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浔装傻：“不怕什么？”
霍长隆接着话道：“据我所知，那沈家可不止轻食记，短短数月，在南州开了无数店面，各行各业都有身手。”
卫浔一脸茫然：“所以呢？士家做生意，不犯法吧？”
霍汉林眉头紧了紧，眼里闪过一丝不屑。
当真是个蠢货！
面上却是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就怕世人误会，沈家是仗着与王爷的交情……这样疯狂敛财的行为，无论放在哪里，总会引人猜想……”
卫浔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脸色有些凝重了。
“太守大人说的在理……”
他想了想，双眼微微一眯，有些阴厉的道：“倒也简直，肥猪养大了，宰了便是。”
霍汉林眉头骤然一松。
父子二人眼神快速交换。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如此，倒也不用急着动沈家。
静观其变，再等等吧。
……
清明节。
草木繁茂，也是祭祀祖先的日子。
沈府现在是逢节就过，且过得极其隆重热闹。
只因，越是这种日子，越容易出头。
没办法，实在是少夫人太大方了。
有时，一次赏银，可抵一月例钱。
弄得大家成天绞尽脑汁的想如何把活儿干好，干出新意，干出成绩。
祭祀这些事情，自是不用姚珍珠亲自参与。
她同往常一样，睡到自然醒。
天气暖和，终于换上了轻薄些的衣裳。
孕肚若隐若现。
菱歌儿和初宜一起，刚伺候她洗漱完，便听管家亲自来请。
“少夫人！”
“梧桐树活了！”
姚珍珠微愣了下，方才想起中堂那棵被她执意要救的梧桐树。
初宜道：“活了便活了呗，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吗？”
管家笑着说：“实在是不容易，都以为活不了的，连老夫人都惊动了，让老奴来问问少夫人，要不要去看看？”
姚珍珠笑了笑，“要看的。”
中堂庭院，那棵焦黑的梧桐树下已围满了人。
枯槁的树干上，竟钻出几簇嫩绿的新芽，在春风中微微颤动，像婴儿攥紧的小拳头。
树根处更有一枝新条蜿蜒而出，青翠的叶片上还沾着晨露，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不知谁喊了声：“少夫人来了。”
所有人立即让出一条道来。
元氏乐呵呵地上前，搀扶着姚珍珠往前走，有些激动道：“活了活了，还真活了！”
姚珍珠向老夫人行了礼，老夫人一把抓住的手，同样的眼眶红润。
“老身活了七十余载，头回见烧成炭的树还能还魂……这树能活，多亏了你。”
这树又何尝不是沈家的‘魂儿’。
就连一向务实的沈二爷，也不由喃喃道：“待到梧桐花开时，必能引得凤凰来……此树能活，是吉兆啊！”
李氏笑起来：“瞧二爷说的，这不是很明显了吗？凤凰呀，早就飞到咱们沈家来了！”
且还是只金凤凰呢。
李氏说着，看向姚珍珠。
姚珍珠唇角挂着娴静笑意，附和说：“确实是好兆头，救活此树的所有人，重重有赏！”
几名下人立即欢呼起来。
“多谢少夫人！”
“少夫人万福！”
沈怀谦在祠堂里和沈家祖先们多说了会儿悄悄话，迟了些来。
他目光望着姚珍珠被春风扬起的裙角，胸口泛起一阵酸胀的暖意。
若时光能定格在此刻，该有多好，家和万事兴。
凤凰山下的观音庙，已经修好。
霍家出了重金，要借寺庙，为霍家祖先祈福七七四十九日。
今日，是第七日。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第四十九日，便也是南州翻天覆地的一日。
可姚珍珠还怀着孩子，正是最不方便的时候。
真的能做到万无一失吗？
他日日忧心，却不敢问。
只能寄希望于沈家祖先，能听到他的祈求，能把祖祖辈辈积的福德，用来保佑这一次，她和所有人都能平安度过……
……
北州。
姚玉珠和祈白，换上黑袍，戴上青面獠牙的面罩，正式立于冥君身侧。
他终究还是收了他们。
条件是，他们要永生永世为他所用。
“此行去南州，你俩随我一道。”
冥君低沉阴森的声音响起。
姚玉珠猛地抬头，“南州？”
冥君隐在黑暗中，幽幽道：“南州霍家，重金请本君出山，行复活之术……如何，是不是很惊喜？”
姚玉珠眉眼生动，确实惊喜。
可她现在啥本事也没学会呀。
如此想着，眉头又皱起来。
霍家竟也知道复活术？
谁死了？
她脑子里念头太多，挑着一个最好奇的问道：“敢问冥君，这世间，当真有复活术吗？”
冥君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殿内骨灯剧烈摇晃。
“你是希望有，还是希望无？”
姚玉珠懂他的意思，垂眸道：“属下希望有……”
她是真想把命赔给霜翎的。
她虽然才活了十多年，但因长姐能干，已经过了许多年的安稳日子。
吃的好，用的好，玩的好。
可霜翎太苦了，被仇恨和身体里的残毒日日折磨。
就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
冥君又道：“半个月后启程，这半个月里，你俩可能要吃点苦头了。”
所谓苦头，就是不断放血，不断喝药。
第十天，姚玉珠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她虚弱地跪在血池边，手腕上的伤口刚结痂就又被划开。
暗红的血顺着苍白的手臂滴入池中，与池底那些蠕动的不明生物融为一体。
\"喝。\"
冥君的手下又又又递来一碗腥臭扑鼻的药汤。
姚玉珠闭眼灌下，喉间立刻传来灼烧般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足在食道里攀爬。
她的指甲早已在挣扎中折断，掌心全是被自己掐出的月牙形血痕。
最痛的不是放血，而是每次喝下药汤后的半个时辰——生不如死。
祈白的情况也差不多，黑袍下的手腕同样伤痕累累。
“祈白……”
剧痛过后，是他们的闲聊时间。
姚玉珠气若游丝：“我俩会死吗？”
她每日都要这样问。
祈白每日都答：“不会。冥君既然收了我们，还要带我们去南州，就没理由让我们现在死。”
“凤凰涅盘前，都要先浴火……玉珠，你忍一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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