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木山摸了一把下巴的灰须，转身乐呵呵的走在前头。
李相夷放两匹马自由吃草，随即从包袱里掏出一个酒葫芦，朝漆木山的后脑勺扔去。
“欸嘿！”
漆木山像是后面长了双眼睛似的，反应极快灵活的旋转跳跃转身，手一抓，酒葫芦稳稳拿到手。
“臭小子，搞偷袭！还得再练练。”
“老头，我这是孝敬你。”
在漆木山面前，李相夷开始往外冒孩子气。
“之前弄坏你的酒葫芦给你修好了，还给你打满了猴儿酒，够意思吧？”
漆木山当即打开喝了一口：“哈～算你还有点孝心，这酒不错，香！”
“不过，你在这葫芦上画个猴儿什么意思？是想让为师每回喝酒都想起你这只皮猴？”
李相夷抖抖，摇了摇头，表示漆木山想岔了，他没这么肉麻：
“老头你属猴，师娘也常说你没个定性，葫芦修过有痕迹，我拿笔画花样就觉得这个衬你。”
“你小子，目无尊长啊～”漆木山笑骂着指着李相夷，其实一点也没生气，“看你画的挺好看就不跟你计较了，反正为师就当是你。”
两个久未见面的师徒一路斗着嘴，偶尔把轻舟也拉扯进去，笑笑闹闹的来的芩婆的居所。
“老婆子，我带相夷和他的朋友来了！”
漆木山人未到声先至，因为只有他自己的话，芩婆是会放机关箭的。
话音刚落，一个道姑打扮的妇人打开了大门。
眼尾余光也不给漆木山丁点儿，拉着李相夷打量：“长高了，但是瘦了，在外面有没有好好吃饭？”
来了，经典的“瘦了”虽迟但到。
李相夷摸了摸脸，挺肉乎啊：“师娘，我…”
漆木山抬手掐着李相夷的脸颊：“老婆子，你眼睛出毛病了？这小子明显是长胖了，他哪会亏待自己的嘴哟。”
芩婆拍开漆木山的手：“没轻没重，回你那里去。”
李相夷站到芩婆旁边：“就是。”
“我就不。”漆木山叉腰，“臭小子，告诉你师娘，你现在顶着什么名头。”
李相夷一脸自傲，不过并不叫人生厌，像讨糖吃的小孩：“师娘，我打败了万人册第一血域天魔，是新的天下第一！”
“哈哈～”漆木山仰天长笑，比李相夷还要嘚瑟，“老婆子，我教的徒弟更优秀吧！还懂得把姑娘带回来。”
昔年他们夫妻二人越闹越僵的时候，打了个赌，赌谁教出来的徒弟更优秀。
漆木山抓阄抓到李相夷，芩婆抓阄抓到单孤刀。
“那是相夷自己天赋好。”
芩婆怼了嘚瑟的漆木山一句就不再理他，目光转到轻舟身上，第一眼和漆木山的感觉一样。
内心暗自点头，是个好姑娘。
对上芩婆打量欣赏的目光，轻舟莞尔一笑，报上姓名：“晚辈诸葛轻舟见过前辈。”
“都说了不用多礼客气，随相夷一样叫，叫师娘。”漆木山边说边给芩婆抛了个眼色。
虽然跟漆木山闹到分居，但多年夫妻的默契还是在的。
芩婆一下就接收到相夷对这个姑娘不一般的信息，表情更和蔼了，多了几分可亲。
“进屋坐。”
漆木山不顾芩婆的白眼，屁颠颠的跟在三人后面，说芩婆做饭不好吃，他来掌勺。
大门关闭那一刻，三十几米外的粗壮的树干后，单孤刀神情狰狞的走了出来，狠狠捶了一下无辜的树干。
师父师娘都一样，觉得李相夷天赋好就比他优秀！
屋内，李相夷主动拿起茶具泡茶，温度适宜的水冲泡着茶叶，茶叶转了起来，将无色的水染上颜色，茶香幽幽。
芩婆拿碟子盛了些干果出来，坐到轻舟侧面，离近观察，感觉轻舟一身气度不似寻常人家养出来的姑娘。
“轻舟，你跟相夷是怎么认识的？”
“他救了我。”轻舟简单概括了一下前因后果。
“救命之恩呐～”漆木山一听来了精神，“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漆木山说着用手肘怼了怼李相夷的手臂：“是吧，臭小子。”
是什么是！
李相夷眼珠子一转，贴到漆木山身边：“师父，当年你也救了我和师兄，现在我们长大了，需要我们以～身～相～许～吗？”
后面李相夷是掐着嗓子说的，激起漆木山一身鸡皮疙瘩，一把推开李相夷。
“咦惹，你在外面学了些什么？”
轻舟和芩婆都笑出了声。
芩婆是幸灾乐祸，叫这老头子说话没个把门。
轻舟收了收笑意：“其实还有另一种说法。”
漆木山好奇：“哦？是什么？”
轻舟：“话本上和戏曲里，救命之恩通常有两种情况。
若是恩人长得俊俏，便是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若是恩人长得一般或者丑，便是无以为报，唯来世当牛做马、结草衔环，相报于恩人。”
漆木山总结：“就是看脸嘛。”
轻舟：“没错，被长得俊俏的人惹生气了，看着那张脸，可能也会没那么气了。
但换成长得丑的人，那可能就会更气了。”
芩婆颇为认同的点头：“我说我怎么越来越看老头子不顺眼了，原来是因为他变丑又变老了。”
怪不得年轻时忍得了他嘴贱，年岁渐长后越发难忍了。
漆木山顿时吹胡子瞪眼：“老我认，但我哪里丑了？”
漆木山用力将胸前的头发拨到身后：“风采不减好吧。”
“就你整日酒气熏天，不修边幅的样吗？”芩婆的嫌弃溢于言表。
李相夷落井下石，抬手在鼻子前扇风，并往回挪：“是难闻。”
“你这臭小子！”漆木山伸手揪住李相夷的耳朵，动不了老婆子，还不能动你小子吗？
哼，亏老头子我刚刚还帮你助攻。
孩子说实话怎么了？芩婆随手拿起一个茶夹扔向漆木山。
“欸～”漆木山抬手拂向后边，砸到刚进门的单孤刀头上。
“啪嗒”
茶夹掉在地上。
单孤刀以他的头，阻止了漆木山和芩婆即将开始的干仗。
李相夷笑着起身走到单孤刀身旁：“师兄，你回来啦，我还以为你还要两天才能回到来。”
单孤刀笑容的弧度很标准：“你成了天下第一这大喜事，师兄日夜兼程也得赶回来为你庆祝。”
说完，转头向漆木山和芩婆问安：“师父，师娘，徒儿给你们请安了。”
芩婆抬手招了招：“坐下来，一起说说话。”
漆木山感慨的喝了口酒：“好久都没这样了，嗯，孤刀啊，你也该带个姑娘回来了，你比相夷年长，二十一了，可不能让他爬了头。”
漆木山关心单孤刀的终身大事，殊不知人已经始乱终弃，儿子都三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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