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人这心里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迫不及待地追问到底是哪家的姑娘。
“方家，方初九。”
媒人干笑两声，还真是，该说不说，那丫头模样确实，十里八乡也找不出比她更好看的，可就是那身子骨，太弱了，听说还有病，这娶回家不就得供着当祖宗？
更别说指望生孩子了。
连个后都留不了，要不然当初她刚回村的时候自己就想上门跟人聊聊做做媒了。
不过，她偷瞄了一眼村长的表情，满面红光，脸上的喜悦并不是装出来的，心里嘀咕，难不成他们家不介意这个？
“村长，你家儿子跟那丫头的事，你们两口子也同意了？”
听着媒人这小心翼翼的口气，村长哼了一声，“那还能有假，快点的，我还赶时间回去跟我婆娘汇报呢，你就挑个最近的，最好的日子！”
见他这样，媒人心里也确定了，不管怎么说，村长家里可不差钱，这事儿要办成了，谢媒钱准少不了。
当即眼珠子一转，立马堆起笑脸，“得嘞，村长你稍等啊。”
说完，转身回屋里翻出老黄历，开始絮絮叨叨地算着日子，接着手一指，“就初六吧，宜采纳、问名，上门提亲再合适不过了！”
村长凑过去看了一眼，还行，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准备，不急也不晚。
“成，那就初六。”说完，转身要走，这回家还得跟婆娘商量彩礼的事儿。
虽说现在提倡新事新办，但该有的礼数不能少，不然方家那边说不过去，而且还不能太张扬，又不能寒酸，真是有够忙的。
见这事儿定得这么快，媒人笑得见牙不见眼，“那行，村长你慢走，等你们礼到了我就开始准备啊！”
村长回到家，江淮连忙迎了上去。
“爸，怎么样？”
村长清了清嗓子，故意板着脸，好半天才终于是憋不住，笑出声，拍着儿子的肩膀说道：“下月初六，是个好日子。”
江淮约摸算了一下，还好，就八九天的样子，够了。
正说着，江婶子也走过来问了，得知时间后，又急了起来，“哎哟喂，这日子还真是够赶的，我再回去想想彩礼跟新房需要的东西，别到时候给忘了。”
江淮听了这话，转身回了自己屋内。
等村长两口子坐在炕头算着账时，只见江淮又拿着个包裹进来。
拆开后，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沓大团结，还有几张工业券和布票。
“这是我这两年的工资，还有过节时候发的一些票券。”江淮的声音有些发紧，“用来花在彩礼和购买大件上，应该是够了……”
江婶子倒吸一口凉气，自从儿子工作后，他们老两口就没让他把钱交上来，如今这房子都是他硬给盖的。
没想到，还能攒下来这么多。
也不知道这孩子在县里生活都是怎么过的。
江婶子已经在脑补儿子一边拮据过日子一遍攒钱的样子。
村长却把钱接过，数了数，然后赞许的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好小子，真有出息啊！”
他这一嗓子，给江婶子吼得回过神，将包裹又给系上，推回给江淮。
“这钱你自己收着。”
“妈，这是我结婚……”
“你还知道是你结婚啊。”江婶子打断他，“娶媳妇儿的前你爸妈还是能够出得起，这些钱你留着，今后成了家，花销就大着呢。”
其他的她没有明说，初九那身子，今后少不了去医院，吃药拿补品啥的都是不小的开支。
再者说，还有招男那丫头需要养大。
这每一处，都是需要用钱的地方。
江淮还要争辩，村长已经一锤定音，“就听你妈的，咱们虽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但娶儿媳妇的彩礼钱还是能拿得出手的。”
“是啊。”江婶子跟着附和。
“我都算过了，两床被褥、一套搪瓷盆，你那布票妈就收着了，到时候给初九丫头裁几身新衣服。”
“至于其他大件，咱们暂时搞不到票，可能会委屈一点人家，但今后会补上的。”
江淮见爸妈一脸坚决，是怎么也不肯收这钱，努了努嘴，他其实想说自己的工资养这一大家子都是够的，可终究是二老的心意，没再出声。
第二天一早，江婶子吃了早饭就往村口走去，今天赶大集，她得抓紧时间把东西都买回来。
而初九在家里叮嘱了招男几句后，也出了门。
“哟，初九丫头，正巧，你也去赶集？”江婶子前脚刚到，接着就看见了初九的身影。
“是啊，婶子，你也去赶集？”
说实在的，昨天跟江淮定下了那事之后，现在她看着江婶子，都有一种媳妇见公婆的尴尬感，硬着头皮回应着。
江婶子倒是没觉得不自在，反而问起她要去买什么。
“给男男添置点东西。”
江婶子点点头，心道这丫头还挺细心。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初九也象征性地问了一下她去买什么，反正自己也要去县里，一遭带回来，还省得她跑这一趟。
江婶子心里一紧，这要是说实话，哪有让新媳妇去给自个儿买下聘的东西这个道理？
她急中生智：“啊，我、我去买些针头线脑，再扯块布做鞋面，东西杂，不好麻烦你。”
初九见她执意要自己去，也就没再强求。
等拖拉机来了之后，两人才爬上去，这回江婶子挨着初九坐下，拖拉机的轰鸣声太大，她也没有开口跟人闲聊着。
反而用眼角的余光时不时打量着初九的侧脸。
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近距离看过，这丫头的当真是越看越喜欢，模样好，性格好，又聪明，还不像村里那些人一样舌头长。
对于她的目光，初九也是察觉到的，但不好意思转过头去，只好绷着笑脸挺到了县里。
下车时，脸都快僵了。
正要转身去扶江婶子时，只见她利落地跳下车。
两人朝街上走去，临分开时，初九的手里被塞了个油纸包。
“婶子，这是？”
“素包子，早上溜的，拿着待会儿垫垫肚子。”
说完，又叮嘱道：“太阳出来后日头毒，你买完东西早些去拖拉机那儿等着，那里的树荫下凉快。”
初九乖巧地点头应下。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江婶子这才扬起一抹笑，美滋滋地往做棉被的地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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