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巅的黑雾如沸腾的墨汁，在光门周围翻涌成狰狞的旋涡。
林九歌的掌心还残留着破界符灼烧的刺痛，金锁链勉强缠住即将崩解的光门，可那缕缠在他脚踝的魔气却像活物般，正顺着经脉往丹田钻，每一寸都疼得他牙根发酸。
\"九歌！\"柳如烟的手被他推着往前送，却突然顿住——光门内的金芒忽明忽暗，原本能看到的外界天光此刻被一团灰雾笼罩，更可怕的是，通道中央像被塞进了块无形的巨石，她刚迈出半步就被弹得踉跄，绣着云纹的衣袖擦过石壁，渗出血珠。
\"有阻力！\"陈风的声音带着惊色。
这位擅长奇门遁甲的青年正掐着指诀，周身浮起七枚青铜卦盘，卦盘上的刻痕本该指向生门，此刻却全部倒转，\"像是...有人用符文在通道里布了杀阵！\"
林九歌瞳孔微缩。
他早该想到陆孤鸿不会轻易放他们走——那老匹夫的笑声还在耳边回响，\"魔渊的盛宴\"五个字像根细针，扎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反手抹了把嘴角的血，储物袋里裂开的玉珏突然发烫，\"魔渊\"二字的血痕在掌心烙下红印，竟与脚踝那缕魔气产生了共鸣。
\"公孙先生，看看这阻力的来头！\"林九歌扯断缠在脚踝的魔气，指尖凝出青焰将其灼成灰烬。
他注意到那魔气消散前，竟在空气中勾勒出半枚暗纹，与三日前他们在漩涡中心发现的符文有几分相似。
公孙策早就在观察。
这位总摇着羽扇的谋士此刻收了扇子，指尖凝出一缕青光探入通道。
青光触及阻力的瞬间，突然爆出细碎的金点，像星子撞在镜面上。\"是锁灵纹，\"他的声音沉了沉，\"但比寻常锁灵纹多了九道回环，应该是用魔血祭过的。\"他转头看向林九歌，\"陆孤鸿怕我们把消息传出去，所以要把这通道变成棺材。\"
林九歌的指节捏得发白。
他能感觉到光门的金锁链正在断裂，每断一根，光门就缩小三寸——再拖下去，他们怕是要和这山巅一起被魔渊的黑雾吞没。
\"我来破！\"他突然咬破舌尖，鲜血喷在腰间的剑穗上。
那柄跟着他从炼气期砍到金丹期的青锋剑嗡鸣出鞘，剑身上浮起细碎的金纹——这是他前日在系统里兑换的\"破妄剑诀\"，本打算留着对付陆孤鸿，此刻却不得不提前用了。
\"九歌！\"柳如烟想拦，却见他周身突然腾起三色光芒：左手握着从秘境水晶洞中得到的星髓，幽蓝如夜空；右手掐着那日在漩涡里吸收的暗能，黑得像要吞噬光线；最中心的，是他刚突破金丹后期时凝聚的金丹，流转着赤金霞光。
三种力量在他头顶凝成一柄半透明的光剑，剑脊上的符文与公孙策说的锁灵纹针锋相对。
\"去！\"林九歌低喝。光剑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刺向通道阻力。
异变陡生。
那无形的阻力被光剑刺中时，竟泛起水波般的涟漪，原本透明的屏障里浮出密密麻麻的暗纹，像无数条黑蛇在游动。
光剑斩过的地方裂开蛛网般的缝隙，可不过瞬息又愈合了，反震的力道撞得林九歌胸口发闷，喉头一甜，血沫溅在剑刃上。
\"这阻力...在吸收我的灵力！\"他瞳孔骤缩。
方才那道攻击，竟有三成灵力被阻力吸走，顺着暗纹往光门外的黑雾里钻——那方向，正是陆孤鸿所在的魔渊！
\"是引灵阵！\"陈风突然喊，卦盘上的刻痕全部指向光门，\"这些符文表面是锁，实则是引！
陆孤鸿要把我们的灵力当养料，喂给魔渊里的东西！\"
林九歌的后背沁出冷汗。
他终于明白那缕魔气为何让他熟悉——幼年灭门时，他躲在柴房的梁上，看着黑衣人的袖摆扫过血泊，袖口绣的正是这种暗纹。
原来当年屠他满门的，根本不是什么流寇，而是陆孤鸿派来的魔修！
\"啊——！\"他一声低吼，金丹在体内疯狂转动，星髓的幽蓝与暗能的漆黑在经脉里交织成雷。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出剑，而是闭起眼，将神识探入阻力之中。
那些游动的暗纹在他神识里清晰如绘，他甚至能听见它们发出的嘶鸣，像无数饿鬼在啃食灵脉。
\"原来如此...\"林九歌突然睁开眼，眼中有金芒炸裂。
他之前的攻击太散，那些暗纹就像活物，会主动避开锋芒。
但此刻他看清了——每九条暗纹会汇集成一个节点，节点处的符文流转速度比周围慢半拍，那是引灵阵的阵眼！
\"陈风，布九宫锁！\"他反手抛给陈风七枚阵旗，\"困住这些暗纹的流动！
柳姑娘，用你的百花露封了我的五感！
我要引它们聚到阵眼！\"
柳如烟立刻明白。
她指尖弹出七朵淡粉花瓣，花瓣在空中化作雾气，裹住林九歌的七窍。
陈风的阵旗插入地面，九宫格的金光将通道笼罩，暗纹果然被锁得慢了几分。
林九歌趁机挥剑，这一次他没有用全力，而是像钓鱼般，让光剑擦着暗纹的边缘划过——那些暗纹果然疯狂涌上来，想要吞噬这缕灵力。
\"来！\"林九歌低笑，周身的暗能突然暴涌。
这暗能本是他在旋涡里冒险吸收的，此刻却像毒药般，顺着被暗纹刺破的灵力伤口钻了进去。
暗纹们先是疯狂吞噬，接着突然扭曲成螺旋，发出尖锐的哀鸣——它们没想到，这看似肥美的灵力里，藏着能腐蚀魔纹的星髓！
\"破！\"林九歌抓住时机，青锋剑直指其中一个节点。
这一次，光剑没有虚浮，而是精准地刺进节点中心。
暗纹像被抽了脊骨的蛇，瞬间瘫软成黑雾。
通道里的阻力肉眼可见地减弱，原本被弹开的柳如烟一个箭步冲过去，指尖的银针扎在光门边缘——那是药堂秘传的\"固元针\"，能暂时稳住光门。
可就在众人以为要成功时，阻力突然剧烈震荡。
那些被打散的暗纹重新凝聚，竟在通道中央凝成一面漆黑的护盾，护盾表面浮起九尊魔首浮雕，每尊魔首的眼睛都泛着猩红的光。
\"轰！\"林九歌的光剑砍在护盾上，溅起刺目的火星。
他被反震得倒退三步，撞在孙烈身上。
孙烈闷哼一声，用宽厚的脊背顶住他，粗着嗓子道：\"小友，爷爷我还撑得住！\"
\"这护盾...比之前强了十倍！\"陈风的卦盘碎了两枚，额角渗血，\"里面有活物的气息！\"
林九歌抹了把嘴角的血，目光扫过护盾上的魔首。
他注意到，每尊魔首的眉心都有一枚极小的符文，排列方式竟与玉珏里的\"魔渊\"二字笔画重合。
储物袋里的玉珏突然剧烈震动，一道血光从中射出，正落在最中间那尊魔首的眉心。
魔首的眼睛突然睁开。
\"小心！\"慕容雪的剑率先出鞘。
这位神秘女修的剑光如银河倾泻，斩向魔首的脖颈。
可剑光触及护盾的瞬间，竟像泥牛入海，连个白印都没留下。
\"用符！\"欧阳云突然扔来一把火符，\"我新炼的离火符，能烧魔纹！\"
火符炸成赤焰，护盾却冒起黑烟，魔首的嘴角甚至勾起一抹讥讽的笑。
林九歌看得心头发凉——这护盾根本不是死物，而是在吸收攻击变强！
\"不能硬来！\"公孙策突然开口。
他不知何时绕到了通道侧面，羽扇指着护盾边缘，\"你们看，护盾和光门的连接处有淡金色纹路！
那是破界符的力量，和魔纹在对抗！\"
林九歌顺着他的扇子看过去，果然，在护盾与光门的交界处，有几缕金锁链的残痕正在与黑纹撕扯。
他心头一动——破界符是系统给的，属于仙界正统力量，或许能克制魔纹！
\"系统，签到！\"他在心里默念。
此时正值日落，山巅的雾气被染成血红色。
系统提示音终于响起：【今日日落签到成功，获得\"九霄雷印\"*1！】
林九歌的掌心浮起一枚雷纹金印。
他运转全身灵力，将雷印按在光门与护盾的交界处。
金印触及黑纹的瞬间，炸起刺目雷光，黑纹像被滚水烫到的蚯蚓，疯狂蜷缩。
原本不可一世的护盾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最中间那尊魔首的眉心，\"魔渊\"二字的血痕正在消退。
\"走！\"林九歌一把扛起柳如烟，陈风拽着欧阳云，孙烈背着慕容雪，众人顺着裂痕挤向光门。
就在最后一人要出去时，护盾突然发出一声闷吼，一道黑芒射向林九歌的后心——那是从他脚踝魔气里残留的暗纹，此刻竟凝成了一把魔剑！
\"小心！\"柳如烟转身，手中的毒针全部射向魔剑。
可魔剑轻易穿透毒雾，离林九歌后心只剩三寸！
千钧一发之际，储物袋里的玉珏突然爆成碎片。
血光裹住林九歌，魔剑刺在血光上，发出刺耳的尖啸，最终碎成黑点。
光门外的黑雾被血光撕开一道口子，众人跌跌撞撞滚了出去。
林九歌趴在地上，抬头看向天空——原本应该是星子漫天的夜，此刻却被黑雾笼罩，月亮是诡异的青灰色，连空气里都飘着腐肉的腥气。
\"这是...被魔渊侵蚀的人间？\"柳如烟颤抖着抓住他的衣袖。
林九歌没有回答。
他盯着掌心玉珏的碎片，那里还残留着一丝血光，与他体内的暗能产生共鸣。
更让他在意的是，公孙策在最后关头，曾蹲在护盾前，用羽扇轻轻扫过一道黑纹，眼底闪过若有所思的光。
山巅方向传来石块滚落的声音。
林九歌站起身，青锋剑在手中嗡鸣。
他知道，陆孤鸿的阴谋才刚刚开始，但至少——他们带出了消息，带出了希望。
而公孙策此时正站在他身侧，羽扇轻摇，目光落在远处黑雾中若隐若现的山峰上。
那里有一道若有若无的暗纹，与护盾上的魔首眉心符文如出一辙。
\"看来，\"他低声自语，\"魔渊的秘密，比我们想的更深。\"
山风卷着腐臭的黑雾灌进领口，林九歌刚抹净嘴角的血渍，便见公孙策突然攥紧羽扇，扇骨在掌心压出青白的印子。\"九歌！\"那谋士的声音里带着锐芒，\"看护盾第三圈，从左数第七枚魔纹——它闪烁的频率比旁的慢了半息！\"
林九歌顺着他的指点望去。
原本狰狞的魔首护盾上，无数暗纹正像活物般翻涌，其中七枚泛着幽紫的符文果然在规律明灭，每次暗下去的时间总要比周围多跳半次心跳。
他心头一震——三日前在漩涡中心，那枚让陈风卦盘倒转的关键符文，不正是这般迟缓的韵律？
\"是阵眼！\"陈风突然踉跄着扑过来，碎裂的卦盘在掌心重新拼出半幅星图，\"这七枚符文的位置，刚好对应北斗七星的'摇光'位！
若能同时击破，护盾的灵力循环必然崩溃！\"
林九歌的指节在剑鞘上叩出轻响。
他反手摸向储物袋，那里还剩半枚从系统兑换的\"九霄雷印\"，前日破界时用了半枚，此刻正发烫地贴着他的肌肤。\"柳姑娘，用百花露封我六感！
陈兄，布七星锁灵阵困住这七枚符文！\"他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欧阳前辈，麻烦您用离火符压制周围暗纹，别让它们来搅局！\"
众人应声而动。
柳如烟的粉雾刚裹住林九歌的耳目，陈风的七枚阵旗已如流星般插入护盾四周，金色光网瞬间笼罩那七枚符文，将它们的闪烁频率强行拉至同步。
欧阳云的离火符如暴雨倾盆，赤焰裹着丹香劈在护盾边缘，暗纹被烧得发出嗤嗤哀鸣，暂时不敢往阵眼处涌。
林九歌深吸一口气。
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三种力量在翻涌：星髓的幽蓝如溪流，暗能的漆黑似深渊，金丹的赤金则是灼灼烈日。
三股力量在丹田拧成一股雷蛇，顺着经脉窜入掌心的雷印。\"去！\"他低喝一声，雷印化作金芒，精准钉向最中央那枚迟缓的魔纹。
异变就在此刻发生。
原本静止的护盾突然发出轰鸣，像被无形的手拨动的磨盘，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逆时针旋转起来。
那七枚被锁定的符文随着转动滑出光网范围，林九歌的雷印擦着魔纹边缘炸开，在护盾上灼出一个焦黑的凹痕，却没能触到核心。
\"该死！\"陈风的卦盘\"咔\"地裂开第三道缝，\"这护盾在根据我们的攻击调整阵眼位置！
刚才的七星阵反而暴露了我们的目标！\"
林九歌的后背抵上冰凉的石壁。
他望着旋转的护盾，突然注意到那些魔首的眼睛正随着转动变换方向，每尊魔首的视线竟始终锁定着阵眼的位置——原来所谓的\"活物气息\"，根本是这些魔首在操控护盾的运转！
\"慕容姑娘！\"他猛地转头，\"用你的'分光剑'牵制魔首！
它们的视线是关键！\"
慕容雪的剑早已出鞘。
她足尖点地跃上半空，剑光如银河倒卷，七道虚影分别刺向七尊魔首的眼睛。
魔首们果然发出嘶吼，护盾的旋转速度猛地一滞。
林九歌趁机咬破指尖，血滴在青锋剑上绽开红梅，\"破妄剑诀\"的金纹在剑身上连成星河。
这一次，他没有急着出剑，而是跟着护盾旋转的节奏调整呼吸——他能感觉到，那七枚符文虽在移动，却始终遵循着某种规律，像是在围绕护盾中心的某个点做圆周运动。
\"孙前辈，麻烦您用金刚拳稳住阵脚！\"他大喝一声，孙烈的拳头立刻砸在地面，震得山岩簌簌掉落，为众人争取到三息的稳定时间。
林九歌的剑尖突然挑起，顺着护盾旋转的轨迹划出一道圆弧，金芒如游龙般追上那枚正在移动的魔纹。
\"叮——！\"
剑刃与魔纹相撞的瞬间，火星四溅。
林九歌被反震得虎口崩裂，却看见那枚魔纹的表面出现了蛛网般的细纹——这一击，终于伤了它！
可不等众人欢呼，护盾的旋转速度陡然提升一倍。
七枚魔纹化作七道紫芒，在护盾上画出模糊的光轨，根本捕捉不到具体位置。
陈风的卦盘彻底碎裂，碎成星子般的金粉；欧阳云的离火符被卷进旋转的气流，反向烧向众人，好在柳如烟及时撒出毒雾才险险避开。
\"退！\"林九歌拽着柳如烟的手腕向后跃去，后背重重撞在山壁上。
他望着仍在疯狂旋转的护盾，喉间泛起甜腥——这护盾的灵脉竟与魔渊的黑雾连成了线，每旋转一圈，就有更浓郁的魔气顺着暗纹钻进来，将护盾的防御层层叠加。
公孙策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
谋士的羽扇早已收进袖中，指尖凝着一缕青光，正随着护盾旋转的节奏轻轻摆动。
他的目光透过翻涌的黑雾，落在护盾中心那尊最大的魔首上——那尊魔首的眉心，\"魔渊\"二字的血痕比之前更清晰了几分，而它的嘴，正随着护盾的旋转，一张一合，像是在念诵某种咒语。
\"先生？\"林九歌抹了把脸上的血，顺着他的目光望去。
公孙策没有回答。
他的指尖突然顿住，停在与魔首眉心平行的位置。
那里有一道极淡的金纹，若不是他用灵力探入，根本无法察觉——那金纹的走向，竟与林九歌方才那道\"破妄剑\"的轨迹完全重合。
山风卷起公孙策的衣摆，他望着旋转如轮的护盾，眼中的光逐渐沉了下去。
这护盾的变化看似无序，实则每一次转动都在抵消他们的攻击轨迹；那些魔首的嘶吼，更像是在向某个存在传递信号。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袖中的羽扇再次展开，扇骨上的青竹纹在黑雾中泛着幽光——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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