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泱泱脸色苍白如纸，却仍咬紧牙关，双手在胸前艰难地结出一个古朴的法印。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灵力几乎耗尽，却还是从丹田硬生生逼出最后一丝真气。
“解！”
随着她一声轻喝，锁链上的黑色符文应声碎裂，化作点点黑雾消散在空气中。
三百余名修士身上的枷锁“哗啦”一声尽数脱落，那些嵌在他们眉心的黑色晶石也纷纷化为齑粉。
“我们...活下来了？”最先清醒过来的修士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指尖触到的只有温热的皮肤。
玄天宗的小师弟踉跄着冲进人群，疯了一般翻找着，嘴里不住地喊着：“大师兄！大师兄！”
可当他拨开一具具冰冷的尸体，最终找到的，却是那个曾经无数次护在他身前的背影。
只是这一次，大师兄再也不会笑着揉他的头，说一句“没事，有师兄在”了。
四周渐渐响起此起彼伏的啜泣声。
有人默默为同门合上双眼，有人将破碎的法器小心收进怀中。
“泱泱！清漾！”
林清芷拖着染血的长剑踉跄走来，原本素白的衣袍已被血污浸透。
她右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
林泱泱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连点头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她体内的灵力早已枯竭，此刻全凭意志强撑着不昏过去。
“清煦...清煦在哪？”林泱泱嘶哑着嗓子问道。
“我在这。”
沙哑的回应从不远处传来。
只见林清煦半搀半拖着宴秋明缓缓走近。
宴秋明胸口一道狰狞的伤口还在渗血，却仍强撑着嬉皮笑脸：“这魔崽子下手真黑，差点把老子心窝子掏出来。”
就在众人刚松一口气的刹那，地面突然“咔嚓”一声脆响，蛛网般的裂纹以惊人的速度在脚下蔓延开来。
“小心！”林清芷厉声示警，一把拽住踉跄的林泱泱。
宴秋明反应极快，一个翻身跃至安全处，却牵动胸前伤口，顿时龇牙咧嘴：“他娘的，这破地方还让不让人喘口气了？”
裂纹中渗出缕缕黑雾，如同活物般缠绕上众人脚踝。
林清芷剑光一闪，斩断缠向几人脚下的黑雾，脸色骤变：“这不是普通的地裂！”
“快看地面！”林泱泱突然指向裂纹深处。
只见那些蛛网般的裂缝中，隐约可见暗红色的脉络在蠕动，像极了人体内的血管。
更骇人的是，这些“血管”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起来，好像在输送着什么。
与此同时，众人明显感觉到周围的灵气正在急速流失。
“有东西在抽取灵气！”林清芷恍然大悟，“难怪这些年玄灵界灵气日渐稀薄，竟是魔族在作祟！”
就在众人欲探明究竟时，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原先的细纹瞬间扩大成骇人的裂痕。
“快跑！要塌了！”
“轰——！”
震耳欲聋的崩塌声中，碎石如雨飞溅，黑雾翻腾如浪。
众人脚下地面骤然塌陷，一道数丈宽的深渊凭空出现。
林泱泱只觉脚下一空，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下坠去。
“泱泱！”林清芷一个箭步冲上前，右手死死扣住她手腕，左手五指深深嵌入岩壁缝隙。
宴秋明反应极快，猿臂一伸抓住林清芷腰间玉带，硬是将两人从塌陷边缘拖了回来。
惊鸿一瞥间，林泱泱看见深渊中无数暗红血藤交织成网，密密麻麻缠绕在地脉灵脉之上。
那些本该晶莹剔透的灵脉，此刻竟泛着诡异的灰黑色。
“快走！整个试炼场要塌了！”
众人闻言纷纷御器飞遁，伤者被同伴搀扶着仓皇撤离。
他们刚冲出试炼场范围，身后便传来惊天动地的坍塌声。
回头望去，整个上古试炼场已化作巨大深渊，几个落在最后的修士收势不及，惨叫着坠入无尽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在玄灵界无人知晓的暗处，同样的场景正在各域上演。
北域瑛山万年不化的玄冰突然崩裂，露出被冰封在妖族禁地深处的古老祭坛，看守的雪妖长老发现时，整座山崖已爬满血色咒纹。
西域昆仑洲沉寂万年的昆吾山地脉突然震颤，山巅的“镇魔古碑”无声龟裂，碑文上镌刻的太古雷纹寸寸黯淡。
东域云鳐海灵族世代守护的珊瑚群一夜枯萎，海底裂渊中涌出的血水将灵泉染成赤红。
……
每一处异变的中心，都沉睡着一位上古魔尊。
而这些魔尊，其实都是同一个存在的分身。
上古魔神·九幽！
数百万年前的仙魔大战中，九幽魔神被上古大能联手镇压，封印在玄灵界最深处的“无间渡”中。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封印早已松动。
“翎羽秘境已经不安全，请在场的各位及时通知自己的同门与家族子弟，我们需速速离开。”
林清芷清冷的声音响起，手中罗盘剧烈震颤，指针疯狂旋转，似在预警某种大灾难的到来。
“你说不安全就不安全？林仙子，莫不是你们天剑宗发现了什么至宝，想独吞机缘，才编出这种借口？”一名赤袍修士冷笑，眼中满是不信。
“就是！”另一名紫衣女修嗤笑一声，“我们千辛万苦才抢到进入秘境的资格，现在什么都没得到，你一句话就想让我们空手而归？”
“你们——”天剑宗的一名女弟子气得咬牙，“难道没看见深渊崖壁在渗出黑血吗？这分明是魔气侵蚀的征兆！不信的话，自己去看个明白！”
“呵，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故意布下的障眼法？”
一名背负巨剑的壮汉冷哼，“上次秘境开启，你们天剑宗不也是先喊‘危险’，结果转头就独占了一整座上古灵池？”
“放屁！”宴秋明眼神一寒，“那次是魔修暗中设伏，若非我们提前察觉，在场所有人都得死！你们不知感恩，反倒血口喷人？”
“感恩？哈！”赤袍修士讥讽道，“你们天剑宗自诩正道之首，可哪次不是你们占尽好处？现在又来说什么魔气侵蚀，真当我们是三岁小儿？”
“够了！”林清芷冷喝一声，手中罗盘“咔嚓”裂开一道缝隙，一缕黑气溢出，她脸色微变，“没时间争了！地脉正在崩解，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危言耸听！”紫衣女修不屑一顾，“要走你们走，我们万毒谷可不怕什么魔气！”
“对！我们赤焰宗也不走！”赤袍修士高声道，“机缘险中求，若真怕死，还修什么仙？”
宴秋明眼中寒光一闪，不再废话，翻手祭出一块青玉阵盘，其上符文流转，灵光熠熠。
“既然他们找死，那就随他们去！”
他冷声道，随即袖袍一挥，阵盘迎风而涨，化作一道巨大的传送光幕，将林泱泱几人以及天剑宗众弟子尽数笼罩。
“我们走！”
话音一落，灵光骤闪，众人身影已随阵盘之力瞬息消失，只余原地一缕清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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