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微妙的好心情却没能维持很久。
平泽楷来到酒吧后，一切又归于黑暗中。
他静静站在酒吧装饰豪华的门口几秒，默然拉开玻璃门，一步步踏入深渊。
不知过了多久，又或许没有多久。
平泽楷麻木的想着，红酒顺着他的发梢滴进领口，酸涩的气息混着皮鞋油味刺入鼻腔，与包厢里缓缓流淌的古典钢琴曲格格不入。
喧嚣的水晶吊灯将包厢切割成刺眼的菱形光斑，真皮沙发泛着冷冽的光泽。
富家子弟的笑声撞在鎏金雕花的墙壁上，像碎玻璃般扎进耳膜，掌掴声在铺着波斯地毯的地面闷响。
他尝到嘴角咸腥，却死死咬住后槽牙，目光扫过墙上价值不菲的油画，那些优雅的笔触仿佛都在嘲讽他的狼狈和低贱。
这就是他的工作，供富家子弟们消遣。
膝盖磕在大理石地面的瞬间，寒意顺着骨头往上爬。
什么屈辱，再想起姐姐蜷缩在破旧出租屋数钱的模样，还有这份姐姐用屈辱换来的工作，握紧的拳头无奈松开，像条死狗般趴在地上，没了任何脾气。
他这次要是反抗了，不但无法在江国最着名的私立学院读书，还会得罪一群豪门子弟，带来的后果只会更加雪上加霜。
“哟，这不是咱们的好学生吗？”染着银发的富家子一脚踩上他的后背，“装什么清高？你姐的滋味可比你这废物有意思多了！”
哄笑声炸开，另一个人揪住他的头发左右摇晃：“让你舔鞋是抬举你，知道这双鞋够你全家吃几年吗？”
他闭上眼睛，舌尖触到冰凉皮革，恍惚间又听见姐姐说“再忍忍”。
皮鞋碾过手背时，耳边传来刺耳的嗤笑：“舌头伸出来啊！怎么？嫌脏？你全家的命都没我这鞋底金贵！”
“给老子舔！不舔干净今晚弄死你！”
水晶吊灯的光晕在眼前渐渐模糊，混着脸颊未干的酒液，折射出扭曲的、不属于他的奢靡世界。
平泽楷神情麻木地扶起了身子，耳边哄笑声都不重要了。
他像个行尸走肉，在这屈辱的间隙里，甚至想到了姐姐。
自己都这么难熬了，那姐姐又是如何挺过来的。
平泽楷无法控制住眼泪，泪水滴滴答答顺着脸颊埋在刘海中。
那只鞋子近在咫尺，他迟缓的张开嘴，任命闭上眼，心里安慰自己，忍忍就好了。
几个富家子弟见此，纷纷举着手机录像，有人嘴角高高扬起，笑出眼泪，眼底却一片冰冷，满是幸灾乐祸。
还有人撇着嘴，满脸嫌恶与不屑，仿佛主人公是什么令人作呕的脏东西。
唯有那些陪酒女是麻木的，甚至忘记了自己还在工作，无法与这群富家子弟的笑容共鸣。
可她们也帮不了平泽楷。
这样的日子，她们也经历过，甚至更惨。
忽然，包间里灯光熄灭，一群富家弟子不满的咒骂起来。
灯黑的太突然，紧接着整个建筑剧烈晃动。
“地震了吗！”有人尖叫。
江国是个靠海的国家，遇到地震太常见了。
在震动出现时，几个陪酒女就意识到不对慌张起来。
“少爷们！是地震！快逃！”
天花板的装饰开始坠落，玻璃酒杯纷纷碎裂。
原本嚣张的富家子弟们顿时脸色煞白，惊慌失措，四处寻找躲避之处，再也无暇顾及被欺负的平泽楷。
混乱中所有人摸黑逃出包间，完全没了刚才的跋扈模样。
平泽楷趴在地上，迟钝地向黑暗中摸索，却怎么也找不到门口。
走廊外塌陷了，他听见了建筑塌陷的声音。
“救命.........”他虚弱地呼救着，忽然一切又安静了。
黑暗中，一道脚步声由远至近，最后在他身边停下。
周围太黑了，伸手不见五指，平泽楷不知道包间里还有人，下意识认为是还没走的富家子弟，害怕对方杀人灭口，一个劲往沙发下躲。
“不用怕了。”叶安开口，声音在黑暗中那么飘渺，不真实，“地震停了。”
平泽楷浑身一颤，抬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叶安？你……你怎么在这.......”
或许是太震惊，平泽楷懵了很久，回神后手腕已经被叶安握住，他拉他起来，向着黑暗中未知位置方向走去。
“我们去哪，门外好像塌了。”
叶安没有回他，平泽楷也不需要回答了。
他能明显感知到脚下的地方不是包间，包间没有那么大，不可能走了两分钟还没有出去。
可他也能确定，自己刚才就在包间里，但现下不是了。
就在平泽楷膝盖上的伤口已经开始隐隐作痛时，叶安停了下来，并松开了他的手。
这时候他才发现，周围雾气散去，他们穿过雾气，有了光，一切都明亮起来，就像做梦一样不真实。
两人置身在学校的一处人工湖边。
平泽楷眼咽口水，看看脚下，又看看身旁的叶安，一时不知道是该害怕还是该感激。
不过有一点平泽楷是明确的，叶安救了他，冲着这一点，他都不应该去害怕一个救了自己的人。
“你是怎么做到的......”平泽楷小声问。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酒吧距离学校有两公里，就算打车也要几分钟，走路半小时是要的，怎么可能在短短几分钟里便跨越这么长的距离。
他想不通，也无法理解。
这时候的脑子还在因为地震的劫后余生发着热。
叶安回头，嘴角微微上扬，挂着浅浅的笑意，“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平泽楷一愣，他想过很多，唯独没有想过叶安会这么问，不过他并不打算出卖叶安。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只是叶安的特殊一点罢了。
他这样安慰自己，朝叶安点头，“我不说，你是超能力者吗？”
叶安没点头也没摇头，上前一步，平泽楷吓得呼吸一紧，视线撞入叶安的眸子中，那双眼睛干净透彻，像极了平泽楷小时候见过的小溪。
可随着工业的发展，他的老家已经没有了潺潺流水的自然景观，只有无数条乌黑发臭的泥沟，和废弃的工业厂房。
叶安还以为他被地震的事情吓到了，拍拍他的肩膀，“他们这么欺负你，为何不反抗？”
平泽楷回神，默然低下头，“没用。”
叶安闻言，也知道这个位面就是这样，财阀掌控一切，别说是欺负人，就算把人杀了，也会有一群律师为其辩护，让受害者认清这个世界的本质。
不过，那是以前。
那时此位面被天道控制着，他们需要人身上的怨气，以此作为能量强大。
但现在不同了，所有违反规则的天道均被革职，叶安可以给平泽楷指引方向，让他去重新给这个世界洗牌，去做一切他想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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