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平县政府办公楼是座四层砖混结构建筑，每层楼的窗户都是老式推拉窗，水泥台阶被磨得泛白。
叶鹏程记得，2025年，这座楼依旧在使用。
李开山带叶鹏程去见了一个眼神锐利、气质威严的中年男人。
县长王俊成目光在叶鹏程身上打量一番，见他穿着朴素，衣服虽然洗得有些发白，但干净整洁。
“想不到咱们县还藏着一位高材生，小叶同志，你在哪学的日语？”
叶鹏程坦然迎着王俊成的目光，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中完全没有面对县长的紧张与局促。
“几年前跟去我们村插队的知青学的，人家才是真正的高材生。”
他的淡定从容，让王俊成有些惊讶。
秘书李开山平时站在自己面前都紧张局促，这个造纸厂的临时工竟面色平淡，带着一股这个年龄不该有的稳重。
“让你来干嘛，小李都跟你说了吧，岛国三井制钢株式会社的经理佐藤太郎，想买章平煤矿的煤炭，要是能谈成这笔合作，对县里的经济发展可是大好事。”
“本来人家自己带了翻译，可我觉得还是得有自己人在场，不能让小鬼子给坑了。”
“结果找遍全县，竟然没一个懂日语的。还好农机厂的张长槐推荐了你，说你日语出色，还帮他们修好过岛国进口的农机。”
“岛国客人马上就到，咱们先去章平煤矿等着吧。”
叶鹏程应了一声，随着王俊成等人上了一辆吉普车。
矿长祁连山早已等候在门口
看到王俊成，他立刻迎上前，热情说道：“王县长，为了这次合作，我们准备了很久。”
王俊成点头回应：“老祁，这次合作能不能成功，接下来的谈判至关重要。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叶鹏程，咱们县的日语人才，今天就靠他和对方好好谈。”
祁连山看向叶鹏程，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还是笑着伸出手：“叶同志，辛苦你了。”
“王县长，咱们先去接待室坐一会儿，佐藤太郎还有一会儿才到。”
这时，章平煤矿的爆破技术员朱大伟远远瞧见叶鹏程，顿时大吃一惊。
造纸厂的临时工叶鹏程竟会和县长在一起？
回想起之前叶鹏程在造纸厂爆破烟囱的情景，他就觉得这个看大门的不简单，如今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他。
而此刻，一辆黑色丰田汽车正沿着山路缓缓驶向章平煤矿。
车内，三井制钢株式会社的经理佐藤太郎身着笔挺西装，一脸严肃。
旁边的翻译陈道风笑嘻嘻说道：“佐藤先生，您能买他们的煤炭，是他们的福分，他们一定会感激涕零。”
佐藤太郎蹙眉：“希望这次谈判顺利，我不想浪费时间。”
汽车停在章平煤矿的门口。
陈道风率先推开车门，锃亮的皮鞋刚一落地，就开始抱怨。
“岛国客人都到了，为什么连个人影都不见？你们就是这样对待贵客的？”
王俊成带着叶鹏程、祁连山等人匆匆赶到门口。
“王县长，贵县就是这样对待外宾的？”陈道风趾高气扬，目中无人。
叶鹏程上前一步，冷笑道：“岛国人还没说什么，你倒先乱叫了？怎么，是抗日剧看多了，习惯性把自己代入到翻译的角色里，狐假虎威？”
众人听了叶鹏程的话，顿时觉得十分解气，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陈道风又气又恼，情不自禁骂了一声：“八嘎！”
“听听，他还真把自己当成汉奸了，张嘴就来小鬼子那一套。”
叶鹏程转头看向佐藤太郎，突然嘴瓢，来了一句：“大郎，吃药了吗？”
话刚出口，陈道风就尖叫起来：“什么大郎，是太郎！侮辱外宾要承担外交责任！”
他对佐藤太郎说道：“佐藤様，こんな未开の土地で、交渉を続ける価値がありますか？（佐藤先生，这种蛮荒之地，还有继续谈判的必要吗？）”
叶鹏程根本没把陈道风放在眼里，“你到底是大夏人，还是岛国人？”
“既然是来谈生意的，就平等相处，怎么到了你口中，我们就该比岛国人矮三分？有些人啊，怕是跪习惯了，站不起来了。”
他转向佐藤太郎，不卑不亢。
“佐藤様、ただ闻きたいだけですが、商谈をするために来たのか、威张り散らすために来たのか？（佐藤先生，我想问问，你们是来谈生意的，还是来耀武扬威的？）”
佐藤太郎当即说道：“陈さん、言叶遣いに気をつけろ、矛盾を作り出すな。（陈，注意你的措辞，不要制造矛盾。）”
陈道风像被抽了脊梁骨，瞬间矮了半截：“\"はい、かしこまりました（是，我明白了。）”
他那样子，好像一条狗。
王俊成虽然听不懂日语，但从陈道风谄媚的姿态和佐藤对陈道风的态度中，也猜到叶鹏程占了上风。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佐藤先生，会议室已经备好，具体合作事宜，咱们慢慢谈。”
李开山凑到叶鹏程旁边，悄悄说道：“刚才看你很强硬，要把握好尺度，别把岛国人吓走了。”
叶鹏程做了一个oK的手势，“我就是看不惯姓陈的那汉奸样儿，放心，一切都在掌握中。”
“嗯，我也看姓陈的挺恶心，幸好王县长留了个心眼，找到了你。”
双方分主次坐定。
王俊成率先开口，先对佐藤太郎的到来表示欢迎，然后介绍了章平煤矿的基本情况，这才切入正题。
“佐藤先生，之前在电话里沟通过，每吨煤炭20块钱，没错吧？”
佐藤太郎和陈道风交流了几句后，陈道风开口道：“佐藤先生说了，之前初步接洽的时候，是说20块钱一吨，还是按照这个价格。”
他又话锋一转，“岛国人能看上你们的煤炭，是你们的幸运，我劝你们不要狮子大开口，否则惹恼了佐藤先生，生意没得做。”
叶鹏程却瞪了他一眼，“你是翻译还是舔狗？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不要夹带私货。”
陈道风很不爽，“王县长，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这个毛头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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