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常年不见面，但赵墨川对赵丹这个侄女还算宽容，见她一脸期待，赵墨川既没点头同意也没拒绝，而是将决定权交给了后座的傅琴。
赵丹眨巴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央求一般朝着傅琴拱了拱手：“妈，你就带我去逛逛吧，我保证晚上回来认真写作业。”
傅琴拿这个古灵精怪的闺女一直没什么办法，见状她只能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晚上回来你要是抵赖，我让你爸收拾你。”
赵丹才不管谁收拾她呢，她欢呼一声，麻利地钻进了后座。
吉普车平稳地驶出胡同，汇入稀疏的车流。即便是在京市，这样一辆崭新的吉普，也惹得不少人侧目。
街道两旁挂着红灯笼，随处可见穿着新衣、拎着礼盒走亲访友的行人，众人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气。
赵丹趴在车窗上，兴奋地看着外面的热闹景象。
她是在羊城长大的，那边新年的氛围和京市不大相同，所以她每次回来都有些好奇。
赵墨川双手放在方向盘上，目光平静地掠过窗外。
京市的春节确实热闹，但自从那年的事情之后，他总觉得自己和这座热闹的老城之间隔着一层。
百货大楼里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各种商品的香气、人们的谈笑声、售货员的吆喝声混合在一起。
赵丹一进来就被卖各种小饰品的柜台吸引住了目光，要不是傅琴拉了她一把，只怕她就要奔着人家柜台冲过去了。
被傅琴说了一句，赵丹才反应过来，她妈今天跟着小叔来百货大楼最主要的目的是修手表。
赵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柜台上的发夹，跟着傅琴和赵墨川先去了钟表维修的柜台。
坐班的老师傅接过傅琴手中那块老旧的上海牌手表，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才表示需要留下检修，三天之后才能来拿。
傅琴有些意外，羊城的师傅都说她这块表修不好了，她带来京市也就是碰碰运气，没想到三天就能修好。
按照柜台的指引办好手续，赵墨川单手插兜看向傅琴：“二嫂，您和丹丹先看着，我随便转转。”
赵墨川边说，目光边随意地扫过周围拥挤的柜台。
“行，你去吧，我带丹丹去看看那些小玩意。”傅琴理解地点点头，虽然不算熟，但她也知道，赵墨川不喜欢太拥挤的地方。
赵墨川迈开长腿，在熙攘的人群中穿梭。
嘴上说着随便转转，赵墨川的脚步却不自觉地就朝着卖日用品和针织品的区域走去。
目光掠过货架上花花绿绿的毛巾、香皂、雪花膏，他的视线最后停留在卖毛线、围巾、手套的柜台前。
想起许素馨那张在凛冽寒风中冻得微红的脸，赵墨川脸上就忍不住泛起笑容。
鬼使神差的，他在一条米白色的纯羊毛围巾前停下脚步。
围巾质地柔软厚实，颜色素雅干净。
他想象着这条围巾围在许素馨脖颈上的样子，应该很暖和，也很衬她……
其实之前在工地门口见到许素馨的时候，他就想问问她，她的围巾是不是不够暖和，不然为啥每次他见到她的时候，她的脸都冻得红扑扑的。
赵墨川伸出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那柔软的羊毛。
“同志，要看看围巾吗？这是新到的，纯羊毛的，暖和得很！”
见有人来看自家柜台上的货，售货员热情地招呼起来。
赵墨川淡定地收回手，点了点头：“我再看看。”
他还想多挑几样。
毕竟，他几乎没给异性买过东西，更不知道许素馨的喜好。
赵墨川走着走着，便看见了卖发卡的柜台。
玻璃柜台里摆满了各种材质、颜色的发卡。让他忍不住想起，许素馨似乎总是用一根最简单的黑色发卡或者橡皮筋把头发利落地挽在脑后。
赵墨川快速扫了一眼柜台上的发夹，被在一枚样式简洁、镶嵌着几颗小小珍珠的银色发卡吸引住了目光。
不算张扬，却带着温润的光泽。
这个发夹，似乎比那些亮闪闪的更适合许素馨。
“小叔，你看这个好看吗？”
见赵墨川也转到了这片区域，赵丹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缀满亮片和水钻的大红色蝴蝶结发卡，兴奋地在头上比画着。
赵墨川看了一眼，觉得那艳俗的亮红有些刺眼，微微蹙眉道：“太花哨了。”
接着，他又将目光落回到那枚银色珍珠发卡上。
见赵墨川和自己审美不符，赵丹嘟了嘟嘴：“哪里花哨了！过年就要戴红色的嘛！”
话虽如此，但她还是放下了手中的大红发卡。
顺着赵墨川的视线，赵丹看向那个银色发夹，她一脸好奇地凑过去，“咦，这个倒是挺好看的，小叔你要买给谁啊？是送人的吗？”
赵丹边说，边盯着赵墨川，眼睛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
赵墨川被问得一滞，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语气却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随便看看。”
他避开赵丹探究的目光，准备让售货员把那枚银色发卡拿出来细看。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惊讶和刻意拔高的女声在不远处响起：“墨川哥？真的是你？好巧啊！”
赵墨川和赵丹闻声转头。
只见几步开外，站着一个穿着红色呢子长大衣、围着同色系羊绒围巾、烫着时髦卷发的女人。
女人保养得体，看起来只有四十出头，风韵犹存，只是眉眼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精明和刻意营造的优雅。
她身边还跟着两个同样打扮入时的女伴。
赵墨川的眉头忍不住皱了皱，辨认了许久才认出来女人的身份。
是曾宝琴。
曾宝琴脸上带着刻意的笑容，快步走了过来，她一丝目光都没有分给赵丹，直勾勾地盯着赵墨川。
“这么多年不见，墨川哥还是老样子，没想到你现在竟然会愿意出来逛百货大楼这种地方。”
赵墨川微微低头看向曾宝琴，脸上的表情毫无变化：“你看上去倒是老了不少，看样子港城的风水不算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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