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
干女儿？
许寒梅的话信息量太大，沈悠然的大脑直接宕机了。
她微微张着小嘴，像一只迷路的企鹅一样呆愣在那里，浑然不觉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有多可爱。
前世的母亲，要认这一世的她，当干女儿？
还说要“比亲生的还亲”？
有没有搞错？！
一时间，沈悠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
见这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神色复杂，默然不语，许寒梅还以为她不开心，苍老的面庞上浮现出尴尬。
“嗯，不好意思啊，小姑娘，我可能太激动了，因为，你和我儿子叫一个名字，性格也有点像……”
“要是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看到有些落寞的母亲，沈悠然的心猛地一跳。
许寒梅真的很不容易。
不仅丈夫早早撒手人寰，好不容易把儿子拉扯大，儿子也说没就没了。
孤身一人，生活在熟悉的家里，看着儿子曾经居住过的房间，再看看周围那些充满欢声笑语的家庭，却没人陪她说话。
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内心到底会有多孤独？
想到这里，沈悠然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道：“不，我愿意。”
她上前两步，紧紧抓住许寒梅的手。
“妈。”
沈悠然的语调中带着些许羞怯。
变成美少女，认前世的亲妈当干妈，有种莫名的羞耻感。
简直就像当着父母的面穿女装。
好像……这么理解也没错？
许寒梅立即喜滋滋应了一声。
“欸，乖女儿。”
沈悠然不太适应这个称呼。
她脸上浮起红晕，低下头，把两袋保健品提过来。
“妈，这个是燕窝，这个是鱼肝油，这个是高钙奶粉，这个是维生素。”
“燕窝可以炖煮，也可以做成甜品，鱼肝油和维生素早饭后吃，记得每天吃一点哦，对您身体好。”
几样保健品，买的都是知名品牌，一共花了一千五百多块钱。
沈悠然却不怎么心疼。
靠着收租和助学金，再加上江城大学拓新班免除学费和住宿费的福利。
她的生活谈不上富裕，但温饱不成问题。
另外，她在土豆小说网连载的小说越来越火，带来了许多意料之外的收入。
每天的稿费已经达到了两三百，甚至还有上涨空间。
对于还没步入社会的沈悠然来说，这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哎呀，我都说了，来看我就看我，还带什么东西。”
“我一个老太太，没什么需要的，有人来看我，我就知足咯。”
虽是责怪，许寒梅语气中却带着掩饰不住的欣慰，眼角的皱纹也舒展了许多。
这样漂亮又孝顺的女儿，谁会不喜欢呢？
“第一次来看您，怕有不周到的地方。”
“瞧你说的，能有什么不周到？这么多东西，很贵吧？”
“不贵，不贵，您吃就行。”
一番劝说后，总算劝母亲收下保健品。
母女二人在沙发上聊了会天。
得知沈悠然就读于江城大学，许寒梅大声夸赞。
“哎哟，江城大学的学霸呀，比我那儿子厉害多咯。”
提起那不成器的儿子，许寒梅就来气。
“在外面工作，几个月也不回来一次，最后一面都没见到，被撞的那个惨哟，啧啧啧……”
沈悠然汗颜。
她心里清楚，母亲并非真的对她不满，只是在调侃罢了。
悲伤这种情绪很难消化，只能用乐观埋葬。
越是这样调侃，越是说明，母亲依旧想念着他。
“肇事者抓到了吗？”沈悠然装作不经意地问。
老太太气愤地摇摇头：“还没呢，什么线索都没有，当时路上的监控说是坏掉了。”
“局里让我等，等到现在也没个结果。能怎么着，认命呗。”
沈悠然无奈地笑笑。
原来自己的死至今还是一桩悬案。
看向窗外，天色漆黑，家家户户点起灯火。
或许是哪所附近的学校放学了，时不时传来一阵小孩子的嬉笑打闹的声音。
这让沈悠然有些恍惚。
熟悉的家，熟悉的氛围，仿佛回到了他才十几岁的时候。
许寒梅扶住沈悠然的肩膀，笑道：“闺女，可别急着走，这么晚了，先留下来吃个饭吧。”
沈悠然乖巧地点点头。
待到许寒梅走进厨房，沈悠然却是跟了上来。
“我来帮您打下手。”
知书达礼，温柔贤惠。
天下还有比沈悠然更完美的女儿吗？
自从认了这个干女儿，许寒梅脸上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想吃什么菜？”许寒梅系上围裙。
沈悠然扫了一眼厨房里的备菜，想了想，说：“我想吃酸辣土豆丝，辣椒炒肉。”
“那个沈悠然也爱吃。”许寒梅低声念叨了一句。
沈悠然笑笑不说话。
看着沈悠然拿着一把大菜刀，手法娴熟地将土豆削皮、切丝。
许寒梅不禁发问：“闺女，你在家经常做菜吗？”
“嗯，都是自己做菜。”
“爸妈不常在家？”
“爸妈都去世了。”
“……”
许寒梅的眼中闪过一阵怜惜。
她完全没法想象，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是怎么一声不吭地扛过来的。
叹了口气，点燃煤气灶，起锅烧油，将土豆丝倒进锅里翻炒。
斟酌着词句，许寒梅慢慢地说。
“没关系，闺女，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你有什么想要的，想买的，钱不够了，尽管跟妈说。”
“外面有人欺负你了，妈为你撑腰。”
“不用常来看我，平时报报平安就好，学习最重要。好好学习，找个好工作，我就安心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沈悠然的心暖暖的。
“嗯，好。”
……
吃完饭，沈悠然本来还想洗碗，却被许寒梅硬按在沙发上，不让她踏进厨房半步。
“我来洗，我来洗，你少接触一些洗洁精，对皮肤不好。”
“乖闺女，你看看你的手，那么细嫩，一定要保养好咯。”
说着，许寒梅还举起她的手掌给沈悠然看。
“要不然等年纪大了，就变得像我这样了。”
沈悠然哭笑不得。
小插曲之后，她们又坐在沙发上聊了会天。
聊沈悠然小时候的趣事，聊沈悠然早逝的父亲，聊寒梅面包房的生意，聊烤蛋挞的小诀窍。
不知过去了多久，许寒梅抬头看看挂钟，后知后觉道：“闺女，都八点多了，早点回学校吧，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在治安良好的炎国，其实没什么不安全的地方。
不过为了让老人安心，沈悠然便顺着许寒梅的意，和她告别。
“妈，我走了，您早点休息，下周再来看您。”
许寒梅欣慰地点点头，又叫住沈悠然：“欸，你先别走，把银行卡号写给我。”
随即像早有准备似的，递过来纸和笔，就这样期盼地看着她。
沈悠然连忙摆摆手：“妈，我不缺钱。”
“不行，生活费一定要有的。吃穿住宿，学习用品，花钱的地方可多着呢。”
许寒梅掰着手指算。
“还有化妆品，衣服，鞋子，包包，咱家闺女这么漂亮，当然要好好打扮。”
拗不过固执的老太太，沈悠然还是留下了卡号。
“不用转太多钱，妈，我的钱够花。”
“哎呀，你跟妈客气什么，转多少都收着，不够再找妈要。”
目送沈悠然的身影消失在楼道尽头。
关上门，许寒梅匆匆忙忙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从柜子底下抽出一本笔记，翻开一看，顿时喃喃自语。
“儿子没有死，变成了闺女，这上面的话，是真的……”
“不过，这些字是谁写的来着？好像是位大科学家？”
“他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怎么记不起来了？”
合上笔记，许寒梅叹了口气，将它小心翼翼地放回原位。
“唉，人老了，记性是越来越差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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