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们账目上有很多赊账，我看了一下收回来的不到一半。
这简直就是自己刨自己的根。
收不回来的那一半是完完全全的损失。
收回来的那些，算上钱不值钱，也是亏的。”
林江指出来的两个点，周云天连连点头。
但周云天看向林江，问道：
“林厂长，那我们现在这个情况应该操作最好？”
“你们酒铺距离法租界太远，之前一个月供应一次确实省事，但现在钱贬值的速度太快，我会安排给你们改成一周供应一次。
这样的话，你们周转快，不至于囤货。
收到钱，当天想办法换成大洋，或者米面粮油这些硬通货。
如果你们现钱不够，也可以用米面粮油直接交易。”
“还有，赊账的问题你自己看着解决，如果真要赊账就不要约定收纸币。
要么约定收大洋，要么折算米粮。”
“我算了一下，你们把这两点做好，一个月多赚至少200个大洋。”
此话一出，一旁的翻译给吓到了。
要知道，他一个月的收入也才10个大洋，结果林江动动嘴就可以给一个酒铺增加200个大洋的收入。
见到翻译这个表情，一旁的日本队长低声和他交流。
两人嘀嘀咕咕交流了一阵后，日本队长看林江的表情立马变了。
他之前听说过林江是个商业奇才，本来不以为意，可眼下他算是真的相信了。
林江通过对方几年的账本，很快就看出问题来，还给出了解决方案。
周云天听完之后连忙追问：
“林厂长，赊账的问题我会解决，但供应变成每周，那到时候对接就很麻烦。
你看要不要我每周跑一趟法租界？”
周云天正愁没有去法租界的机会，这下可算有了理由。
林江知道周云天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对方是想往返法租界和嘉定。
但这个时候周云天去法租界获取情报，想要带出来也难如登天，倒不如不去。
“不用那么麻烦，我会让韩忠和柳龙处理好，你们只需要派人到关口接货就行了。”
林江的话说完，周云天肉眼可见得失落。
听到林江拒绝周云天，翻译也把林江说的话翻译给了日本队长。
日本队长满意地点了点头：
“嗦嘎，林桑确实是一个利落的商人，不拖泥带水。”
他开始欣赏眼前这个林江了。
“多谢林厂长。”
此时周云天没有办法，只得打开存放账册的盒子，把账本一本本放入盒子。
当他关上盒子盖子的时候，林江心念一动，把那张防空布防图隔空放入盒子。
周云天对旁边的伙计摆了摆手：
“你，把账册搬到二楼，我等会来放。”
他的账册是放阁楼上的，平时要撘一个凳子才能放上去。
“是。”
伙计把大木盒搬走，周云天又开口道：
“那.....我们酒铺的供货量？”
“你们的经营在所有酒铺里算不错的，就不减半了，按照之前的七成给你们供货。”
林江本来不想给他们减少供应的，毕竟是红党的产业。
但太突出也不好，给七成供应，按照每周供货，其他人也看不出来端倪。
“多谢，多谢，林厂长，我周云天真的要给你磕一个！”
说着周云天便起身要给林江磕头。
虽然林江这一次阻止了他去法租界的打算，但供应留下七成，还给出了经营方案，这一点已经帮了他大忙。
送走林江等人后，他再次把几个核心成员叫到二楼开会。
“我现在去不了法租界了，得想个办法，大家集思广益，看有没有新办法。”
众人随后什么方法都出来了。
有说走水路潜水进入公共租界的，有说和其他商行做生意混进去。
还有人提出，让地下党通过供货渠道把防空布防图带出来的。
“不行，不行，都不行，潜水进出公共租界指挥被打成筛子。
供货渠道带防空布防图出来更不可能了。
日本人现在每瓶酒都会查，到时候不仅我们会暴露，公共租界的同志也会危险。”
“那怎么办？”
几人看向周云天。
周云天沉默良久后，说道：
“看来只能和其他商行联系，到时候我进去，还是用之前的办法，出来后自杀剖腹。”
“如果和其他商行这边想不到进去的办法，那就只有在经营上出点乱子，到时候我以此为借口去公共租界找林江帮忙。”
此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此前周云天已经跟众人打了预防针，众人也接受了周云天的计划，此刻倒也没多说什么。
良久后，周云天对众人摆了摆手，“你们下去吧，我一个盘算盘算。”
众人离开后，周云天抽了一支烟，把自己这一生的经历回想了一个遍。
最后掐灭烟头，自言自语道：
“人生短短几十年，为国为民而死也是值得的。”
接下来，他把凳子搬到阁楼方向，然后去搬放在旁边的账本盒子。
可当他搬起账本盒子的时候，立马发现了不对劲。
这个盒子他时常在搬，分量太熟悉了。
此刻盒子明显重了不少！
立马有人放了东西！
赶紧打开盒子，他看到上面一卷不属于盒子里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是一幅地图，在地上摊开后，他眼神都直了。
这不就是他准备牺牲自己去拿的防空布防图吗？
好家伙，这玩意怎么就悄无声息地进入盒子里的呢？
防空布防图上针对每一个防空炮阵地都做了详细标注，包括兵力防空炮类型。
这可比那些零零散散的防空布防图好太多了。
只是不知道真假。
下一秒，他看到了防空布防图下方写着“若水”两个字。
是“若水”来了！
他回想着这几年和若水之间的交往，他立刻明白了，若水就是林江，林江就是若水。
因为每一次发生这样的事，林江都出现了。
起初他还以为是若水是隐藏在日本人中间的双面间谍，现在他发现自己错了。
若水压根就不在情报系统里面，而是一个游离在情报系统之外的商人！
而且有真才实学。
想到这里，周云天迅速冷静下来，他知道林江这么做基本上就是把身份告诉他了。
那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帮对方保住这个身份秘密。
所以，防空布防图的事不能告诉其他成员，自己直接送出去就行了。
当天晚上，他便向众人宣布行动取消，说上级取消行动原因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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