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微微挑眉,似乎察觉到了安东不同寻常的状态,他看了一眼贝卡特和福勒,示意她们暂时回避。
福勒立刻起身,拉着还有些疑惑的贝卡特探长快步离开了书房,并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林恩和安东两人。
安东没有绕任何圈子,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卸下千钧重担,然后直视着林恩的眼睛,用一种近乎忏悔又带着最终解脱般的语气,开始了他的坦白:
“老板,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情,可能会让您无比愤怒,甚至可能彻底摧毁您对我的信任。
但我必须说,就在刚才,我们的技术监控小组捕捉到‘林’博士正在其权限范围内,疯狂下载Fireblast-Ex Gel最核心的三级加密数据,流量异常巨大。
同时,在FbI网络犯罪科专家的支援下,我们部分破解了他使用的加密通信,截获了一条信息:他准备在明天下午参加完一个在哥伦比亚大学举行的‘材料科学研讨会’后,与一个代号为‘影武者’的神秘人物进行‘最终交接’。”
安东顿了顿,观察着林恩的反应,但林恩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示意他继续。
安东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仿佛每个字都重若千钧: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老板,我必须向您坦白...坦白我和我领导的‘渡鸦’小队,一直以来对您隐瞒的...所有事情。”
他闭上眼睛,仿佛在凝聚勇气,然后猛地睁开,语速加快:“大半年前,在黑岩大厦地下停车场,那场针对日本索尼公司高管中村健一郎的袭击...是我们做的。当时,我们受雇于...甘比诺家族的高层,目的是灭口中村,因为他冒犯了教父。”
林恩的眉头瞬间拧紧,身体微微前倾,但依旧没有说话。
安东继续道,语气带着苦涩:“而就在不久前,在斯塔滕岛,对那个外号‘公牛山姆’的甘比诺家族叛徒萨尔瓦多·马伦吉诺的灭口...也是我们执行的。
因为担心他在被FbI策反后,会爆出与中村事件以及...与您之前一些商业交易相关的内幕,从而将您也卷入不必要的麻烦。”
说到这里,安东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警告:“老板,我几乎可以肯定,那个之前与‘林’接头的‘神秘人’,就是在黑岩大厦那晚,从我手下侥幸逃脱的那个日本安保小队指挥官!
他认出了我们的一些行动特征,他活了下来!他现在回来了!他把黑岩血夜的账,完全算在了您的头上!
因为您现在是我们‘渡鸦’小队的公开雇主!在日本人看来,那晚的袭击,就是您为了索尼哥伦比亚唱片公司的交易,对中村进行的商业清除行动!
他们现在的目标,绝不仅仅是窃取技术!他们更想要报复!他们对您个人…抱有极强的、致命的复仇动机!”
安东说完这一切,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他挺直身体,等待着林恩的审判。
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包括失去一切信任、被解雇,甚至可能面临法律制裁,以及…彻底断送他和队员们的家人即将到来的、梦寐以求的美国新生活。
书房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林恩脸上的轻松神色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情绪。
他死死地盯着安东,目光锐利得仿佛要刺穿他的灵魂。
几秒钟后,就在安东以为雷霆震怒即将降临之时,林恩脸上的冰霜却如同遇到烈阳的积雪般,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开始消融。
那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向上牵动,最终,化作了一个…一个近乎狰狞的、充满了狂喜和无限兴奋的笑容!
“好!好!好!”林恩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连说三个“好”字,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提高,他甚至忍不住用力拍了一下书桌,“太好了!安东!你立了大功!天大的功劳!”
他快步绕过书桌,走到因这完全出乎意料的反应而彻底呆住的安东面前,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闪烁着猎人终于发现梦寐以求的顶级猎物时的那种狂热光芒:
“你们‘渡鸦’过去干了什么,我不在乎!一点也不在乎!”林恩的声音充满了力量,“但你们现在,替我抓住了未来!抓住了扭转整个局面的钥匙!
这不仅仅是一个商业间谍案,这是一颗…一颗能把东京那群自以为是的家伙炸上天的战略炸弹!
巴菲特先生说的那条‘自己游上岸的鱼’,它真的来了!而且是以我最希望的方式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情,但眼神中的锐利和掌控感却愈发强烈。
他看着安东,语气变得无比郑重,斩钉截铁:
“安东,你听清楚。黑岩大厦的事情,是甘比诺家族的事,与我林恩没有任何法律和事实上的关联。过去没有,现在没有,未来也不会有。这一点,你要永远记住。”
他停顿了一下,向前一步,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地说道:“但是,但从今天起,从此时此刻起,谁动我的人,谁就是我的敌人。
而你,安东·沃洛申,还有你‘渡鸦’小队的每一个成员,现在都是我的人。明白了吗?”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安东的心中炸响。
它不仅意味着宽恕和豁免,更意味着一种超越雇佣关系的、近乎绝对的接纳和庇护。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流瞬间涌遍安东的全身,所有的担忧、恐惧和负罪感,在这一刻仿佛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他挺直胸膛,用尽全身力气,以一个最标准、最坚定的俄式军礼回应,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忠诚:
“明白!先生!誓死效忠!”
林恩满意地点了点头,脸上恢复成冷静的笑容:
“好了,现在,让我们来好好布置一下,欢迎你们这位从地狱爬回来的‘老朋友’…以及他背后的主子们。这场戏,该轮到我们来导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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