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时末的阳光斜斜照进燕京市政署的庭院,透过窗棂落在张克案头的锦盒上。
张克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
从清晨处理文书到规划都司人员布局,他已经连轴转了近两个时辰。
骨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他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肩膀;
按照他勤政“朝十晚三”的规矩,这会儿该收拾东西回三河的府邸了;
他向来遵守给自己制定的劳动法,自己老大工作两个时辰,其他人工作四个时辰;
倒不是自己懒,而是他工作太久会把燕京职场卷起来,他这个国公爷不走谁敢走。
杜绝做“工贼”从领导做起,该歇就得歇。
他起身刚要喊亲兵进来备马,门外就传来三子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恭敬的汇报:
“国公爷,蒲州王氏的王掌柜求见,还带了个西域使者;
两人捧着个沉香木匣,检查看了里头像是码得整齐的金条,应该是特意来给您送礼来的。”
“王掌柜?”
张克愣了愣,脑子里很快浮现出一个微胖的中年男人形象;
蒲州王氏的家主王田,日昇昌大掌柜,晋商五大家领头的两家。
(还有三家通狄被张克联合晋州总督正义制裁了)
张克随即皱起眉:“采购和交易的事早就交给长清了;
我都快两年没管过和晋商的生意了,他找我送礼干啥?”
三子挠了挠头,语气有些不确定:“要不要我让他们走?您这都要回三河了。”
张克摆了摆手,走到衣架前取下披风:“不用,带他们去前厅吧。
反正也没啥事了,吴启那边估计还在忙,一时半会儿我没啥事。
王田也算是老相识了,见见也无妨,伸手不打送礼人嘛。”
此时的国公府前院,气氛却有些严肃。
王田站在玄甲卫的检查台前,双手微微握拳,指节泛白,脸上带着几分局促;
玄甲卫的士兵正一丝不苟地检查他带来的沉香木匣;
连木匣的缝隙都用细针探了探,生怕里头藏着暗器;
木匣打开时,一排排的金条士兵却连眼皮都没抬,只掂量一下重量确认不是藏的凶器就行。
旁边的西域使者倒显得从容,他身穿一件雪白的阿拉伯长袍;
高挺的鼻梁下,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
任由士兵检查、摸遍全身,他却半句怨言都没有,反而适时抬手配合;
显然是早就习惯了面见大人物的礼仪。
吴启定下的规矩,见国公爷张克必须排除一切威胁;
张克也只能习惯身份转变,势力到了一定程度,命就不只是自己的了。
王田看着眼前这些身披玄甲、眼神锐利的士兵,心里不禁感慨万千。
三年前他第一次见张克时,对方还只是个从张家堡来大同搞钱跑关系的小千户;
带着一盒玻璃杯去日昇昌钓他出来谈大生意;
可如今不过三年多,张克已经一路升为定国公,成了大魏近二百年以来唯一的国公爷。
上一个国公还要追溯到靖难之役,距今都快两百年了。
现在世的国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空有爵位无实权的金陵勋贵。
这次来燕京前,他在晋州就听说了江北“南北冲突”的事;
原以为金陵会和燕山军撕破脸,没想到最后竟是张克晋封国公的结局;
这权势,简直比金陵的皇帝还稳。
“王掌柜,这边请。”
检查完毕,一名玄甲卫士兵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两人往前厅走去。
王田深吸一口气,挺了挺腰板;
如今的张克早已今非昔比,他可不敢有半分怠慢。
前厅里,张克刚坐下没一会儿,就听见脚步声传来。
他抬眼望去,只见王田带着一个高鼻深目的西域人走进来。
王田刚要起身行礼,身边的西域使者却先一步动作;
他猛地单膝跪地,双手将沉香木匣举过头顶,用带着口音的汉话高声道:
伟大的安拉的使者,向您致意,我的主人,尊贵的东方守护者定国公!
我的主人,龟兹国苏丹哈基姆-阿巴因,谨向您献上最诚挚的敬意!”
这一下变故,让张克都愣了愣;
他看着眼前这个跪在地上的西域人,一头雾水:
“主人?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主人了?咱们今天可是第一次见。”
王田也懵了,他原以为西域使者只是来跟他一起送礼的,没想到一上来就认张克为“主人”;
没见过这么舔的,不像西域人,倒是像鬼子舔阿美。
西域使者赶紧放下木匣,从怀里掏出一张卷起来的羊皮卷轴,双手捧着递上前:
“恕我冒昧,尊贵又强大的定国公殿下。
我是苏丹哈基姆-阿巴因最忠实的仆人阿里迈迈提;
此次前来,是奉苏丹之命,给您献上龟兹国的明珠——希琳公主的嫁妆;
愿您与公主的婚约,能让东方与龟兹国永结同好!”
“嫁妆?”
张克有些莫名其妙,我啥时候结婚了,我咋不知道;
他狐疑的接过羊皮卷轴,展开一看,上面用西域文字和汉字写着婚约条款;
还画着公主的画像:画上的女子有着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
正是三年前他从东狄绿王八月托手里抢来的那个女子!
他当时觉得这女子长得眼熟好看,收了做侍女,随手给取了个“热巴”的名字;
睡了三年不知道人全名叫希琳?哈努姆?宾特?哈基姆!
张克这才恍然大悟,心里暗骂一声“造孽啊”;
三年前抢的姑娘和嫁妆,如今老丈人居然带着一份嫁妆找上门来了!
他低头看向沉香木匣,打开一看,里面除了金条,还有一张清单:
二十二名舞女、十个高大阉割好的昆仑奴、上百名擅长做金银纺织的工匠;
外加金银珠宝折合几十万两白银,最底下还压着一张西域十六国的地图;
标注着各国的疆域、城池、物产,比任何金银都值钱,可以说诚意满满。
“好家伙,这便宜岳父的格局够大啊。”张克心里暗叹。
都是玩政治的,他哪会不知道龟兹苏丹的心思:
三年前他只是个燕山卫的小卡拉米,随时可能被东狄灭了;
龟兹国就算知道女儿被抢,鞭长莫及也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假装女儿死了;
可如今他成了大魏北疆扛把子,手握十几万大军;
把东狄赶出了山海关,成了燕州的“土皇帝”;
龟兹苏丹自然要“识时务”的赶忙派人来认下这门亲,还得再送上嫁妆和西域地图;
铁了心要抱他这个上了车都不补票的强盗女婿大腿;
毕竟这事张克理亏,虽然没明媒正娶,但是毕竟三年生米都煮成八宝粥了;
曾经抢亲这种事好说不好听,人家压根没提装糊涂补送嫁妆;
他也得还以体面,该补票认账还是得认账;
以前身份低光脚杀人越货无所谓;
现在他穿鞋上了台面就得讲体面,杀人全家都得走程序法律审判。
上了台面,他的一言一行代表的不再是代表个人,而是整个燕山军;
张克轻咳两声收起羊皮卷轴,上前扶起阿里迈迈提,脸上露出笑容:
“你叫阿里迈迈提是吧,远道而来,辛苦了。
既然是我苏丹岳父的心意,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他才不会傻到问“为啥三年才来认亲”;
大家都是玩政治的聪明人;
再说,这门亲对他确实有好处,不仅能多一个西域盟友;
还能借着龟兹的名义,将来进军西域十六国;
甚至染指中东,这可是现成的“桥头堡”。
他猜测龟兹国苏丹想借他这个东方霸主女婿的势进步乃至扩张;
但是没关系,他这个东方的野心不止东方,不怕挑事,就怕没事,没事都等整俩士兵过去西域走丢。
他转头看向一旁还在发愣的王田,笑着道:
“王掌柜,没想到你这次还成了寻亲媒人,辛苦你了。”
王田这才回过神,赶紧拱手:
“国公爷说笑了,这都是龟兹苏丹的心意,小人只是顺路都要拜访国公爷。”
张克没再理会王田,反而是拉着阿里迈迈提坐下,好奇地问:
“我叫你阿里吧,‘希琳?哈努姆?宾特?哈基姆’这名字是什么意思?”
阿里迈迈提脸上露出恭敬的笑容,解释道:
“回国公爷,‘希琳’意为‘安宁的珍珠’;
‘哈努姆’相当于东方的‘小姐’;
‘宾特’即‘之女’,合起来就是‘哈基姆苏丹之女,安宁的珍珠小姐’。
苏丹以星月起誓,愿您能善待他的掌上明珠。”
(注:龟兹国大致位置在乌鲁木齐西南四百多公里的库车市;
属于咱xZG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有了娃不能算串子,好像现在也主要是穆斯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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