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原本是住在沈宅的，只是后续因为老爷子去世，所以也从沈宅搬离了。
她对亦媚不算热情，也不算冷淡。
不如说，很少有人能得到她的好脸色，也就偶尔在张婶那能看见，或者是她的同交好友，其他的人就是想都别想了。
亦媚迟疑：“奶奶会不会不欢迎我？”
张婶道：“不会，你别看老太太是那个样子，实际面冷心软着呢，天天盼着你们来吃饭。”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亦媚不好再拒绝，和张婶一并回去。
不过，在回去的路上——
亦媚多少还是有些忐忑。
沈国栋他们肯定把她不是沈家亲生的和老太太讲过，她担心要是老太太不喜欢她，之后应该怎么体面的立场。
只是在张婶带着亦媚推门进去，再到进入厨房。
老太太一直没露脸。
老太太她们居住的是一栋二层楼的小红楼，富有年代气息，里面的东西不算多昂贵，却也是耐看舒服的，色调都是让人舒服的。
张婶让亦媚去坐。
亦媚不肯，非要进厨房帮忙。
拧开水龙头，把菜和辣椒全部洗干净，分摘到碗里，再探头望出厨房。
“老太太她？”
“现在估计在午睡呢，还没醒。”张婶说：“你要不要上去看看，替我把老太太叫起来。”
亦媚摇头，“不了，还是等奶奶自己起来吧。”
张婶瞥眼她，笑道：“你对你奶奶还是这么怕，她其实挺宠你的，你都不知道你小时候有多惹人喜欢，一群人围着你……”
像是想起什么，她脸上的笑容渐渐淡了。
亦媚正在认真的把菜过第二遍水，没有抬头，只是回道：“您是不是记错了？”
“她的确记错了，我不喜欢你。”横插的第三道人声打断闲聊。
厨房倏然一静。
亦媚抬头看过去，正好看见站在门口的老太太。
人脸上都是岁月的划痕，她背脊半弯，精神却看着还不错，目光扫过一眼她们，轻轻咳嗽一声，而后慢慢说道：“你倒是给我领了一个麻烦回来。”
张婶讪笑：“老太太，这不是正好碰上吗。”
她顿了顿，而后又说：“这两天人在外头受了不少欺负呢，要是再把人赶走，那不是让小姑娘出去受委屈。”
张婶这话是避着亦媚上前，和老太太说的。
老太太望过一眼她，没吱声。
亦媚肩头绷紧，洗菜的手也放了下来。
老太太道：“你是客人，洗什么菜，出来。”
亦媚愣了几秒，还是张婶给她使眼神，一把夺过她手中的菜，把她推着出去，道：“老太太说的对，你好好休息吧。”
亦媚顾不上手上湿漉漉的水，跟在老太太身后，“奶奶——”
老太太没有等她说完，直截了当问道：“在外面受委屈，沈家没有给你撑腰？”
亦媚：“……”
不知道怎么回答，于是她没有回答。
老太太话锋一转：“你这个态度意思是，欺负你的是沈家人。”
亦媚：“也不是，就是中间很多情况，太复杂了……”
“有什么复杂的。”老太太慢条斯理，却一箭穿心：“不过就是他们觉得自己亲生女儿回来了，养女的价值也榨干了，所以把你推出来当替罪羊，老婆子我虽然不出门，但外面的情况，我还是了解一点的。”
亦媚沉默下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老太太皱了皱眉，咕哝：“不过那小子当年不是跪在老头子面前，说怎么样都护着你，这次又在弄什么幺蛾子呢。”
亦媚后半句没有听见，正巧手机上发来消息。
是谈司给她发了一个定位。
——央金大院九栋。
亦媚打了个问号过去，随后再抬头看向眼前的老太太，正要开口，手机又响了。
她只能耐住性子，道：“奶奶，我出去接个电话。”
老太太摆摆手。
亦媚走到不远处，接通电话。
男人嗓音清越：“同居的房子，满意吗？”
央金地处容城中央，寸土寸金，不是有点钱就能买进去的，还要搭关系。
谈司在背后比她想象的要强得多。
她抬头看过一眼站在院里的老太太，再压低了声音：“可以。”
谈司语气慢慢，卷着一股懒散感，他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态度，对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只有偶尔的事情才会让他展露锋芒一角。
“就仅仅是可以？”
亦媚：“你总不会是想让我夸你两句吧。”
谈司反问：“难道我不值得让你夸？”
“……”亦媚无语。
和谈司在一起的时候，他让她的无语程度倒是也变多了。
过了几秒，她敷衍道：“你英明神武，英勇无双，骁勇善战，长得貌似潘安。”
谈司点评：“一点都不走心。”
亦媚的拳头硬了。
她语速极快：“你到底要听什么，我回去说给你听，我现在在外面。”
谈司：“不方便？”
亦媚应了一声，看着老太太频频看过来的目光，她果决说：“之后再说吧，我回去再给你发消息。”
中断电话。
她走到老太太面前，低声道歉。
老太太说：“刚刚沈淮序打电话过来了？”
亦媚一愣，不明白老太太怎么揣测是沈淮序。
老太太道：“从前只有沈淮序打电话过来，你唇角才会上扬。”
亦媚伸手屈指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老太太定定看过她两眼，突然开口：“不是沈淮序？”
亦媚斟酌几秒，“不是。”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有再就着这个话题讲下去，她看着花圃里的花，让亦媚随意摘几朵下来，给她做成今日的花卉。
亦媚小时候学过这些，现在勉强算是得心应手，就着搭配了一副春日光景。
老太太满意点了点头。
张婶的饭菜准备得差不多了，问老太太是现在做，还是晚些再做。
老太太近些年信奉健康饮食，基本都是在四点左右就吃完饭了，现在差不多三点整，把菜炒出来差不多正正好。
不过，家里毕竟有客人，可能不太习惯。
老太太看过亦媚一眼，“现在弄吧，晚点吃饭我睡不着。”
亦媚跟着抬头，“听奶奶的。”
张婶点头离开。
老太太端详着亦媚的脸，淡淡道：“你倒是和以前一样乖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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