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因为长期消化不良，周雪轩一直依靠安眠药度日。
她曾无数次想问tamong，那个她生下的孩子，现在叫什么名字？
她是否也被卷入这场可怕的行动？
但她始终未问出口，那种想法实在太虚伪。
一个刺耳的笑声在她脑中炸响。
是她在嘲笑她自己。
那不是她的孩子，仅仅是行动的一部分而已。
她组装了窃听设备，贴近敌阵，这与肉体的接触并无差别……
每晚闭上眼睛，她都会反复思考。
丈夫总担心她吃了药却假装肚子疼。
但她真的疼。
想到那些孩子脚底像熊一样厚实，她却连一个哭声都记不清了。
她把一切都交出去了，反复告诉自己，总有一天会得到应有的荣耀。
她曾得到国情局各种承诺……
那是只有像她这样的“非常规特工”才能胜任的任务。
她额头渗血，冷汗淋漓。
“呃……”
她第一次动了念头，想要祈祷。
她想，也许只要回顾自己的过往，就能找到答案。
走进丈夫的房间，她翻出一本被peter亲手翻烂的圣经，仿佛能听见掌声与嘘声从纸页间传来。
她吐出一口浊气，把一本又一本圣经撕碎，狠狠摔到桌上。
“哗啦！”
东西碎裂的声音打破清晨寂静。
“上帝是什么……”
如果连她这样的人还能呼吸……
那上帝，就是假的。
存在本身就是个骗局。
她盯着十字架上那张熟悉的脸。
“看来peter，终于成功了。”
几年间，她体重骤降。
tamong也早习惯她那张越来越僵硬的脸。
“对了，他完成了那篇看似虚无缥缈的论文？”
他边说边走近，提到配合刺激大脑扁桃体的注射。
他感到震惊，也感到兴奋。
“世界将彻底改变。人类将分为‘有芯’与‘无芯’两个阵营，人类将被彻底控制。”
他说Russia军方也许只需一个开关，就能掌控遍布Asia的黄种人的命运。
他把这个恐怖的世界提前带了进来。
“peter的研究终将落入Russia手中。即使他有一个深爱他的妻子，他也斗不过上帝。太可怕了，Shine，是不是？”
tamong递过来一个信封，里面是17口径的硬物。
她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想离开这，想结束一切。
她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阳台和客厅里，一株株她辛苦栽种的小植物，早已密密麻麻地占据了空间。
她把这些植物连根拔起，塞进垃圾袋。
然后，像往常一样，她打扫房间，做了丈夫喜欢吃的菜。
下班后的peter回家，与她面对面坐在餐桌前，闲聊日常。
他夸饭菜好吃，又盛了一碗。
她则悄悄从桌下拿出一把枪，装好子弹。
一个平静的夜晚，突生异变。
“……Shine？”
只需一步，她就下定决心。
她握紧枪，peter面对枪口，显得不知所措。
一个奉献青春却始终冷漠的男人，连告别都无需说出口。
喉咙紧绷，但她内心升起久违的欣喜——终于能回国。
“我十年前生下的——”
她眼眶泛红，重新扣紧枪。
“那孩子……不是死了，其实她哭得很响。”
“……!”
“我不知道她的名字，连脸也没见过。”
“……”
“我只知道，是个女孩。”
她压制嘴唇的颤抖，用尽全力。
只需一发子弹钉入他的额头，她的嘴唇就会释放所有愤怒。
她像个背井离乡的人一样诉说着自己的痛苦：
“告诉我，在Sakhalin……我要怎样才能找到那个孩子？”
玻璃杯跌落，“铛”的一声。
peter退后几步，颤抖中扶错了桌子，饭碗砸在地上。
“我原以为她会像你一样聪明地长大……”
“Shine……你这个骗子……”
“我错了。我真的判断错了。”
“那孩子，就在Sakhalin。”
她闭上双眼，吐露腐烂而扭曲的秘密。
peter则像吞下玻璃般难受。
“我一直以为孩子死了……怎么可能……那个孩子在Sakhalin？”
她不答，peter吼道：“Shine，你倒是回答我！”
她的手不自觉地颤抖，枪口抖得厉害。
她直视那张如尸体般死寂的脸。
“十六年前，因为你的论文，我接到了m国的请求……我是c国国家安全部的特工。现在叫国情院。”
peter不再在意枪，抓住她的手臂。
手腕虚弱地扭动着，但她没有反抗。
一种莫名的紧迫感袭来。
“m国看了我的论文，派人来……”
他的眼神安静，没有愤怒，只有绝望。
他像个失望的孩子那样晃动着眼角。
“我等了那么久……我写那篇论文，本来是想引m国关注我们……”
他哭着笑了。
“我以为他们会来救我们……”
她的脸上没有表情。
周雪轩继续说：“m国早就知道，Sakhalin的修道院是克格勃的非正式分支。”
“……!”
“他们只在乎你的研究。”
“不会吧……”
“看见那些孩子被虐待，你竟然连愤怒都感受不到吗？”
他的眼中，是一个梦想破灭的孩子的影子。
原来那篇论文是诱饵？
他孤注一掷，希望引来援兵？
太愚蠢，也太单纯了。
peter只是一个坐等救世主的人。
而那一刻，他已经与魔鬼签下契约。
他太软弱，无法拯救Sakhalin，甚至无法救出自己的女儿。
“不，不是……说这是假话吧……”
他跪下，浑身颤抖，紧紧抱住她的腿。
他的声音几乎窒息。
“可我……我打开了孩子们的脑袋……”
“……!”
“我……我……”
他的脸扭曲得可怕。
周雪轩停了下来。
“我……在孩子们的脑袋里植入了芯片，Shine啊……我做了记号，帮我父亲……我屈服于上帝……”
“……”
“但我希望孩子们能逃出去……所以我从最强壮的孩子开始开颅。我以为……他们一定能逃出去，不像我……”
他把脸埋在她的膝头上。
“我换了芯片，不是控制用的，是我研究数据的真实备份。”
“……!”
“我选择了最坚强的几个，把草稿藏在他们体内。没有人……能找到……”
然后，他抬起头，眼神空洞：
“如果其中有一个，是我的亲生女儿呢？”
面对这样一个神志错乱的男人，周雪轩沉默无语。
罪孽，太深重了……
“Shine啊……我到底做了什么……”
从破碎的声音中，流露出的，是彻底的悲伤。
可以说，凛冬之城的真正主人是moksin·Sornibooth。
他长相高傲，从小走精英路线，出身克格勃，是EA剧本的策划者，是Siberia的头脑。
moksin·Sornibooth，是Siloviki真正的核心，是硬帝国主义的代表。
他亲手设计了特工培训计划，亲自推动了“凛冬之城”的诞生。
据说，某位总统能长期执政，也是靠着Sornibooth的手腕。
仅从宅邸的规模，就能感受到那股压迫感。
他们踏入了那座凛冬之城。
她不知道孩子的名字，不知道模样，什么都不知道。
但她知道，活着的孩子，一定要救出来。
她相信——她的孩子，也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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