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女是第一次见伏黑甚尔表情这么难看，认识他这么久了，他一直都是对什么事都无所谓的模样。
“先去找人检查一下。”
不顾绫女的反抗，他一把抓住绫女，然后低头对伏黑惠嘱咐道：
“你先回去，无论是谁找你们都不要开门，我和这个小鬼检查完就会回去的。”
伏黑甚尔在伏黑惠面前难得有了一次当爸的样子，而不是什么都不管。
伏黑惠抹去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了。”
他依依不舍地看了眼两人，嗫嚅半天，最终还是小声说了句：
“早点回来。”
伏黑甚尔带着绫女到了一家地下诊所，是专门为咒术师治疗的那种，在诅咒师圈子很有名。
他本人是不怎么来这种地方的，因为每次出任务他基本都不会受伤。
医师是一个戴着眼镜的青年男人，看见来人是伏黑甚尔，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稀客啊。”
对于这位术师杀手，他接触不多，但是早已久仰大名。
伏黑甚尔点了点头，直接开门见山道：“检查一下这个小鬼。”
青年男人的目光转移至绫女身上，见她整个人完好无损，并没有受伤，猜测到是其他方面的问题。
他应了下来，很是爽快地开始检查起绫女的身体。
虽然他的术式不如反转术式那般厉害，但只要身体受了伤，都会被他检查出来的。
伏黑甚尔双手抱臂，面上没什么表情，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医师给绫女检查身体。
绫女抬头看着他的表情，他眼眸低垂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是她感觉得到，他的心情很差。
“没有问题，身体很好。”
医师注定什么也检查不出来，一是因为他的治愈术式与灵魂无关，就算真人做了手脚，他也检查不出来。
二是，真人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单纯地牵了绫女的手而已。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询问了一下大概的情况。
绫女将真人的攻击方式以及改造人的状况告诉了他，顺带也将自己嗜睡的问题告诉了他。
医生分析了一会，再对绫女身体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术式的痕迹。
“没问题，你的身体很健康。”
闻言，绫女稍稍松了口气。
“但是。”
医生话锋一转，神情难得有些严肃：“如果你感觉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那可能有点严重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朝两人解释道：
“人的组成在我看来有两个最重要的部分，一是肉体，二就是灵魂。”
“既然你的身体没有问题，那可能是灵魂出了问题。”
“灵魂出了问题，很大可能性会影响身体，就像你刚刚说的那只特级咒灵，他有可能是物理控制分解人的身体，也有可能是改造了人类的灵魂，从而使得身体外表受到影响，被迫发生改变。”
“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而已，这种可能性太小了。”
然而，就是这一番话，绫女脸色却“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一直以来的猜想在医生的这一番话中得到了验证。
在华国丢了包的那时候，她就在想，会不会是谁控制了这具身体，因为她既然可以无缘无故来到这里，接管这具身体，那么其他人自然也可以。
而且，她从很久以前就在想，真正的绫女又去了哪里。
医生一番有关灵魂的言论，让她彻底想明白了。
原主的灵魂有可能并没有消失，反而经过这些年的修养变得强大了起来，慢慢地与她争夺这具身体的控制权。
而且，原主对她抱有很大的恶意。
谁会不恨一个夺取了自己身体的人？换做是她的话，恨不得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伏黑甚尔见她脸色不好，知道她应该是明白了什么。
“如果灵魂出问题了怎么办？”
他替她问出了问题。
“抱歉，这个问题我也没法解决。”
医师很遗憾地摇了摇头。
“术式与灵魂有关的术师并不多，而且大部分都是攻击性的，并没有治愈方面的。”
绫女沉默着，听着医师的话也不例外。
后续从医师那里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伏黑甚尔给了他一笔钱，带着魂不守舍的绫女走出了诊所。
见她走路也没有注意力，差点一头撞上路边的电线杆，伏黑甚尔终于一把拉住她，弹了一下她的额头。
绫女吃痛回神，双手捂住额头。
“到底怎么回事？”
平时他都不会过问她的秘密或者其他事，因为那是她的隐私，但是现在都涉及到了身体状况，他必须知道。
“......”
绫女避开他的眼神，罕见地生出了一股犹豫。
要告诉他吗？告诉他这具身体可能还有另外一个灵魂的事？
可是，她要怎么解释，说自己是窃取别人身体的小偷吗?说自己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吗？
但是，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哪怕那个人是伏黑甚尔。
不是不相信他，只是她执拗地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伏黑甚尔却不允许绫女逃避，他几乎是强硬地让绫女抬起头，直视着他的双眼。
“我只要你告诉我问题。”
“.......”
绫女心尖忍不住一颤，明明不相信任何人的她，是何时起，开始相信这个男人的？
对上他执拗的眼睛，绫女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
他们在这个世界的遭遇是那么地相像，欺凌，孤独，无助，绝望，两个同样孤独的人遇见了，从此，空寂的世界便多了一份色彩。
如果，她真的死了，他一定会很难过吧。
这世界上，还是有人在意着她的啊。
“......身体，也许有另一个灵魂的存在。”
只是简单的一句话，伏黑甚尔便明白了。
他点了点头，只是淡淡道：“我知道了。”
其余的，他一句没有多问。
两个灵魂，一具身体，如果想要眼前的她活下去，就必须消灭另一个灵魂。
而她不愿意说的态度表明，也许她才是夺取这具身体的外来人，但是那又怎么样，他只知道，与他伏黑甚尔在一起的是眼前的小鬼，而不是其他人。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这样，弱肉强食，弱者没有反抗的权利。
所以，身体到底是谁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只要眼前的小鬼好好活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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