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西亚之行结束，陆晨不再逗留，辗转回到了北京。
坤宁宫。
暖阁内，熏香袅袅，暖意融融。
殷素素挺着个大肚子，方艳青、纪晓芙、杨凰衣亦是如此，眉宇间添了几分母性的柔和，却不减昔日风华。
此刻，皇后、三位贵妃正围坐在一张铺着明黄锦缎的软榻边，说说笑笑。
榻边还坐着两位妇人。
一位衣饰华贵，举止端庄，正是当朝五军都督府右都督、新晋安国公史火龙的夫人。
另一位女子年约二十五六，容貌清丽，眉宇间却带着一股不同于寻常闺阁女子的英气，只是此刻微微低着头，似乎有些拘谨，又有些走神。
正是史火龙的义女。
“……所以啊，皇后娘娘，您是不知道，我家那口子为了这妹妹的亲事，头发都快愁白了。”
史夫人语气亲昵又带着点无奈，“军中那些小子，一个个粗手笨脚，这闺女看不上。朝中那些文官，又嫌人家手无缚鸡之力，说不到一块儿去。”
殷素素接过宫女递来的热茶，轻轻吹了吹，眼波流转，带着笑意：“史夫人放心，这事儿本宫记下了。”
“回头让礼部张罗张罗，我大明青年才俊多的是，总能挑个良婿不是。”
那姑娘低着头，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撇。
方艳青坐姿端正，闻言也难得开口：“缘分之事，真是难讲，急不得。”
这时，殿门外传来内侍略显尖锐的通报声。
“陛下驾到——！”
暖阁内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殷素素、方艳青等人眼中闪过惊喜，连忙在侍女的搀扶下起身。
史夫人和那姑娘更是吓了一跳，慌忙跟着站起，整理衣衫，垂首肃立。
脚步声响起，不疾不徐。
一道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姿挺拔，面容平静无波，正是远征归来的陆晨。
他目光扫过殿内，先是在殷素素等人隆起的小腹上顿了顿，随后落在那两位陌生面孔上。
“臣妾（嫔妾）恭迎陛下！”殷素素、方艳青、纪晓芙、杨凰衣齐齐屈膝。
她们身子重，动作略显笨拙。
“免了。”陆晨一步上前，虚扶一把，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都坐着，仔细身子。”
他的目光转向史夫人和史红缨。
史夫人连忙拉着那姑娘跪倒在地，“臣妇史刘氏，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臣女，参见陛下！”马秀英跟着跪拜，声音清脆，带着一丝不卑不亢。
“平身。”陆晨语气平淡，“安国公一向可好？”
陆晨自然是认识史夫人的，那个忠厚耿直的丐帮前帮主史火龙，如今已是国之重臣。
史夫人受宠若惊，连忙道：“托陛下洪福，夫君一切安好，时常感念陛下知遇之恩。”
“嗯。”陆晨点点头，走到软榻主位坐下，很自然地拉过殷素素的手，探了探她的脉搏，又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
殷素素脸上飞起一抹红霞，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却没有抽回手。
“陛下刚回宫，一路辛苦，臣妇等不敢叨扰，这就告退。”史夫人极有眼色，见状便准备带着义女离开。
“来都来了，急什么。”陆晨开口，语气随意，“正好赶上午膳，一起用吧。”
史夫人一愣，随即大喜，连忙道：“谢陛下恩典！”
她偷偷瞟了一眼皇后，见殷素素微微颔首，心中更是安定。看来陛下对自己夫君，是真看重。
陆晨松开殷素素的手，目光转向方艳青：“峨眉扩建道场之事，还顺利吧？”
方艳青微微摇头：“一切顺利，有劳陛下挂心。”她掌管峨眉一脉，虽入宫，但江湖上的事务并未完全放下。
他又看向纪晓芙：“你呢？身子可还受得住？”
纪晓芙脸颊微红，声音温柔：“谢陛下关怀，嫔妾一切都好。”
最后是杨凰衣，她正和史夫人低声说着什么，见陆晨看过来，连忙停下，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
陆晨轻轻的抱抱了杨凰衣，这小妮子最是心性单纯，极得陆晨宠爱。
转而看向史夫人和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姑娘。
“这位是？”他明知故问。
史夫人连忙笑着介绍：“陛下，这是我夫妇二人收义女。”
那姑娘，见皇帝问起自己，忙又行了一礼：“臣女马秀英，见过陛下。”
她的眼神清澈，却无半分谄媚或畏惧。
“马秀英…马秀英…”陆晨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这个名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史夫人也有些意外，连忙补充道：“陛下！秀英这孩子，曾在军中效力，帮着打理些钱粮文书，不值一提。”
“哦？”陆晨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能让老史收为义女，还在玄武军管过钱粮，怕不是‘不值一提’这么简单吧？”
他看向史红缨：“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马秀英依言抬头，目光坦荡，与陆晨对视。
殿内一时安静下来。
陆晨看着她，片刻后，笑了笑：“不错，有几分胆色。”
随即心思一转，“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不应该啊，要是传说中那位的话，也不应该是史火龙的义女啊！”
陆晨话锋一转：“史夫人今日带义女进宫，所为何事啊？”
史夫人心里“咯噔”一下，看了看皇后，又看了看陆晨，脸上露出些许尴尬。
殷素素见状，接过话头，笑道：“陛下有所不知，史夫人是心疼秀英妹妹，想请本宫帮忙物色一位佳婿呢。”
她语气轻松，带着几分调侃：“只是秀英妹妹眼光高，寻常的青年才俊，还真入不了她的眼。”
“哦？眼光高？”陆晨挑眉，目光再次落在马秀英身上，“怎么个高法？说来听听。”
马秀英微微垂下眼帘，没有说话。
陆晨身体微微前倾，盯着马秀英：“寻常的看不上，那你看上了什么样的？说出来，朕给你指一个。”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都愣住了。
皇帝，亲自，指婚？
这可是天大的恩宠！
史夫人激动得脸都红了，连忙用胳膊肘碰了碰马秀英。
马秀英却猛地抬起头，看着陆晨，眼神复杂。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
“陛下。”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臣女之事，怎敢劳烦陛下费心。”
“臣女以为，姻缘之事，当两情相悦，而非门当户对，更非他人强点鸳鸯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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