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铁匠，我琢磨出一张强弓的图纸，找他帮忙打制。”
许灵均朝着采药队努努嘴：“他们多都是老猎户，打小练射术，准头很好。若能有一把百步穿杨的好弓，可以大大提升我方战力。到时候，若县丞不识好歹，非要派人来找茬，咱们也能多几分胜算。”
猎户们手里的都是劣质弓，多数是自制的，以桑木为弓臂，用榆皮搓成弓弦，力道往往很差，很容易拉断。
但也么得法子。
《大乾律》中记载，若无官衙批准，杀牛者秋后问斩。
因此弓弦的极品材料——牛筋，便成了稀罕物，由大乾朝廷管制，民间很难搞到手。
再说了，就算牛筋被贪赃枉法的小吏卖入黑市，穷猎户也压根买不起。
“好咧，我回家喊桂香，让她带你回娘家。”许伟步履匆匆离去，忙着执行摊派的几个任务去了。
刘小别兴致勃勃地凑上来：“许哥，咱们民间做大弓最难的，便是弓弦。但我有黑市的门路，需要我跑一趟买牛筋回来吗？”
许灵均笑笑：“你有这份心很好，可见是跟我们一条心。行，给你50两揣着，有多少收多少，统统买回来！”
“得令！”
刘小别拔腿就走，但才走没两步，他又折了回来：“咦？许哥，你一开始可不知道黑市有牛筋可买，但又信誓旦旦能造弓。我能问问您原来准备用啥做弓弦吗？”
许灵均也不瞒着，拿出后世经验，摆出博学广识的模样：“小别你有所不知，做极品弓弦的好材料，不止有牛筋，完全可以用鹿筋、蚕丝和鱼鳔来代替。”
鹿筋在唐宋时就广泛用于弓弦，明朝养蚕业发达，则基本上换成了蚕丝，而清朝的女真人也在深山老林中摸索出鱼鳔胶做弓弦的法子。
“原来如此。”刘小别一点就透，“我们在荡虎山里看到好多鹿，您想打它们的主意。”
许灵均正色道：“不错！我们在山里撞见很多傻狍子，将来猎杀取筋就是。说白了，只要是动物们有韧性的筋膜，都大差不离，基本上都可以熬制之后做成弓弦。除了牛筋，马筋、羊筋亦可！”
他便再次下达一条命令：“苏二狗，你去邻村渔夫处收购鱼鳔，他们有熬制鱼鳔胶养老的习惯。陈四强，去帮我找屠夫买些牛角和牛腿骨。”
他给了每人十两白银，让他们一日内搞定。
“遵二爷命，我们立刻去做！”两名残疾老兵热泪盈眶，他们何曾被如此礼遇，如此信赖，居然能自由支配10两白银这样的巨款。
他们虎目含泪，快步离去了，免得被人看到潸然泪下的软弱一面。
接下来，许灵均履行诺言，给所有人额外发了20枚铜钱，立刻引得狩猎队和采药队众人一片欢腾。
“二爷壕气冲云霄，愿为您效死！”
“俺这辈子都想跟随许哥赴汤蹈火，采药队就是我第二个家！”
“二爷威武！二爷牛瘪犇！！二爷一胎生九个！！！”
许灵均翻个白眼，笑骂道：“好啦，少拍马屁。如你们所见，我得罪了县丞大人。从明儿起，怕死的孬种就甭来了，我绝不责怪。而留下做事的，一个月后薪酬翻倍，绝无虚言。毕竟你们也瞧见了，我这强肾丹不愁销路，来钱很快。”
众人的呼吸再次急促起来。
“现在解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打发掉两队人马后，嫂子美桂香找上门来，先留在许灵均家里，跟苏媛媛、李婶一起吃了顿丰盛的晚饭，然后便提着一盏灯笼，带着许灵均踏上夜路。
一路上嫂子的千恩万谢，自不必提。
许灵均也温和地口授她几个滋补药方，让她帮许伟强身健体。
夜行二十里路后。
他们到了隔壁小李庄的美氏铁匠铺，就见美桂香的老爹，美大海，正抡膀子带着俩学徒打造矛尖，那可不正是自己委托的生意。
“爹，贵客登门。”美桂香笑嘻嘻地凑上去，帮老爹擦汗，顺带着介绍许灵均，“这是我家小叔子，贼有本事，今天刚赚了三百两雪花银，把我们全河前村的人都眼馋得够呛。”
美大海一双眸子顿时锃亮：“三百两？妈耶！”
许灵均笑着打招呼：“美叔，你若肯出力气，这三百两全让你赚去都行。我这一趟，可是来给你送大生意的。”
说着，他朝那些矛尖眨眨眼。
美大海心领神会，赶忙对学徒们摆摆手：“小尹小孙，都回家睡觉吧，明早再来，咱铁匠铺收摊了。”
打发走外人后，美大海叼上一斗旱烟，闷闷地抽了两口：“小许啊，你这活儿可不好干呐，万一被大乾朝廷发觉，铁定要杀头的。”
许灵均嗤之以鼻：“叔啊，若一点风险也不肯冒，就凭给乡民修农具的那几个钱，你养得起这家铁匠铺吗？您故意跟我说这些虚头巴脑的，无非是想多要价罢了。”
“咱们是亲戚，爽快些，我给你双倍市价，干不干？”许灵均现在时间宝贵，要跟县丞大人的耐心赛跑，没空在鸡毛蒜皮的小利上耽搁功夫。
“快人快语，好！”
美大海欢喜得紧，忍不住埋怨美桂香：“你这妮子也真倒霉，都是嫁到许家，咋就没福分嫁给许家二郎，却是跟了许伟那个天阉守活寡。”
他踱步到铁砧旁，取出一本珍藏已久的古书：“喏，好闺女，我这里有一本《大郎吃药》，乃金莲圣母潘氏所着，你学一下。”
许灵均：“…………”
原来大乾也有西门与金莲的龌龊小故事在流传。
美桂香赶忙争辩：“小叔研制了‘大乾强肾丹’，已帮夫君治好了，我们年底就能怀上。”
“那行吧。”美大海便将书收了回去，示意许灵均说他的需求。
“这是图纸。”许灵均将他在草纸上用木炭画出的《复合弓图纸》摊开，一一说明需要的尺寸，“能做不，美叔？”
“一般的生铁，太脆了，可架不住你这大弓的劲道。”美大海摇着脑袋，眼中却满是见猎心喜，“你是想打造传说中五大神弓之一的铁胎弓啊，请一定交给我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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