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嘎呀路！还击！快快快！炮兵还击！”山口信介趴在地上，灰头土脸地咆哮着。
日军的随行炮兵也开始手忙脚乱地展开炮击，但他们还没来得及校准目标，人民军第二轮、第三轮炮弹又到了。
更要命的是，在炮击的同时，他们的侧翼突然响起了密集的机枪声和步枪声。
人民军第一师的先头部队，一个加强营，已经抢先一步赶到了战场，并且毫不犹豫地从侧面向日军的行军队列发起了攻击。
“哒哒哒……”
“砰！砰！”
子弹像雨点一样泼洒过来，刚刚从炮击中缓过神来的日军士兵，又成片地倒下。
战斗，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以最激烈的方式瞬间爆发。
狭路相逢勇者胜！
邯郸东部的平原上，一场决定冀南乃至整个华北战局走向的血腥遭遇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另一边，日军第二十六师团的师团长酒井俊中将，在指挥车里也听到了远处的炮声。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报告师团长阁下！前锋第五十一联队在磁县以东地区，遭遇支那军主力拦截！对方火力非常猛烈，拥有重炮！”
“他们怎么会这么快？”酒井俊一把夺过地图，死死盯着邯郸的位置。
他无法理解。
按照情报，这里的支那军只有很少一部分，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组织起如此规模的阻击？
唯一的解释是，他们的行动暴露了，而且对方的反应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命令第五十二联队立刻从右翼迂回！第二十七师团加速前进，从左翼包抄！”酒井俊的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既然被发现了，那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就地展开，给我击溃他们！”
他原本想当一把悄无声息的匕首，现在，他只能选择当一把砸下去的铁锤。
他相信，凭借兵力优势和装备优势，击溃当面的支那军只是时间问题。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自己错了。
他面对的，不是一群绵羊，而是一群饿狼。
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是战场上最令人胆寒的序曲。
山口信介的第五十一联队，就像一条被拦腰斩断的蛇，在人民军突如其来的炮火覆盖下扭曲、挣扎。
先头部队被死死钉在原地，后续部队则被爆炸和弹片切割得七零八落。
“侧翼！敌人在我们的侧翼！”
“机枪！压制他们！”
日军军官的嘶吼声在爆炸的间隙中显得格外无力。
他们引以为傲的步兵操典，在绝对的火力面前，成了一个笑话。
人民军第一师的先头营就像一把锋利的锥子，从最意想不到的角度，狠狠扎进了日军松散的行军队形里。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
冀南，第六集团军指挥部。
地图上，代表着敌我双方的箭头犬牙交错地抵在一起。
陈光的拳头砸在桌子上，震得沙盘上的小旗子都晃了晃。
“他娘的！总算是咬住了！”陈光粗着嗓子吼道，脸上的横肉因为兴奋而微微颤抖，“告诉一师的王得发，别给老子省子弹！给老子往死里打！打残了，老子给他补！打光了，老子给他请功！”
“司令，三师主力已经到了邯郸，正在下车集结。”参谋长指着地图上的铁路线，“他们的卡车团已经加满了油，半个小时内就能投入战斗。”
自上次军事改革后，人民军的步兵师早就不是当初的双腿行军了。
每个集团军下辖四个主力师，每个师都配属了大量的军用卡车，正朝着摩托化步兵的方向大步迈进。
酒井俊的两个师团，靠的是两条腿，是纯粹的“铁脚板”。
而陈光的第六集团军，是铁路运输加卡车机动，两条腿怎么可能跑得过四个轮子？
“半个小时？”陈光眼睛一瞪，“太慢了！给三师师长发电，让他把油门给老子踩进油箱里！我不管他用什么办法，二十分钟，必须给老子出现在战场上！跑坏了车，老子给他换新的！跑慢了，老子换了他！”
“是！”
命令飞速传达下去，整个冀南大地仿佛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赛车场。
一辆辆满载着士兵的军用卡车，在尘土飞扬的简易公路上疯狂飙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汇成一股钢铁的洪流。
……
磁县战场。
日军第五十一联队长山口信介已经快疯了。
当面的支那军不多，最多一个团的兵力，但火力却猛得不像话。
迫击炮、重机枪像是不要钱一样，泼水般地覆盖过来。
更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对方的兵力仿佛在不断增多。
刚刚打退了正面的一次冲锋，侧后方又响起了枪声。
“报告联队长！北面发现支那军大部队！是坐卡车来的！”一名通讯兵连滚带爬地跑过来，脸上全是黑灰。
山口信介拿起望远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远处尘土大起，几百辆卡车在距离战场两三公里的地方停下，无数穿着深蓝色军装的士兵从车上跳下来，迅速展开战斗队形。
他们动作娴熟，队形展开极快，转眼间就在侧翼形成了一个新的攻击箭头。
“八嘎！”山口信介手里的望远镜差点没捏碎。
坐卡车来的？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对方的反应会这么快了。
人民军第三师的一个营，刚刚抵达战场。
营长跳下指挥车，看了一眼被炮火和机枪压得抬不起头的鬼子阵地，咧嘴一笑。
“一营的弟兄们顶得够辛苦的。二连三连，从左翼上！四连，把咱们的宝贝疙瘩架起来，给对面的鬼子也尝尝鲜！”
所谓的“宝贝疙瘩”，是十几挺刚刚装备部队的12.7毫米高射机枪。这玩意儿平射，打步兵跟割草一样。
一个刚从后方补充来的新兵蛋子，看着远处鬼子黑压压的人群，端着枪的手有些发抖。
旁边一个满脸胡茬的老兵拍了他后脑勺一下。
“抖个屁！枪端稳了！看见没，那帮小鬼子两条腿跑，咱们四个轮子。他们跑一天，咱们歇一天还能追上。这叫什么？这叫降维打击！”
“班长，啥叫降维打击？”新兵愣愣地问。
“就是老子站着打你，你得跪着还手！”老兵嘿嘿一笑，瞄准一个正在挥舞指挥刀的日军军官，“看好了，什么他娘的叫精锐，在咱们这儿，都得趴下！”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远处的日军军官应声而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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