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谢钺起身的时候，谢镶已经出城了。
他听闻此事，只是抬手拍了下鲁戒的肩膀：“梁钱这次不在，要麻烦你照顾我了。”
鲁戒一愣，笑着说道：“自然，自然，而且也不止我们，还有几个弟兄。”
谢钺看了一眼他的身形，没说什么，过了会出了客栈，看到马车，才挑眉说道：“坐马车？”
“你这次来好像没有带着你的马，既然这样就坐车吧。”贺固川说道。
“因为离京的时候，也是马车，感觉也没机会骑马，就没特地带着飞风了。”谢钺跳上马车，往里看了一眼：
“你这车，真不错。”
“你喜欢就好。”贺固川说道。
北面已经凉了起来，越往北去自然越冷，车上能备的基本都备齐了。
“你丢了一批什么货？”谢钺看着马车即将出城，随口问道。
“我是做茶叶生意的，自然是茶叶。”贺固川说道。
谢钺点点头：“我只知道春茶，还有秋茶？”
“小公子一看就是不在意这些的。”贺固川用小炉烧着水，摆出一套茶具，取出一小罐茶：“等下让你尝尝。”
谢钺有些兴趣的坐正了身子，视线自然落在贺固川的身上。
自从不跟着谢钺，贺固川的衣着也华丽了起来，一身素锦透暗花，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工艺制成，好像京中都没见人穿过。
腰间束着一条藏蓝色的腰带，金线点缀，虽不及季桅腰间的金丝浮云纹，但也相差不远了。
看到这，谢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一身灰好像没点亮眼的地方。
“怎么了？”贺固川察觉到他的视线，轻声问道。
“没什么，就是觉得我是不是穿的太素？”谢钺抬起手左看右看。
贺固川低笑一声：“我让人他们吩咐，在前面给你备几身衣裳？”
“不用，我这衣服破了脏了不心疼，我家也不是没有好的，但……”
谢钺凑近了一些：“定远侯府听来名头很响，可也没什么钱，小时娘给做的都是好的，穿不了几天就废了，娘就再也舍不得了。
我也觉得，有这银子，不如多给我吃点肉。”
贺固川了然，定远侯府这样的门庭，想要撑起来就需要不少银子，但他们世代为将，在京城那帮子会捞钱的勋贵里，确实挺穷的。
他看了一眼炉上的水，抬手将茶筅在茶碗中轻转，发出声响，顺便抬头冲谢钺一笑：“听。”
谢钺哪还用听啊，此刻已经微微失神，这样的贾镇戎，居然生出了几分儒雅之气，似乎和自己再也不是一类之人。
贺固川听到水声，抬手浇水，将茶壶茶盏全都温热，才取出茶叶，倒入热水，水汽氤氲，他抬手倒出壶中之水。
“这是洗茶。”
谢钺撇了下嘴：“我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贺固川点点头，抬手将茶壶交给他：“那后面小公子来。”
谢钺立刻就退了些：“我是小侯爷，当然是你泡给我喝。”
贺固川本就是逗他，立刻点头说道：“小侯爷说的对。”
说完，他也没再做别的，直接将水倒入茶壶，从茶壶中倒了一盏递到谢钺面前：“小侯爷，喝茶。”
谢钺总觉得是不是哪里不对，但他对泡茶一窍不通自然说不清什么。
此刻万一开口质问，他让自己说出个一二三来，他哪说的明白。
犹豫再三，他也只能憋屈的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如何？”贺固川看着他的唇，轻声说道：“刚才应该先闻闻茶香。”
谢钺听到这句，一时端着茶盏为难了起来，此刻若是闻不就是露怯了吗？但若是不闻……
不闻就不闻！
谢钺将茶盏放回桌面：“小爷不爱闻！”
“味道如何？”贺固川继续问道。
“一般！”谢钺皱眉说道：“不苦不涩，只是有些茶味。”
“春茶苦，夏茶涩，要好喝，秋白露。”贺固川也给自己倒了一杯：“其实秋茶偏老，香气也有所欠缺。
但这世间的人，大多数都不愿尝那苦涩之感，便显得这秋茶更胜一筹了。”
谢钺挥挥手表示不懂，他将茶盏往前推了下：“换个大点的。”
贺固川点点头，又给他用茶盅泡了一壶。
“这味道不错啊。”谢钺立刻说道。
“小公子还说自己不懂茶，这明明懂得很。”贺固川笑着说道：“这是今年最好的春茶，一直收在冰窖之中，最近天气已经转凉，虽然拿出来有些时日，口感却没什么变化。”
“小爷毕竟养在京中，哪里什么好东西没有。”谢钺得意地说道。
贺固川不再说话，看着他又倒了一壶秋茶，一时喝喝这个，一时喝喝那个，完全忘记了他之前问的货物之事。
“爷，前面好像有人晕在路边。”鲁戒骑着马，靠近说道。
贺固川掀开车帘，往外看了一眼，像是一名女子，穿着不过是一般农妇的模样。
“你先去看看，让马车慢下来。”
谢钺也想凑过去看，贺固川却已经放下了车帘。
他啐了一声，又坐了回去。
“爷，那女子身上有伤，失血昏迷，看伤口像是刀伤。”鲁戒回来说道。
“停车。”贺固川看了谢钺一眼：“坐在这，别动。”
谢钺点头，明白他应该是有所判断，那自己定然不会出去拖后腿的。
贺固川掀开车帘，环视四周，视野还算开阔。
“路上可有脚印之类？”
“查看了，没有。”鲁戒说道。
贺固川退回车内：“走，不管。”
“怎么不管呢？”谢钺出声说道。
“此处视野开阔，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她会受伤就代表有人追她，看到她昏迷再次，又为何放过？”贺固川说道。
谢钺点点头：“你说我懂，这就是你太胆小了，小爷遇见都是先救，然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贺固川呼出一口气：“你这是吃亏太少。”
“怎么？你吃过亏？”谢钺立刻来了兴趣。
贺固川垂下眼眸：“这样吧，鲁戒，将她放到车前，若是能撑到前面城里，算她运气。”
谢钺抬手重重的拍向他的胸口：“有小爷的做派啊！”
贺固川被拍的咳了起来，刚想问哪里想，突然想到了当初自己被救的情况。
确实是他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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