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的冷月散发着寒光，让大地上的动物感到不安。
山谷附近应该有狼群驻足，因为姜年橙听到了头狼的嗷呜声，接着狼群便接二连三的开始回应。
姜可可听了一轮狼叫也想跟着吼，先是试探地小声嗷呜嗷呜几声，得到狼群的回应后，它兴奋地原地跳了两下，想要跑出去跟陌生的狼群一起对着月亮嚎叫。
姜年橙看到孩子这么激动，一时有些不知道该不该阻止。
她还没行动，姜虎虎就伸出爪子拍了下黑团子，喵呜喵呜，气势很足的凶了几声，然后把可可塞进了怀里。
好吧，看来虎虎已经学到了管“孩子”的精髓，也成了一个操心的“大哥哥”了。
姜年橙又躺回应默怀里，轻叹了口气。
这一天她虽然没走几步路吧，但也挺累的，到了该休息的时候，翻来覆去的，却怎么也睡不着。
睁开眼看了会黑漆漆的山洞顶，又捂住耳朵叹了口气。
她总觉得地底下有什么东西在叫，那声音很刺耳，但仔细一听，又什么也听不到。
应默奔波了一天，就算刚刚还强打着精神说要保护好橙，蛇尾巴警惕地摇来摇去，但也抵不过身体的疲惫。
此刻他已经把头埋在姜年橙怀里，打起了小呼噜。
但身体还是呈保护姿态，大手紧紧抓着姜年橙的腰。
“睡吧睡吧。”姜年橙轻轻拍着应默的后背，哼唱起熟悉的童谣，企图让自己躁动不安的心安静下来。
果然，童谣起了作用，她慢慢合上眼。
两人相拥着睡着了。
可后半夜，姜年橙猛地坐起，满头大汗，呼吸急促。
她做了个噩梦，梦到自己被山上砸下的石头压死了。
而大蛇也浑身血淋淋的，坚硬的鳞片都被蹭掉了，疯狂地用脑袋撞着石头。
“不怕不怕，橙不怕。”应默前半夜已经补够了觉，刚醒没多久，就察觉到自己的小人颤抖着身子醒来，他第一时间紧紧抱住她。
“我梦到，梦到你受伤了。”姜年橙一时无法从梦魇中醒来，直到把应默全身上下摸了一遍，确定了对方真的没有事后，她才瞬间清醒。
她用力地咽了下口水，无措道：“我，我太害怕了，但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怎么办？应默，怎么办？”
“没事没事，不怕，默一直在。”应默连忙把火把点亮，低头轻轻吻着姜年橙的头发，把她按在自己的怀里。
听着应默跳动有力的心脏，姜年橙紧绷的神经渐渐松了些。
可下一秒，她就感觉大地在摇晃。
“应，应默，地动了，地动了！”姜年橙抓着应默的手，想要往外跑，可听到外边突然响起的动物们的逃跑声。
她又滞住了。
外边的动物太多，场面混乱，也不安全。
应默感受到危险来临时，就连忙把姜年橙塞进怀里，密不透风地保护着。
“我们，我们不出去，在山洞选个角落待着。”姜年橙此刻已经冷静了些，对应默说。
灾难前夕的那种惊悚感让人精神崩溃，可在灾难真正来临的时候，姜年橙反而冷静了下来。
或许这就是紧绷到极点的反弹，她更有勇气面对了。
大蛇听到后，抬头环顾了下四周，选了靠近山洞口的，一块三角形区域。
他变成人身蛇尾，用尽身上的每一个鳞片，把姜年橙缠紧。
姜虎虎也叼着姜可可走进了山洞，窝在了应默的外围，像个忠诚的守护者。
大地摇晃的越来越厉害，山洞内渐渐有石头掉落。
姜年橙窝在应默怀里，听见了雨水拍击石头的声音，以及动物受伤嘶吼的声音。
在这个危急时刻，竟然下起了大暴雨。
月亮也被隐匿在了黑压压的乌云内，原本还有些亮光的天空，此刻像被蒙了一层不透光的黑幕。
而幸运的是，应默带姜年橙找的这个山洞，没有在震源中心。
大地摇晃了十几分钟，山洞内只有几个小石头掉落。
又过了很久，姜年橙感觉周围的晃动小了些，然后慢慢静止。
她从应默怀里出来，慢慢走出山洞，看向多玛丛林的方向。
暴雨已经停了，月亮又调皮地从云后跳了出来。
月光亮的让人恍如身处白昼。
此处山洞地势很高，姜年橙可以清晰地看到多玛丛林的大部分树林都倒塌了，大地上还有一条深深的裂缝。
而那座雪山白色的山顶如今已被红色的岩浆覆盖。
姜年橙甚至可以看到岩浆滚动的痕迹。
“我小时候经历过一次地龙翻身。”应默走到姜年橙身后，揽着她的腰，看着远处的一片狼藉，语气低落，“比这次还要可怕，可是蛇族依旧活下来了。橙，我们也可以继续活的很好。蛇族的兽人很坚强，并不惧怕任何危险。”
“嗯，我相信你。”姜年橙悄无声息抹掉脸上的泪珠，吸了吸鼻子，终于露出了个笑脸，看向应默。
“我们及时离开了那里，成功活下来了，已经很幸运了。而且你真的很勇敢。”
应默被姜年橙的笑晃了眼，怔怔地看着对方的脸，突然虔诚地亲吻了下她的额头，小声说：“橙越来越像兽神了。”
“我刚刚还害怕的不得了，哪个兽神会像我这么胆小？”姜年橙无奈地反驳。
“就是就是，默觉得橙就是保佑蛇族的兽神。”应默突然耍赖地低下头，蹭着姜年橙的额头，一直重复着。
姜年橙没有再说话。
她知道自己不是，但应默出身于兽族部落，被族内的祭司教导过，估计小时候就形成了这种兽神的精神寄托。
在此刻，姜年橙宽慰自己。
她愿意被应默奉为那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即，虚无缥缈的神。
“好吧，如果我真的是，那我就是专门来这里救你的。”姜年橙回吻应默，轻声说。
应默闻言，更激烈地拥住姜年橙。
月光下，山洞旁，两人相拥。
他们身边还站着一只长着翅膀的奇怪大猫和一只小狗崽子。
路过的兽人都驻足片刻，然后纷纷向着更远更安全，却背离家乡的地方奔走。
这片刻的宁静和周围的喧嚣，姜年橙倍感珍惜。
——
休息片刻后，应默决定立刻起身赶路了。
姜年橙没有意见，情绪的大起大落，让她吃不下任何东西，只能当做一个听话的“小背包”，挂在应默身上，或者被应默抱着。
两人趁着夜色和一些行走缓慢的动物一起走着。
路上姜年橙看到了和松木一样的松鼠族，他们抱着自己的尾巴，可怜巴巴地东躲西藏。
姜年橙心软，但也不会随意爱心泛滥，此刻自己还自顾不暇，更别提帮助别人。
第一缕阳光洒到大地时，应默终于又翻过了一座山谷。
可是黎明的时候又下了阵急雨，姜年橙因为躲雨不及时，还是发起了高烧。
她的脸蛋红扑扑的，但精神状态还不错。
“别停了，继续走吧。”姜年橙贴着应默的胸膛，对方变成人身蛇尾的时候，腹部也会长出鳞片，冰冰凉凉的，十分舒服，她一边蹭着，一边说，“你不是说快到蛇族了吗？我真的没事。”
“可是橙生病了，要吃药。”应默在这个时候显得强硬且固执。
他踏入一片密林，仔细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选择了右边那条路。
“默闻到了草药的味道，以前摘过给你吃的，现在先采药给橙吃。”
姜年橙浑身无力，见劝不住对方，也没有再费力气说话。
她觉得自己现在有两个脑袋，额头上估计可以煎鸡蛋吃了，也不好意思再逞强了。
应默朝着未知的方向滑行了一段距离，突然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他立刻停下来，回头看了眼姜虎虎。
而大猫接收到了信号，扑棱着翅膀朝气味浓重的地方飞去。
片刻后，姜虎虎叼了个人身蛇尾的小蛇崽子回来。
那小崽子光着身子，嘴里呜啊呜啊的说着什么，手上还拿着一个木质的小玩具。
看着估计也才一岁左右，话都说不清楚，路也走不稳。
就算被大猫叼着，小崽子一点也不害怕，反而用细细的蛇尾缠着姜虎虎的腿，伸着手和姜可可胡乱说着一些没人能听懂的话。
应默看到这一画面，罕见地愣住了。
他已经很久没看到蛇族有幼崽出生了，这个小崽子的蛇尾是白色的，而蛇族里拥有白色蛇尾的雄性只有一个。
想到这，应默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姜虎虎身后跳出一条白色鳞片的大蛇，眼神凶狠，张着大嘴，几乎能吞下大猫的屁股。
白蛇嘴里还叽里咕噜地说着：“嘶嘶嘶！还我崽子！大猫去死！”
“嗯？怎么了？”姜年橙听到动静，抬头看了眼，然后揉了揉眼睛，慢慢从应默怀里下来。
看清眼前的画面后，姜年橙本能地上前几步，大喊：“虎虎！快躲开！”
而应默也闻声而动，瞬间化成蛇形，从一侧撞开了白蛇的攻击。
姜虎虎十分安全地叼着小蛇崽子回到了姜年橙身前，讨好地把“战利品”——小蛇崽子，给了姜年橙。
“啊，这……”姜年橙被迫抱起小崽子，感受着手腕上冰凉的蛇尾，再看看这小崽子圆圆的眼睛里的兴奋感，终于知道姜虎虎为什么被白蛇攻击了。
大猫把人家孩子都偷来了，家长不着急才怪。
而另一边，应默和白蛇只缠斗了一瞬，下一刻，两人就地滚动几下，双双变成人身蛇尾。
四目相对，应默试探地喊了声：“星？”
“默？”被称作星的白蛇长了一副奶油小生的面孔，眼睛大大的，完全没了刚刚攻击大猫时的凶狠。
“默！”应星看到对方戴着的耳环后，再次确定了对方就是应默，他激动地上前，和应默抱了下。
应星已经两三年没有见过应默了，往常他们都在外边乱闯，只在最冷的寒冬回部落待一段时间。
可应星前两年一直在大陆的南边活动，好久都没有回过部落了。
在外游荡的时候，他在外边遇到了心爱的雌性，生了个小蛇崽子，但经历了一些变故后，他也是打算回部落定居了。
可回来的中途遇到了地龙翻身，他抱着孩子十分慌乱，一时走错了方向，才在这里遇到了应默。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应星问，“以前你不是不到寒冬不回部落的吗？”
“我生活的丛林在地龙翻身的源头，所以回部落避一避。”应默捶了捶应星的肩膀，一时找回了些儿时和应星玩耍的感觉。
两人说了两句话，应默低头恰好看到了自己要找的草药，低头采了一些。
应星还想问对方为什么要采药，可看到自己怀里空荡荡的，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是来找自己的孩子的！
就在这时，姜年橙喊了应默一声。
“应默？小崽子好像饿了。”姜年橙的病还没好，抱着孩子站了会后彻底站不住，便顺势坐到了地上。
她感觉到小蛇崽子一个劲地往自己怀里钻，嘴唇蠕动，好像在找奶喝。
那劲儿实在太大了，她一时还按不住。
只能求助对面那俩突然停下来聊天的大蛇。
应默闻声赶紧回到姜年橙身边，把她怀里的小崽子扯出来，扔给了应星。
“橙，草药在这里，先吃了。”应默递过来一株红色的散发着清香的草药，姜年橙感觉有点像金银花的变种，乖乖的低头嚼了嚼，吞下。
“哦哦哦～宝宝不哭，兽父在这里啊，别哭别哭。”应星显然是个带孩子的新手，手忙脚乱地拍着小崽子，就是不知道给孩子弄点吃的。
“你的雌性呢？”应默被崽子的哭声吵的有点头疼，回头问了句。
一提到这个，应星突然安静了下来，眼眶也红了。
“她生小崽子的时候死了。”应星低声说，“当时我想带她回蛇族，但来不及了，蛇崽子出生时很凶残，我没有经验，才让她去世了。”
应默闻言，瞬间收了脸上的冷漠，转身抱起姜年橙，走到应星跟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应默：“不是你的问题，照顾好崽子。”
姜年橙闻言一时也有些难受，她吸了吸鼻子，从自己的背包里掏出最后几个鱼丸，递给了应星。
“你嚼碎喂给崽崽吧，不要把孩子饿到了。”
小蛇崽子十分喜欢姜年橙，看到对方拿着食物，迫不及待地扒着姜年橙的手，嗷呜嗷呜的说话。
姜年橙温柔地戳了戳小崽子的脸，问道：“崽崽叫什么呀？”
“叫圆圆。”应星好奇地打量了下那奇怪的食物，心不在焉地回道，“他很能吃，肚子经常鼓的圆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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