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死盯着那条匿名信息，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柳思思站在我身旁，沉默地注视着手机屏幕，她的呼吸频率明显变快，我能感觉到她的情绪在波动。
“我们必须换个地方。”我说，把分析仪塞回背包里，拉上拉链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点点头，眼神恢复冷静：“我知道一个地方。”
十五分钟后，我们钻进了老城区一座废弃仓库。
这里曾经是机械厂的一部分，现在只剩下锈迹斑斑的管道和破旧的集装箱。
我们在其中一个集装箱内架起简易工作台，将从苏婉办公室带出的数据接入便携式终端。
屏幕闪烁，数据开始解析。
“这些文件被加密过。”柳思思迅速操作键盘，“但格式……有点像警方内部使用的归档系统。”
我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几分钟后，第一份档案浮出水面。
【镜渊会·观察者计划·阶段性报告】
“十年前就开始了？”我皱眉。
柳思思快速翻动文档内容，脸色越来越沉：“这份名单上的代号……竟然与部分失踪警员的身份吻合。包括三年前调查‘黑水案’失踪的张明远、五年前执行卧底任务失联的李浩然……”
我盯着屏幕，喉咙干涩：“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真的失踪，而是被洗脑、控制，成了‘镜渊会’的人？”
“如果这个计划还在持续……”她声音有些颤抖，“那么我们现在身边的人，也可能是……”
我猛地抬头看了眼门口，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就在这时，集装箱的铁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林墨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技术员制服，只是领口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明显的疲惫和焦虑。
“你们果然在这里。”他说。
我和柳思思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我不是来抓你们的。”他走进来，反手关上门，“我是偷偷溜出来的。我知道你们在怀疑我，但我可以帮你们——前提是，你们愿意相信我。”
我盯着他的眼睛，试图捕捉一丝异常。
可他的表情很真实，甚至带着几分痛苦。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我问。
“我跟踪你很久了。”他说，“从你第一次接触苏婉开始。我知道你们查到了什么，也知道‘镜渊会’正在追杀你们。但你们不知道的是，他们的渗透比你们想象得更深……”
柳思思的手指飞快敲击键盘，继续解密剩下的档案。
突然，她倒吸一口冷气。
“这是……最新的人员名单。”
屏幕上跳出一串编号与代号，紧接着，一张完整名单缓缓展开。
“天啊……”她喃喃道，“超过三十名基层警员已经被‘镜界信号’影响……他们分布在全市各大分局，甚至包括重案组！”
林墨点头：“这不是全部，这只是当前阶段的部分数据。‘镜渊会’一直在进行替换和更新，这些人表面上还是警察，但实际上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代理人。”
“整个城市的治安系统……已经被渗透了。”我低声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太阳穴。
林墨看着我，否则，我们谁都活不了。”
我沉默地看着他，内心却在剧烈斗争。
信任，是我现在最稀缺的东西。
但我别无选择。
“好。”我最终开口，“你说吧，你知道什么？”
他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一块小巧的U盘。
“这是我偷偷复制的一段核心数据，里面记录了最近一次‘镜渊会’内部会议的内容。我本打算交给上面……但现在，我觉得应该先给你们看。”
柳思思接过U盘，插入设备，几秒后，一段音频播放出来。
低沉的声音在集装箱内回荡：
＞ “……代理人们已成功渗透目标区域，下一步行动将在三日内启动。届时，城市将陷入混乱，而我们将借机完成‘人格矩阵’的全面激活。”
空气瞬间凝固。
我闭上眼，脑海中浮现那个画面——童年记忆中，父亲坐在圆桌旁，神情肃穆。
他是谁？
他到底做了什么？
“丁致远。”林墨忽然叫我的名字。
我睁开眼。
“你是不是……也在怀疑我？”他问。
我没有回答，只是盯着他，心里某个念头逐渐成型。
我悄悄启动了“人格映射”能力。
一道微不可察的波动在空气中扩散开来。
下一秒，我看到了。
林墨的眼神深处，有一丝挣扎，一闪而过的抗拒，还有……恐惧。
我盯着林墨，眼神不动声色。
他的情绪波动太奇怪了——挣扎、恐惧、抗拒……但没有恶意。
这种复杂的情绪让我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他不是敌人，但也不是完全站在我们这边的人。
“你到底在怕什么？”我心里默念，却没有说出口。
此刻的空气仿佛凝固，柳思思还在继续查看那串名单，而我却已经陷入了自己的判断漩涡中。
林墨见我沉默，轻轻开口：“我知道你们怀疑我，但我真的想帮你们。”
我没有回应，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随后将目光投向门外。
集装箱外的风呼啸着穿过锈蚀的铁皮缝隙，发出低沉的呜咽。
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寂静。
我的心猛地一紧，立刻按下了终端的断电键。
屏幕瞬间熄灭，黑暗如潮水般涌入这间狭窄的空间。
“有人来了。”我低声说，声音几乎和呼吸融为一体。
柳思思迅速关闭所有设备灯光，整个空间陷入死一般的黑。
我们三人屏住呼吸，透过集装箱一侧的破窗往外看去。
几道黑影正从仓库入口方向缓缓逼近，手中握着武器，动作专业且训练有素。
他们的步伐很轻，显然是为了不暴露行踪。
但对我而言，任何动静都像是放大了一百倍。
“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我的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情报泄露。
我下意识地看了眼林墨，他也察觉到我的目光，微微皱眉，神情复杂。
“别告诉我你是清白的。”我低声说。
“我不是。”他坦然承认，“但我也没有出卖你们。”
柳思思的脸色变了，眼神中带着明显的怀疑：“那你为什么能这么准确找到我们？”
林墨沉默了几秒，最终低声说：“因为我在他们的系统里动了点手脚，他们追踪的是一个假信号。但我没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
我不再说话，而是悄悄调动起体内的能量，准备使用“洞察之眼”。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低语声：
“目标在废弃仓库第三区，两人以上。确认身份：丁致远、柳思思。”
我心头一震。
对方不仅知道我们的名字，还清楚我们的位置。这意味着……
他们早就掌握了我们的行动轨迹。
“我们之间……一定有镜渊会的人。”我咬牙说，语气沉重。
柳思思猛然看向林墨，眼中寒光乍现：“是你？”
“我没有！”林墨怒吼，随即又压低声音，“如果我是卧底，就不会把U盘给你们了！”
他说得没错，但他越是急切地辩解，越显得心虚。
我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犹豫。
下一秒，我启动了“洞察之眼”。
视线模糊了一瞬，紧接着，林墨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化。
他的情绪像是一层薄纱被撕开，露出更深层的波动。
我看到了。
他的内心深处确实藏着某种不安，但并非针对我们。
那是对“镜渊会”的恐惧，还有对自己处境的深深无力。
他不是敌人。
至少现在还不是。
我收回能力，心里有了判断，但并没有揭穿这一切。
我需要更多的证据，也需要更多时间。
“先逃。”我对柳思思低声说，“这里不能久留。”
她点头，迅速整理背包中的数据设备。
而就在这时，集装箱外响起了金属撞击的声音。
第一枪击中了集装箱顶部，火星四溅！
“他们要强攻了！”林墨惊呼。
我没有犹豫，一把拉住柳思思的手臂，朝集装箱后方的通风管道冲去。
那里是我们唯一可以脱身的地方。
“走！”我低喝一声，率先钻进狭窄的通道。
身后传来林墨的声音：“我会拖住他们！”
我没回头，只留下一句：“小心点。”
通风管道内狭窄压抑，空气中弥漫着铁锈的味道。
我和柳思思一前一后爬行，每一步都像在跟时间赛跑。
外面的枪声越来越密集，夹杂着喊叫声和脚步声。
终于，我们从另一端滑出，跌落在一片荒草丛中。
我喘着气，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集装箱的方向。
火光已经窜起，浓烟滚滚。
我不知道林墨能不能活下来。
但我必须活着。
我们必须活着。
“丁致远。”柳思思忽然抓住我的手臂，眼神凌厉，“你不觉得奇怪吗？林墨为什么会那么巧赶过来？而且他知道的东西太多，甚至比我们还多。”
我看着她，沉默了几秒，才缓缓开口：“他是突破口，也是试探石。”
“什么意思？”
“他在‘镜渊会’内部的位置比我们想象的更重要。”我说，“我只是还没确定，他是敌是友。”
柳思思没再说什么，只是紧紧攥着手中的U盘。
手机震动了一下。
我低头一看，是一条来自林墨的信息：
“【别相信任何人，包括她。】”
我愣住了。
柳思思察觉到我的异常，问：“怎么了？”
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轻轻一笑：“没什么。”
但我心里已经开始重新审视这个女人。
她是法医，冷静理智，善良……但她的过去呢？
她和周文斌的关系呢？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周文斌曾经说过一句话：“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去看看医院的档案室。”
而周文斌，正是林墨的父亲。
我望着远处火光中的仓库，心中已有决断。
下一步，我要去医院。
去找周文斌。
去找那些藏在记忆里的真相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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