这么多含义，至少他做到了。
“妈的……云浪……你丫绝对是全世界最糟糕的狗……呕噗——”
云浪再度将人一爪按进地里。
感受到爪子下的挣扎，云浪加了点力气，一边将人死死压着，一边在空气中嗅闻。这具身体的嗅觉也相当厉害，很快他就找到失踪的叶济生的踪迹。
挂在树上，看来是哪次俯冲的时候伍华没抓稳他。
零一？这个人不需要寻找。
感知到金属气息正在逐渐靠近树上的叶济生，云浪挪开爪子，让伍华满身狼狈的爬起来。
这次伍华终于清醒了些，但脸色还是异常苍白。他一把揪住云浪的尾巴毛，强忍着恶心：“这哪儿？力量的源头？死穴？”
云浪点头。
他们明显是来到了一处泉眼，泉眼翻涌着，因为泉石落差，竟然还形成了一条小型瀑布。
瀑布有问题，伍华几乎一靠近就感觉到那里蕴含着极强的水系魔法气息。
这股魔法气息太过于浓郁，伍华体内的力量和它竟然隐隐有相冲之势，一时之间没忍住，胃部翻涌，是要开一场人类精华的二战了。
瀑布里的力量也同样影响到了云浪，他只感觉体内原本平静的灵力开始动荡，甚至来不及给伍华一个预警，异变再度发生。
哗啦。
枝叶被人割开，叶济生带着满脑袋树叶从树丛里钻出来，两眼无神，四处环视一圈，突然奇怪：“伍华，云浪呢？”
“那么大一只狗，怎么突然不见了？”
伍华用力晃了下脑袋，终于从究极的晕眩中清醒过来，随手往泉水一指：“不就在……”
“狗呢？”
“否定：从生理构造判断，云浪阁下所化生物完全符合魔狼这一……”
伍华已经清楚明白要如何对付零一，他立刻严肃道：“和云浪有关的一切犬科生物全部更名为狗。”
零一沉默了好一会儿：“要把您更名为旺财吗？master，您也很符合网络犬科生物的……”
“闭嘴。”
伍华刚要起身去寻找失踪的云浪，突然感觉脚脖子一凉。
一条全身漆黑的蛇忽然窜上他的手腕，并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住他的脖子，在伍华尚且无法将他扯下来时，小蛇身躯猛然缩紧。
蛇形锁喉！
“啊哈。”叶济生看着脸色青紫的伍华：“现在我们找到云浪了。”
气急败坏的魔兽版云浪终于选择放过了一切的始作俑者。
“云浪。”叶济生蹲下来，伸出手，让蛇缠到自己的胳膊上：“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很擅长原谅。”
“太善良了。”
“咳咳咳咳咳咳……？！”伍华在另一边瞪着叶济生，咳嗽的难以置信，零一不断拍着他的背部，替这位刚刚差点窒息而死的犬科人形罪犯顺气。
但是蛇还是煞有介事的拿尾巴拍了拍叶济生的肩膀，就像云浪还是人形时用手拍打他的肩膀一样。
你绝对脱不了干系，叶济生，拍马屁也没用。
蛇睁着那双赤红的眼睛，煞有介事的盯着叶济生，直盯着叶济生心虚的移过头，不愿意再看。
“这里就是死穴吗？一处泉水？”
他果断转移话题，将一切重回他们最初的目的上。蛇点头，叶济生带着蛇上前，泉水看似很浅，可底部一片幽幽的绿色却让人看不见分毫底部。
而叶济生感觉，这汪泉水更像是一只眼睛，他没有在注视眼睛，眼睛却在注视他。
蛇从他胳膊上缓缓爬下，很显然有魔狼躯体在前，云浪已经非常能够适应突如其来的变化，也很快学会不当人要如何行动，他拿着自己的蛇脑袋伸向水面，认真打量着里面。
叶济生忽的感觉水里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伍华，你快过来。”他回头，惊讶道：“我看不见我们的倒影。”
“什么？”
伍华快步上前，零一紧随其后，他们四个一同看向泉水正中央。
伍华没说话，零一点头：“肯定：作为一个世界的死穴之一，这确实不只是单纯的泉水。”
他伸出手，撩起一点水花：“这里面的力量夹杂着微量的死气，来自死道的死气，倘若有人贪图此地力量，胡乱吸纳，必定引死气入体。”
零一突然俯下身子，让胳膊深入水中，水面泛起大量涟漪，等到他将胳膊抽回来时，手里赫然捧着一只森白的头盖骨。
“精妙的陷阱，死的毫无声息。”他啧啧赞叹：“若是在这里死掉，恐怕连在现世里的一切都会一同抹除，仅仅一点点泄露就如此强大。”
“死道，果然奇特。”
伍华感觉到叶济生在拽自己，他看过去，发现此刻的叶济生满脸惊奇。
“我在里面看见我自己了，但好像和现在的我不一样。”
伍华看过去，在叶济生对应的水面，他还是什么都看不见。
“难道只有我自己能看见吗？”叶济生惊讶：“我看见我……头发全白了，这是我老的样子吗？”
不，水面里的他看起来又不是很老，只是头发是白色的，脑袋上那撮因为觉醒木系魔法而天生变异的绿毛又依然显眼的待在那里。
是他未来的样子吗？叶济生情不自禁的抬手，摸了摸自己脑袋上的绿毛，有些感慨，没想到这泉水还有预知未来的效果。
想到此，叶济生不禁好奇抬头，问另外三人：“你们真的什么都没看见吗？”
一时之间，另外三人居然都在沉默。
云浪嗖一下窜上叶济生的脑袋，探头往水里看，他没有看见叶济生所说的白发版，但他看见了他自己。
一个更加成熟、看起来年龄更大的他自己，他的手心里有一枚火种，让云浪感觉异常熟悉。
他确定那是他自己，因为那枚火种就是伍华给他的。
但为什么这里会倒映出这副样子？云浪尚不理解死穴泉水的含义，只是看着泉水中的那个身影逐渐与他目光交汇，随后抬手，一口将手里的火种吞了下去。
云浪身体一僵，他再度感到疑惑，下意识看向伍华那边。
伍华在池水里看见无数个梦中的自己，那个戴着兜帽，看不清脸，是他又不是他的身影。
他疑惑，下意识向零一询问：“你看见了什么？”
零一眼中齿轮转了几下。
他说：“我自己。”
看他那个样子就知道里面绝对不是简单的他自己，但伍华也没有过多询问，眼下这汪泉水的异样更需要解答，伍华想要把系统叫出来，却意外发现，系统居然回绝了自己的呼唤。
这可真是头一次发生。
伍华决定自己去探查一下，向零一确认泉水物理接触不会有什么危险后，他试着伸出手，同水面里的自己相触。
水面里的他突然冲他笑了一下。
伍华一惊，顿觉水下有什么东西在拉拽自己，尚来不及角力，却看见水中的自己猛地伸出双手，抓住他的肩膀，直接将他往水里大力拖拽。
噗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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