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落下，燕安市进入了夜晚，林天海和上官凝在江边的人行道上散步，算是出来散散气。
“天海，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应该是真的吧，”林天海淡淡道，“我觉得我应该没有所谓的预知能力，但……那个梦真的很真实，真实到我无法相信它只是一个梦。”
“这样……那在那个梦里面，我还和你说了什么？”
林天海笑了，“老姐你确定要听吗？”
“你笑什么？那只是你的梦而已，就算真的是「预知梦」，那至少现在的我没做过你梦里的事。”
“一开始就立下免责声明嘛？那多没有意思。”
“得得得，你就当我做的，别扯了直接告诉我吧。”
“其实在那个梦里，一开始我们只是随便聊了点，后来就扯到驭剑使的身份上，你和我说，有时候成为普通人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能体验你们驭剑使不能体验的生活，还有，你叫我珍惜身边的一切……”
“啧，我在你的梦里就是那么爱说教的人？”上官凝小小地吐槽了一下，“所以，接下来我就顺理成章地和你说起了我朋友的事情？”
“嗯，在我的梦里，你说你的朋友被那个邪修杀了，不过这个悲剧没有发生真的太好了。”
“好……吗？”上官凝的心中却五味杂陈，“说实话，在听到你说这些之前，我真不觉得她的状况有多好……”
“我那位朋友虽然没死，但她们整个小队都受了很重的伤，保底要在病床躺一个月了……我听说关键时候是一个路过的魔法师小队仗义出手，她们才能勉强脱身，不然……或许真的会像你梦里的那般……”
“嘿，这不也挺好的嘛。”林天海笑笑，“至少证明了我的梦不是百分百应验的，在我看来，没有发生一模一样的事才好，毕竟被那样的恶人杀死也太倒霉了。”
“对了老姐，你们说的「异能者」是什么？所谓的超能力者吗？”
“差不多吧，这个世界上有着许多掌握着特殊能力的人，而其中不能用魔法规则和「气」理论来解释的，就统称为「异能者」。”
“这类人得到异能的途径大多不明，但现在大多人支持的观点是：大部分人对灵力的耐性不高，而这类人接触到灵力之后身体里的某些东西被改变了，从而产生了特殊能力。”
“怎么听着像漫画里的核辐射套路……？”
“因为真的有人因为接触过灵力过后得到了特殊能力，这是有明确记录的，不过这类人少之又少，大多数人在接触大量的灵力之后会引发器官衰竭、基因坏死……倒也和核辐射的效果差不多。”
“不过还有一小批人，他们对灵力的耐性非常低，很多时候他们都没有去刻意接触灵力，就生了一身的病，这其中甚至有不少的绝症，所以他们常常还没来得及探清病因就死去了……也就是现代医学技术发达了才发现的这种体质。”
“那你们说的那个有「预知梦」能力的孩子，他现在怎么样了？”
“唔……听部长说后来那个孩子治疗了几个月之后就康复了，不过这也不归我们驭剑使管，当时我们接到的任务也只是护送他到治疗机构而已。”
“呃，先不说这个治疗机构是什么，所谓的“康复”是指……让这个能力消失吗？”
“嗯。”上官凝点点头，“别看「预知梦」这个能力说着好听，但那个孩子大部分都是做一些模糊不清的梦，他一晚上做的好几个梦，预测的都是附近发生的一些小打小闹的事件，并且连地点在哪里都不知道——这种能力不仅不珍贵，反而让他无法安心睡眠，甚至大大影响了他的精神状况，这对他来说明显是弊大于利的。”
“但是对其他别有用心的人来说，这种可以预知未来的能力可是十分罕见且有价值的，即使现在他的能力还不稳定，但并不代表它没有成长的可能性，而所谓的“治疗机构”，它真实的身份其实是由国家建立的「异能管理局」的「医疗局」，为的就是提防这种别有用心的人去利用异能，以及，尽可能地减少「异能者」的数量。”
“老姐，你和我说这些，算不算透露机密？”林天海嘿嘿一笑，“毕竟这些事我可是从来不知道啊。”
“算不上什么机密，而且在道上，所谓了解过一些的人都知道它的存在，至于你……按理来说，你现在可是普通人啊，普通人怎么会知道这些呢？而且就算你知道了，甚至把它说出去了，又有多少人会相信你呢？某些小说写的设定可比这精彩有趣多了。”
“唔，说的也是。”
“其实不管是我们苍云宗还是魔法师协会，都要受国家政府的监督，甚至在各个机构里就藏着上面的人，我倒是觉得无所谓，毕竟没有上面点头，当初苍云宗就不可能建立，就是像魔法师协会这种外来的势力管的很严，尽管他们已经本土化很久了，但据说魔法师的行动限制比我们驭剑使还要严格，毕竟成为魔法师可比成为驭剑使容易多了。”
“咳，扯远了，我其实想问你一些问题来着……”
“姐，知道我之前为什么打断你说话吗？就是因为有些话你已经在梦里说过一次了，我不想再听一次……”
“啧，我还没说呢，你怎么就知道我问的是一样的问题？”
“那你问一个试试呗。”
上官凝没有立刻回话，她看着林天海的眼睛，沉默了好一阵时间。
“天海，我总觉得……现在的你，很奇怪。”
“奇怪？”林天海神色不变，“哪里？”
他的反应令上官凝更确定了心中的猜测，在说完那些事之后，林天海似乎放下了心中悬着的巨石，又回到了平常的那个他，但正是这样，上官凝才觉得怪，在支部里的时候，林天海的反应完全不像是假的，但如果那是真的，现在的他为什么……不，应该说从一开始他就有点怪，既然他记得那么清楚，那就证明那绝非是一个普通的梦，可他是早上请的假啊，如果他真的觉得这件事非同小可，那么他从学校出来后的第一时间就应该联系自己，而不是快到晚上了才打电话找她，而且还是找她借钱……
一想到这里上官凝就更想不通了，这小子一借就是向她借了好几百块钱，但他不仅没有花出去，见到她之后还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这小子白天的时候一定做了什么。
一个念头从上官凝的脑海中闪过——莫非是这小子白天从哪里得到了这些信息，精心准备了一天然后在她们面前演的一出戏？
她一把抓住了林天海的手腕，在后者疑惑的目光中，她又捏了捏他的脸。
“唔……姐，你干嘛？”
“手感没变，嗯，是本人。”
“不是本人还能是啥？”林天海揉了揉脸，“还能是别人假扮的不成？”
“主要是今天的你太反常了，特别是白天的时候。”上官凝盯着他的眼睛，“说，你今天白天干嘛去了？”
“干嘛突然审问啊？”林天海一脸委屈，“白天的时候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和你说这件事呢。”
这话他倒是没撒谎，可林天海越是平静，上官凝就越是怀疑他，毕竟按她对林天海的了解，如果他白天是去玩了，那么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而不是支支吾吾地找各种借口来敷衍她。
但她越是这么想，就越无法给自己找到一个怀疑他的理由，林天海为什么要骗她们呢？
看到上官凝眼中尽是不解，林天海都懒得装了，只是他如果全说实话，那她又会相信吗？
“姐，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想不通，但……”林天海看着她的眼睛，“相信我好吗？就算是仅有这一次也好。”
“你说什么呢？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相信你了？明明是你自己不肯告诉我白天的时候你去干了什么。”
“嘿嘿，抱歉啦，这个我是真不能说，但我保证，今天我可没做什么危险的事，也没见什么危险的人。”
“危险的人是指？”
“老舅啊，话说自从他坑了我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了。”
“啊，据说那家伙被天华市抓了……”
上官凝突然住了嘴，她总感觉有点不对劲，就好像是林天海这小子故意引导她往这个话题靠一样……
“天华市？那是什么？”
“小孩子别问那么多。”上官凝看了一眼手机，“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欸～～干嘛吊人家胃口啊？”林天海一脸沮丧，“这个天华市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还有老舅为什么会被他们抓了？”
上官凝回过头，“我可没说这个天华市是什么特殊的存在吧？倒是你，是从哪里得知它的名字的？”
林天海心中咯噔一下，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慌张的样子。
“不是老姐你自己说的嘛？而且就你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一看就知道它不简单好吧？”
“你最好是。”
回到驭剑使支部，此时的大厅里只有陈曲一人，他坐在沙发中间，面前的桌上放着一个黑色的手提箱，其中摆着好几支食指大小的透明药剂，看得林天海有些不寒而栗。
“这、这是什么？”
“嗯？不用紧张，只是一些测试药剂。”陈曲解释道，“没有什么副作用，单纯只是用来辅助检查你是否是「异能者」而已。”
“具体……要怎么用呢？”
“大部分「异能者」体内都会有一个特定的变异基因，这些药剂在进入你体内后会标记那个特殊基因，使细胞分泌出特殊的结合因子，最后在一段时间后排入血液中，再之后就是在血液中检测是否存在那种特殊因子——大概流程就是这样，这也是现在最普遍的检查方法。”
“听起来有点复杂……”
“还好吧，我倒觉得挺简单易懂的。”陈曲笑着看着上官凝，“凝，你来吧。”
“哦，好。”
上官凝一把抓住了林天海的手臂，与此同时陈曲开始用针管抽出药剂。
“原来是打针啊……”林天海无语，“早说啊……”
“毕竟我们也不知道你会不会抗拒，所以就先下手为强嘛。”陈曲笑笑。
看着针管内的药剂一点点注入体内，林天海心中却毫无波澜。
“那如果我不是「异能者」呢？”
“那要么你在胡说八道，要么你的能力十分特殊，特殊到药剂都检测不出来。”
“那打完之后要多久才能出结果呢？”
“预计一个小时左右吧，中间的时间你可以先睡一觉，看看能不能再做一次梦，这样也可以减少鉴定的误差。”
“哦……”
“现在困吗？不困的话我们有安眠药。”
林天海没有拒绝，他吞了几片药之后困意很快就涌了上来。
“喂！你就这么乖乖听话？睡着了之后他们要是对你做什么怎么办？”
心中响起了「白灵」的声音，但林天海却微微一笑，他并不在意。
“一下子说那么多令人震撼的信息，也难免别人会怀疑嘛，我倒觉得这是正常反应。”
“哼！到时候被人暗算我可不管你。”
“这不是要拜托你帮我防着嘛。”
看到林天海沉沉睡去，一个中年女人终于从门后走了出来。
“雯姐。”陈曲从沙发上起身，“他已经睡着了。”
“我知道。”女人在林天海身边半蹲下来，“我会尽量避开他的意识的。”
“但在此之前，我要确定一件事，他已经不是驭剑使了，对吗？”
“我确定。”上官凝回道，“之前我偷偷检测过一遍他的经脉，里面没有任何的「气」。”
女人没再问什么，她很快就开始了她的工作。
她把手放在林天海的额头上，随后发动了「记忆读取」。
没错，女人是「异能管理局」的一名干部，她是被陈曲专门请过来鉴定林天海的。
说实话，陈曲实在不相信一个曾经的驭剑使会突然成为「异能者」，更不相信他会得到极高等级的预知能力，可他说出的信息又是一般人无法得知的……无奈之下，他只得请来了管理局的人。
只不过，如果林天海真的成为了「异能者」，恐怕立马就会被管理局挖走吧，毕竟这种等级的「预知梦」，管理局怎么会舍得“治愈”它呢？
女人的能力发动了好一会，终于是从林天海的额头上收回了手，只不过这并不是结束，而是中途休息。
“陈部长，麻烦你给他打半支「催梦剂」。”
“这么快？什么情况？”
“他太过平静了……”女人皱了皱眉，“我读不到他更远的记忆。”
“有看到关键的东西吗？”
“没有，先打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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