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祉听了也不急，他拂一拂衣袖坐在石凳上，不急不缓地喝了一口茶，好像中毒的就不是他一样。
余年急得转圈圈。
“主人你就不急一下吗！这个可是要你命的诶！！”
“急有用吗？”云祉放下茶杯，“大不了就死一下，这有什么？”
余年被他这“超越生死”的言谈阔论惊到了：“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南怀礼扫了一眼，笑了笑：“头一回听见这么比喻自己的。”
余年：“……现在是嘲笑我的时候吗？”
南怀礼沉了一下气：“我去一趟藏书阁。”
说罢，他就捏了个术法消失在原地。
余年两眼泪汪汪地拽着云祉：“主人，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呜呜呜呜呜——”
“哎哎哎！我还没死呢，哭什么丧。”云祉在余年额头上弹了个脑瓜崩。
余年捂住额头，默默瘪着嘴巴。
“既然来了，过来喝杯茶呢？”云祉突然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还自在地喝了一口重新泡好的黑茶。
余年疑惑地看向云祉，又看看四周。
这才见一桥之隔的地方显现一个高挑的身影。
“恩人好眼力。”一个介于少年和青年音色之间的声音，却有些低沉的好听。
余年放眼看去，不知何时站了个人在那里。
“主人他是谁？”
云祉掀起眼皮瞥了一眼：“昨晚上捡回来的孽障。”
少年：……
他大跨步走过去，丝毫不见被发现的尴尬，自来熟地和余年打了个招呼。
“恩人这是什么话？”少年笑得好看，“我想了片刻，脑子也是清楚了。不知恩人能否收留我，我当你的下手来赔你的仙草如何？”
余年一听，下手那不就是他的位置吗？这新来的居然想霸占自己的地位？
“不行！我就是主人的下手！”
少年眼珠转了转：“那这样，你是老大，我当老二。”
余年盘算了一下，他是老大的话，以后还可以把主人给他的任务统统给他做，他就可以有空去吃好吃的，玩好玩的了。
不错不错。
于是他痛快答应了。
云祉话都没说一句，就被安排明白了。
“我记得我说过，不想死就躺好。”他上下审视少年，看他把自己的伤都遮起来了，“受了这么重的伤，现在还能这么活蹦乱跳，看来是我多虑了。”
他斜睨一眼，那眼神看得少年牙痒痒。
云祉把目光移了过去：“姓甚名谁？原先做什么的？家里几口人？”
少年笑容不变，很快答道：“游寻，游玩的游，追寻的寻。本是在京城一个小修行的家中打杂的，家里就我一个。”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云祉才松口：“行。”
“云祉。”云祉盯着他说道，“你的债主。”
游寻：……真记仇。
“我叫余年，是主人的第一得力干将。”余年介绍着自己，还把“第一”两个字强调了一下。
游寻点了点头。
“那我和余老大一样，唤你为主人么？”
云祉被茶呛了一下，青筋抽了抽。“不用。”他差点被呛死。
“我年龄比你小，那叫你哥哥好了。”
“哥哥？云祉哥哥？”他不厌其烦地叫了几声。
云祉眼前好像晃过一些陌生又熟悉的片段，感觉什么时候也有人这么叫过他。
他微不可察地晃了晃头。
中了那花，脑袋都糊涂了。
“随便你。”他也懒得追究这少年一堆的破绽了。
游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这一方天地和眼前两个人。
云祉这个名字，他可是有所耳闻的。
逍遥峰那个跑了的宗主。
居然到了人间隐居起来了。
不过游寻自己也是很奇怪，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地跑到了这里来。
“走吧，差不多是时候了。”云祉喝下最后一口茶水。
“哥哥去哪？”游寻问道。
余年抢着回答：“主人要去城里看诊，每天好多人求他问诊呢！他可是神医！”
游寻表现出很仰慕的神情：“哥哥真是厉害，我能同去么？”
云祉看了看他：“你的伤确定没问题？能运气？”
游寻讨好地一笑：“哥哥放心好了，我骨子好，好得自然快，施法还是不成问题的。”
昨晚上他的下属过来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解毒的药，因此早上起来也只剩一些外伤罢了。
云祉看破不说破。
“那帮我把那些晒干的草药带上。”
“好啊。”
……
等三个人到了城里的时候，来问诊的人却意外地少。三三两两的几个人，云祉很快就为他们看好了诊。
不光是看诊的，街上人也少得出奇。
游寻站在云祉边上，看着云祉熟练地把脉，碾药。
给出去的是仙草，收的钱却并不多。
等轮到最后一位大娘时，云祉忍不住问道：“杨大娘，怎么今日街上如此冷清？”
杨大娘看着云祉，有些犹豫，不知道想到什么，面上有些慌张。
她压低了声音道：“云神医呐，我也是偷偷和你讲，你可千万别告诉城外的人。”
余年也好奇了起来，竖起耳朵听。
云祉答应了。
杨大娘接着说：“昨天李员外家站了不少的官兵啊，听说……是死人了。”
她最后的几个字眼，压得最为轻。
游寻看了看四周，偶尔路过的几个人都仿佛脚底生风，十分匆忙。
云祉皱了皱眉：“是被寻仇？”
杨大娘摇了摇头，面色有些苍白：“不是寻仇。死了一个还说得过去，据说是……灭了满门！”
“什么？都死了？？”余年诧异地叫了一声。
杨大娘赶紧摆摆手：“诶哟我的小祖宗，你轻点。”
余年有些奇怪，被灭了个满门而已，为什么怕传出去呢？而且这不就更像是来寻仇的吗？
杨大娘道：“死了一整个商门呐！听上面的人说，那李府里，连只狗都没放过，全死了，死的样子那叫一个凄惨，只剩下一张人皮留在地上啊！这哪里像是人干的出来的，明明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进去了！”
杨大娘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把自己讲害怕了。
游寻问道：“大娘你亲眼看见了那些人皮？”
杨大娘挥了一下手：“害，我就敢站在门口看一眼，哪里敢进去。”
云祉想，估计被官兵拦起来了。
“是怎么被发现的？”云祉道。
“好像是有个本来约好了上门和李员外谈生意的老板找上，这才被发现了。”李大娘说道。
她站起来拿上了药：“诶哟，昨天出了这档子事，大家都说城里有鬼，谁还敢出门呀。这不是我身体的毛病实在不行了，这才趁白天出来找神医看看。”
她又接着提醒了云祉三个人，急促地走了。
“真有鬼啊主人？”余年看云祉严肃沉思的表情，都有点信了。
“鬼当然是没有了，不过，还有妖。”云祉说道。
游寻帮着云祉收拾剩下的东西：“哥哥，你是想去看看？”
游寻看云祉那蠢蠢欲动的表情，猜出来了。
“还是要看看怎么回事。”云祉点了点头，“等阿礼回来了我们一同去。”
其余两个人都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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