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结束后，周静雯有些疲惫地进了卫生间，对镜补妆。随即就见她背后隔间，李起出来。
李起见到周静雯一愣，随即走到她身边，并肩洗手。
李起抬眼看了镜中的周静雯一眼，漫不经心道：“今天直播效果不错呀。还学会搞惊喜了。”
“下次肯定提前给您报备。”周静雯也漫不经心地回答。
“咱俩都认识多少年了？你心直口快我是知道的，很多话说过就过了，我都不往心里去。那天跟秦归吵架了呗？”
周静雯淡淡一笑，算是默认了。
李起看了一眼周静雯支招：“男的到这个年纪就得适当哄一哄，老唐也一样，不用那么较真。”
周静雯态度很好，并没有反驳李起：“都听您的。”
“医院一百多口子人，花最多心血的就咱俩，最希望医院好的，也是咱俩，就算有什么分歧也是内部矛盾。就像选院长这事儿，在我心里你就是最有资格的那个，要我说你早就该当了。”李起擦干净手，继续道，“放心吧，姐就是你最强力的后盾，你就安心忙这个寻子的大案子，那些弄眼弄鼻子的你就别操心了。”
周静雯跟李起虚与委蛇：“还是姐心疼我，现在勉强还能忙过来，真到喘不过气的时候，我可不跟你客气啊。”
周静雯说着撒娇似的挽起李起手臂，两个女人表面笑着，但心中却各怀心思。
三院大楼，人来人往。
戚大成病房，季雪峰站在床边正跟身侧的禇峰汇报病情。
“换脸手术后一星期，戚大成一直保持人工昏迷状态，这几天开始逐步让他清醒，为了预防肺炎或者艰难梭菌，已经开了六种广谱抗生素疗程。”
病床上，戚大成已经能坐起来了，脸有点红肿，但至少是一张正常的脸，人也很有精神。
禇峰给戚大成稍稍检查了一下，开口询问道：“大成，感觉怎么样？”
季主任拿出一块镜子，放在戚大成的眼前。
戚大成看着镜中自己，摸鼻子、面颊，有些激动地握住褚峰的手，喉咙发出不清晰的低鸣声，依稀听出是“谢谢 ”。
在两人身边的乔杨见戚大成如此激动，安抚道：“别急，等脸消肿、控制舌头的肌肉恢复，舌头有空间活动，就能说话了。”
戚大成举起拇指示意，所有人都笑了。
褚峰再次仔细观察了一下戚大成的嘴巴，询问道：“能合上嘴巴吗？”
戚大成尝试，但良久还是不行，口一样张开。
“来，我帮你。”禇峰说着用手轻托戚大成下巴，帮他慢慢合上。
乔杨想到对戚大成妻子的交代，径直开口：“现在他的脸还僵硬不能动，会流口水……哎，家属呢？”
几人此时才发现戚妻不在。
护士探头朝门外望去，就见戚妻正在打电话，便大喊道：“冲门外五床家属！别打电话了，医生说事儿呢。”
戚妻迅速挂了电话，走进了病房。
乔杨见人来了，便开口叮嘱道：“他现在脸僵，你得多给他做面部肌肉训练，等一两个月，让神经生长，才能恢复感觉。”
戚妻点头，但显然有点心不在焉地询问：“那多久能出院咧？”
禇峰笑着回答：“这才刚一个礼拜就想出院啦？他现在情况还不稳定，得再多观察 一段时间。等出院了，这个抗排斥的药也是一天都不能停。明白吗？”
戚妻重重点头：“晓得，这些我晓得的。”
5G 机器人项目很快开始启动。
会议室大屏上，露出了一个耳朵包着纱布的腼腆小女孩正躲在父母怀中。而普朗克机器人屏幕上显示着“联机中 ”。原来陆子游正在面诊，他面前的屏幕被分为几个小窗口，有病人数据、x 光和 3d 成像等。
副屏幕播出着小小再造手术的示范 3d 成像。
屏幕对面的父亲满眼感激地开口道：“真的很感谢你们赞助，不然就靠我和她妈每天在医院外卖早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凑够钱手术，谢谢你们……”
会议室门口，乔杨悄悄溜了进来。
此刻屏幕上的求美者已经换成了邓玉兰，她身材消瘦、颈围丝巾、眼睛有一点突出，精神亢奋。
“医生好，我是青岛的邓玉兰！喂？卡了吗？网络不给力？”
而在为邓玉兰做面诊的魏晓希看了看屏幕上的指示标，回答道：“听得清。我是负责你手术的魏晓希医生，邓小姐，鼻子你想怎么做？”
“当然是弄高一点。”
乔杨看着邓玉兰皱眉，靠近仔细看。
魏晓希也再次指示邓玉兰：“抬头向上让我看看…好，向下…然后是侧面，左…右。你捏一下鼻子…别怕，使劲一点…”
邓玉兰按着乔杨指示，移动头部，然后捏鼻子。
魏晓希做了判断：“嗯，你脸本身瘦，一般假体填充，垫高一下，已经很分明。你想选择什么假体？”
不知为什么，乔杨总觉得这个邓玉兰有些不妥，她拿起邓玉兰的资料看了看，又看了看屏幕上的影像，但一时她又说不上哪里不妥。
而此刻格慕医院另一边，脸上画了将要拉皮记号的刘新芳被护士推往手术室。
手术室外，周静雯站在门口迎接，她身后有个摄像机正在做着直播。
周静雯俯身望向刘芳心：“刘女士，准备好了没？”
刘新芳有些紧张地点了点头。
周静雯握住了刘新芳的手：“我答应你，一定能回到年轻的样子。”
刘新芳满眼感动望向摄像机：“张喆，等做完手术，妈妈脸上就没有皱纹了，跟十五年前送你到车站时的模样差不多了，这样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一定会一眼就认出妈妈来了吧。”
刘新芳被推进了手术室。
收起了自己和蔼的周静雯很快准备就绪，陈明杰站在一边给她做副手。
周静雯开始下刀，沿着脸上的记号切了下去，陈明杰则拿着吸引器吸引。
会议室中，魏晓希操作着机器人，小心翼翼替一朵玫瑰花做“落花瓣手术”。
屏幕上的视频，连接着另一间医院的机器臂，而也有摄影团队拍摄纪录一切。
魏晓希用力过猛，花瓣被撕破。
一旁的普朗克负责人紧皱眉头，快步走到乔杨身边，开口提议：
“乔医生，咱们三台手术，只剩一个礼拜了，要不……换个懂操作的人吧。”
乔杨却没接茬，只是吩咐魏晓希道：“做鼻子那个邓玉兰，再安排一次面诊。”
终于熬到了休息，咖啡机嗡嗡作响，咖啡落入杯中。乔杨活动脖子和肩膀，捧着咖啡咽下一口，望着窗外渐暗的天空，眉头又皱起来。
“咖啡太苦啊还是 5G 不顺利啊？”
身后突然传来了周静雯的声音。乔杨扭头就见周静雯一身华服，妆容精致，正玩味地看着自己。
周静雯这么阴阳自己，乔杨怎么能忍？就见她上下打量着周静雯道：“哎哟，这是要走红毯去啊。演戏演上瘾啦？”
“直播你看了？”周静雯不理乔杨的阴阳，询问道。
“回到十五年前的样子，亏你能说得出口。”乔杨并不回答周静雯，继续阴阳。
“看起来年轻五岁还是十五岁，见仁见智咯，再配合化妆，二十岁也不是没可能的。再说她的心结是他儿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乔杨喝了一口手中的咖啡：“别装了，你就没问过他儿子为什么要走？”
周静雯没接话。
乔杨喝光了杯中的咖啡，朝水池边走去：“张喆离开家的时候已经成年了，他要是想回家没人能拦住，明摆着是不想回，这跟刘新芳脸上皱纹多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她就是自欺欺人。”
周静雯终于忍不住了，开口回怼：“乔杨，咱俩现在可是在竞争院长，你说这些合适吗？”
周静雯说罢，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水池前，乔杨面无表情地掀开龙头，激烈水流喷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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