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当空，整个世界似乎都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炉，炙烤万物。
许琛他们两个俄语班所在的军训方队又在站军姿，人人汗流浃背，充当军训服的校服扔的满地都是，旁边的树枝上挂的也是。
“老许，军训休息，还卖果茶不？”
军姿方阵里，许琛前排的同学叫完颜青的扭头问，周围的汗腥味裹着起哄声涌过来。
完颜青绰号小白，皮肤白皙程度让女生都羡慕，而且军训几天风吹日晒，大家肤色都黑了一个度，就这哥们儿，依然比大家白了一个层次。
不过别看小白长的斯斯文文，看起来有些文弱，但这哥们儿在县城还真有些背景。
首先是他的姓，就代表了一些东西。
另外就是小白背后的一尊大佛，也就是他爸爸完颜仁，人称‘仁哥’。
仁哥与他的一个结拜兄弟马武，两人名下经营着KtV、洗浴中心、台球室、游戏厅、牌九室，几乎垄断了谷阳县城的娱乐场所，他们这些人喜欢在左臂纹青龙，遮满整个胳膊，又被称呼为‘遮膊会’。
所以即使前世他和小白不是一个班，也听说过这哥们的一些传闻。
超脱于学校所有小团体之上，自称体统，无人敢惹，因为根本不是一个层次。
不过小白这人倒是十分低调，没听说有什么过火或出格的行为。
就是有一次和同学聚会，听到谁说了一嘴，小白他爸爸不知道怎么帮他运作的，最后考上了一本。
反正也是一个挺有故事的人。
“卖啊。”
许琛松松垮垮的站着，撩起白体恤抹了把汗，露出青少年人精瘦的腰线。
他整个人透着一股子有气无力、生无可恋：“钱又不烫手。”
“你别只卖女生们啊，我先付你钱，等会再卖，给我也留一杯！”
小白话刚说完，周围一圈男生纷纷开口，军训时间不长，但大家也算同甘共苦，早就混熟了，说话肆无忌惮。
“小白说的对，老许，你可不能重色轻友啊！”
“对啊，我们先付钱，你先卖我们，再卖女生那边。”
“我感觉再这样训，真要中暑了，你的果茶不是预防中暑吗？给我整一杯呗！”
“听说你那是冰镇的吧，比小卖部买的温嘟嘟的矿泉水强多了啊。”
没办法，九月份是最热的天，温度将近40度，即使有树荫遮挡，但暑热依然蒸腾的人头脑发晕，口干舌燥，一瓶水下肚，一会儿就随汗液蒸发干净了。
而许琛的果茶，号称苹果鲜榨加蜂蜜调制，预防中暑，而且还是冰镇的，这对口干舌燥的男生们来说，吸引力成倍增加。
许琛周围的同学七嘴八舌的对他说着，要不是在军训，他估计就得像张若婷一样被人群淹没了。
军训眼看就要成茶话会，树影里的教官壮哥咳嗽了一声，“安静点，教导主任来了。”
其实整个军队方队，大家能老实的站着就不错了，因为天气实在太热，所以对学生们松松垮垮的站姿，教官壮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走个形式而已嘛，意思意思得了。
要真的猛练，练中暑几个，出事了，责任谁担！
最后责任还得是教官来顶。
所以大家站军姿的时候，聊会天，壮哥不怎么管。
不过他瞅见教导主任周永殿挺胸凸肚的踱步过来，秃脑门在阳光下一闪，活像颗滚过来的铜纽扣。
身边还跟着一名老师，忙提醒了聊天的学生们一声。
军训教官成了放风的，也是没谁了。
“王老师，你带的学生是两个俄语班高一十一、十二班是吧？”周永殿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瞅了眼几十名站军姿的学生，问。
“嗯，高一两个俄语班男生都在这儿。”王壮有点不明所以。
军训，老师们要么在办公室里吹空调，要么聚一起喝茶吹水。
大热天的，教导主任不怕晒亲自来操场视察军训学生？
倒有点让他看不懂了。
周永殿点点头，没说话，目光扫到一旁的电动三轮车，走了过去，看了看。
电动三轮车是许琛他们开过来停在这的，方便军训休息能够快速的回到张菲家搬运果茶。
一旁跟着来的老师完颜奕十分有眼色，立马洞察了周永殿的心思，大声问，“这谁的车？”
“艹，冲我们来的。”一听到这句话，心思玲珑的许琛立马明白周永殿、完颜奕两人的用意。
壮哥之前就说过，他和张菲、刘涛三人太出挑，被第一天过来视察军训的周永殿凑巧看到，心生不喜，还导致俄语班军训强度加强了。
本以为事情到这就算完了，没想到，周永殿还没完没了，这次直接追到军训这里了。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向许琛、张菲、刘涛三人，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他们三人卖果茶的电动三轮车。
“你们的车？”完颜奕扫了眼众人目光中心的三人，直接掠过了张菲、刘涛，逮住许琛质问。
来之前，因为学生会里的杜富财向他说了内情，他早就知道怎么回事。
刚好他知道周永殿不喜许琛三人最近太过出风头的行为，便特意对周永殿说有学生投诉许琛三人不好好军训，在学校售卖果茶，做与学习无关的事。
借着这个由头，早就想惩治一下许琛的周永殿当即带着完颜奕找了过来。
不过两人还算知道分寸，不去质问张菲，因为知道张菲是校长张乾的亲侄子，所以只找事情的主导者许琛。
“我借的别人的车，怎么了？”许琛越众而出，张菲、刘涛紧随其后。
“借谁的？”完颜奕逼问。
“借我家的，怎么的吧？”张菲丝毫不惧。
一般学生对于老师的质问都会有畏意，哪怕表面装的再淡定，完颜奕一眼也能看出来，因为他见过太多了。
所以他以为这次也能轻松拿捏许琛三人，结果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许琛态度不卑不亢，甚至显的有几分随意，他能从许琛眼神看出来，许琛不是虚势，是真的很放松。
这让他讶异且惊奇，这叫许琛的学生的心态未免太强大了点吧。
至于不仅不怕还敢咄咄逼人反问的张菲，这个不能用常理分析，谁让人亲大伯是校长呢！
眼见完颜奕要被两个毛头小子将住，周永殿暗骂一声废物，明知道张菲是校长亲侄子，你搭理他干嘛！
他上前一步，气势凌人的问许琛，“你用这车卖的果茶？谁让你卖的？谁允许你卖的？不知道你现在的要务是军训吗？不知道你现在是在学校吗？”
周永殿多年教导主任生涯滋养出来的官威，猛的发作，颇为唬人。
周围的同学们纷纷变色，面面相觑，心中暗暗为许琛默哀。
许琛承受着周永殿一连串的质问，如海浪拍岸，气焰滔天，但他心里毫无波澜，甚至想吐槽。
尼玛，能不能站远点，口水都要喷到脸上了。
快速理了下周永殿的质问，他道，“周主任，你说我现在的要务是军训是吧？”
“嗯。”周永殿面无表情应了声。
“那你问问我的教官王老师，军训的时候，我是不是一次都没有逃过。你也可以问问同学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我可说不了谎。”他指了下教官王壮，随后手臂一挥，又扫了下身后围着的几十号同学们。
周永殿目光扫向王壮，王壮忙道，“这几天军训，许琛一直都在。”
周永殿错愕了一瞬，他来的理直气壮，就是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许琛卖果茶的话肯定会耽误军训。
这样一来，就违反纪律了。
因为他逃了军训，去卖果茶。
只此一件事，就得被批评教育，甚至请家长！
因为周永殿有一句话说的没错，许琛目前的第一要务就是军训。
许琛也认同这件事。
所以，他卖果茶以来，从没有逃过一次军训。
虽然，张菲、刘涛劝过他，让他在张菲房间里吹空调不去军训，等休息的时候再开车去卖果茶。
但他没答应。
他怕的就是有人拿军训说事，说他卖果茶耽误军训，被人拿住小辫子。
而现在，他没耽误军训，那自身立场就站的正，也就能应对周永殿的诘难。
他当即反守为攻，问，“周主任，你看到了，我有在好好军训吧！那军训休息的时候，是自由活动吧？”
周永殿多年主任生涯，也是混出来的人精，只这两句话，他就知道许琛已经走出了他预设的牢笼，立于不败之地，也已经知道许琛接来要说什么了。
果然，不待他接口，就见许琛接着道，“休息的时候，自由活动的时候，我卖一些果茶，违反校规吗？违法乱纪吗？
大热天，大家顶着四十多度高温军训，晒的口干舌燥，我不耽误军训的情况下，卖一些冰镇的预防中暑的果茶给大家，解渴防暑，有错吗？
食堂里，有学生去后厨帮忙勤工俭学可以，我不耽误军训的情况下，在这几天卖一些果茶挣点钱勤工俭学，不可以吗？”
随着他一句一句的反问，情绪一步一步抬高，气势一点一点堆积，直至压过横眉冷对的周永殿。
轰的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围观的众人心中爆开，直冲脑门，激荡全身。
直让本就口干舌燥的所有人更加燥热，仿佛浑身的血在燃烧！直打战栗！
“对啊！勤工俭学有错吗！”
“许琛乐意卖！我们乐意买！我们花钱的都没说什么？你突然跳出来，你算干嘛滴啊！”
“这么热的天，不关心学生军训会不会中暑，反而为难一个勤工俭学的学生，还特么为人师表呢！”
“果茶冰镇过，解渴又降温，人家又不耽误军训，卖了又怎么了？”
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
未来永远是学生们的，因为他们年轻，因为他们朝气蓬勃，因为他们理想正义，因为他们敢于反抗。
当许琛一句句的反问，点燃了同学们时，早就对大热天还要走形式主义的军训而不满的学生们爆发了。
他们不满的不是大热天军训，而是为什么他们在军训，而老师们却躲在空调屋里、喝茶、吹水！
他们不满的不是周永殿对许琛诘问，而是许琛的果茶最起码让军训的同学们解渴防暑，而那时，老师们在哪里？
怎么着？
现在看人家许琛挣钱了，又眼红跳出来了！
当大家都是傻子呢！
几十人的吵嚷，传遍整个操场，几千名学生不明所以的眺望这边，躁动在蔓延。
蝉鸣声突然炸开，几千人的操场像揭了盖的蒸笼。
学生们的反应，周永殿始料未及。
群情激愤，处理不好，会有很坏的影响！
他也不能暴力镇压，因为学生里面就数张菲跳的最欢，嗓门最大！
这小子背后有校长撑腰，在学校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孙猴子。
他不是如来佛祖，他可镇压不了这个猢狲！
至于同来的完颜奕，更指望不上，没看惊慌失措的脸色发白吗！
“大家冷静一下！”
“同学们，大家静一静！”
眼看同学们就要把周永殿、完颜奕围住，事态就要升级，许琛深知事情闹大了只有两败俱伤，他忙高声喊话，制止热血上头的同学们。
拉了一下带头的张菲，他低声道，“差不多可以了！事情闹大了，周永殿不知道会不会被处分，但咱们果茶肯定卖不了！”
完全暴血状态的张菲被许琛拉回清醒状态，稳了稳神，觉得许琛说的在理，也跟着许琛一起高声制止群情激愤的同学们。
折腾了好一会儿，同学们的情绪才缓和下来。
一通发泄，一个个神清气爽，气完神足。
瞅了眼许琛，周永殿、完颜奕两人心中暗道侥幸，幸好许琛还识大体，没有继续煽动！
不过经此一闹，这场针对许琛的诘难也虎头蛇尾，只能草草收场了。
周永殿毕竟多年主任生涯，还是有点子魄力在，最起码面上撑着，不见慌张，“许琛，我不是不让你卖果茶，但你目前的身份还是学生，任务还是好好学习，我怕你因为这件事尝到甜头，心思不在学习上了，只想着挣钱，那你这辈子可就毁了。”
“我明白，周主任。”不管许琛内心如何，反正面上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
他得给周永殿台阶下，谁让人家是主任呢！
以后还得在人家管制下生活、学习三年呢，不能得罪狠了。
有了台阶，周永殿也不想在这边多待，太丢面了，他对王壮嘱咐道，“王老师，你接着军训吧，注意学生反应的情况，不要中暑了！”
“好的，周主任。”
周永殿领着完颜奕，气势昂扬而来，灰头土脸而走。
王壮瞅了眼学生们，满脸无奈，这还训个屁啊！
此时学生们纷纷围上许琛，指点江山，唾沫横飞。
“周永殿跑了！”
“许琛，牛逼啊！几句话反杀鬼见愁周主任！”
“许琛，大家给你帮场子，是不是得送大家几杯果茶啊！”
同仇敌忾一场，人心凝聚，感情到位，人群中间被簇拥着的许琛自然不会小气。
他当即扬声，“没问题！有一个算一个，一人一杯果茶！我请！”
此话一出，顿时爆发出阵阵欢呼！
隐隐间，许琛已有了带头大哥的势头。
操场各处军训方阵望着这边乱哄哄欢呼的人群，既惊且疑。
这群人怎么了？
咋咋呼呼的！
不怕挨训啊！
操场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几千号人挤在一起，什么消息能瞒住。
很快，许琛怼翻鬼见愁周永殿的事就如风一样，传遍了整个操场，成为几千号学生的谈资。
而果茶，借着这个势头，成为军训最火的单品！
直接卖爆！
……
操场，足球场的绿茵上，一个个军训方队的学生们盘坐在草地上，几千人铺展开来，把整个足球场盖住，从看台的主席台上往下看，人头攒动，熙熙攘攘。
广播喇叭里播放着五星红旗迎风飘扬，歌声与几千名学生们的说话声在操场上空纠缠在一起，一片喧嚷。
七天军训，说快也快。
回头去看，好似一切在昨天，但其实今天军训汇演结束，今年的整个军训就完全结束了。
看台的主席台上，设备终于调试完成，校长、教导主任们衬衣领带坐在桌前。
张菲的亲大爷，也就是校长张乾，敲了敲麦克风，试了试音，按流程念起稿子，声音从广播喇叭里传出。
下面一个个军训方阵中的学生们，没一个人在听，全在开小会儿。
好不容易军训结束，还不让同学们乐呵乐呵吗！
军训方队按照班级排列，初中部在南边，靠着教师家属院；高中部在北边，靠着篮球场。
俄语班也就是十一、十二班，排名靠后，夹在中间，与高二的班级挨着。
人挤人的方队里，许琛、张菲、刘涛三人盘腿坐在绿油油的草地上，一旁是被许琛从女生方队拉过来的张若婷。
而刘潇如今已是张菲的女朋友，自觉也是他们团队中的一员，竟也跟了过来。
教官王壮在前面扫了这边一眼，全当没看见。
没办法，许琛太会做人！
军训这几天，果茶、烟，这些东西从没短过他的，把他伺候的舒舒服服的，直夸许琛在古代怎么也能混上一个秉笔太监的实权官。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只要许琛不做太出格的事，他基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若婷坐在许琛一旁，下面垫着许琛校服，是许琛怕她裤子被草染上色，特意垫的。
她拿着记账的本子，在统计这7天军训，他们共卖出了多少杯奶茶。
许琛、刘涛、张菲都眼巴巴的盯着她，等她给个结果。
刘潇靠在张菲身上，下巴搭在他肩头，也一脸好奇，她可贡献了三十多杯的业绩呢！
他们周围的同学们，也一个个抻着脖子等着。
知道他们最近卖果茶卖的特别火，此时听到他们在算营业额，也都纷纷好奇的凑过来，瞧个热闹。
张若婷账目记得清楚，计算起来很方便，不多时，便停了笔，抬头道，“除了第一天100多杯、第二天300多杯，剩下几天基本都是700多杯，7天加到一起，总共3883杯！”
“卧槽，牛逼！”张菲的表达方式一贯的言简意赅。
刘涛目瞪口呆，“这么多！3883杯，不就是3883块钱！我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
刘潇以及周围看热闹的学生们都被震惊到，惊起一圈卧槽声。
2006年，谷阳县城，人均年工资才1万5千多，而学生们每月生活费才一两百，3883块钱，对他们来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他们一季的学费才1200元，许琛他们短短7天，直接挣了两季的学费，还有盈余！
这要不是发生在他们身边，亲眼见证的事实，他们根本不会相信！
大家同为学生。
大家同样苦逼兮兮的军训。
大家同样都是熬过7天。
结果，他们只是黑了一肤色，瘦了一圈。
而一瞧许琛他们呢，嗳，人家成小富翁了！
这特么去哪说理去！
同样都是学生，咋就你那么牛逼呢！
周围的同学们，心情复杂到极点。
又嫉又妒！
又惊又叹！
又佩服又眼热！
不管心中情绪如何，最后都化为一句，“许老板，牛逼啊！”
许琛心里也小小惊讶了一把，他虽然每天都会看下售卖的营销额，但也是第一次把所有营业额统一计算出来，没想到会这么多。
这其中，周永殿可谓功不可没！
要没有他作为踏脚石，让许琛在全校扬名，一举带火果茶，销售额不会那么恐怖！
他在心里快速的算了一笔账。
3883杯，杯子一个2毛，成本776.6元。
青苹果香精买了4瓶，成本40元。
一个红桶5元钱。
总成本，821.6元。
营业额3883元，减去总成本821.6元，净利润3061.4元。
他、张菲、刘涛、张若婷，四个人均分，765.35元。
一人七天挣七百多，基本没出钱，因为成本都是从光哥那里赊账得来的。
简单说，空手套白狼。
美滋滋！
“除掉成本，总共挣了3061块4毛，没啥说的，咱们四个平分，一人应该是765.35元，后面零头3毛5分的就不分了，凑到一块买干脆面吃得了，一人分到手765块钱。”
“我没意见。”
“同意！”
张菲、刘涛两人咧着大嘴笑，乐的直点头。
张若婷合上笔记本，犹豫了下，道，“这钱我不能拿，我不过记个账罢了。卖果茶这件事，原材料、车子、制作、售卖，从头到尾都是你们在弄，跟我关系不大，我的工作换个人也能做。”
“说啥呢，革命工作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要没你天天记账，把这些琐事做的漂漂亮亮，我们也不能那么省心！这钱你不拿，我不同意昂！”
许琛看向张菲、刘涛，问，“你俩人啥意见？”
“张同学，你拿着吧！
卖果茶这事，全是许桑的主意。
他又是整原材料，又是教我们怎么售卖，又是与周永殿对峙。
我和刘涛纯帮忙，要是你不拿，我也不好意思拿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张菲连道德绑架都整上了。
一旁靠在他身上的刘潇，吃味的看了眼张若婷，她倒是想拿，可惜没那个资格！
刘涛点头，他现在是唯许琛马头是瞻，当即附和道，“对，你要不拿，我俩也不好意思拿了！”
许琛拍了拍手，道，“行，现在都发表完意见，咱们秉持民主、自由的方法，既然现在三个人同意你拿，那这个事就这么定了。你别推辞了，不然就矫情咯。”
“嗯。”张若婷点点头，嘴角溢出笑意来，马尾辫晃动，发尾搅碎阳光，闪耀着半个夏天。
她不是因为分到的这些钱，而是因为许琛、张菲、刘涛三人的行为，让一直习惯了一个人的她，第一次有了融入一个团体的感觉，温暖、踏实。
这就是友谊吗？她在心里偷偷想着。
远处初中部方阵传来张煜的笑闹声，某个少年还不知道自己错失了整个夏天的冰镇日落。
“张菲，你挣那么多钱，打算干什么？”刘潇扒着张菲肩头，当着众多同学们的面，心里很期待的问。
她的尾音轻轻扬起，像片等待接住的羽毛。
她心里是有一个期待的答案的，她也想张菲回答出期待的这个答案，让她在同学们面前长长面子，顺带秀一把恩爱。
“没说的，网吧通宵，问道走起！”
“咱俩好歹也在恋爱，你挣到钱第一时间就没想到给我买件礼物吗？哼，生气了！”
“我自己挣的钱，爱咋花咋花，你生的着气吗？我眼睛不是染缸，装不下你的各种脸色，你要生气一边气去。”
“你……你怎么说话呢！分手！”
“说分手，你还不走！等我给你下面吃啊！”
“……”
刘潇脸色通红，气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扭头就走。
张菲撇了撇嘴，毫不在意。
周围的同学们又一次目瞪口呆。
他们发现许琛这伙人一个比一个奇葩。
大家都在军训，许琛他们挣了一笔钱，这本身就匪夷所思。
分钱的时候，一人不要，另三人硬给！更是少见！
结果，一句无关紧要的话，直接给小情侣整分手，简直让人大开眼界！
“不去安慰安慰？我看刘潇气的不轻。”许琛看着姑娘单薄的背影融进燥热的风里，回到自个方阵，坐在那儿抽抽搭搭，一旁的朋友在安慰。
“有啥可安慰的，接触几天，我感觉我俩性格不合，分了正好。”张菲一脸的无所谓。
得，既然张菲都这样说，他也不再说什么。
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
外人不担责、不包售后，就别发表那么多意见！
而且，因为父母离婚的关系，他对男女感情这事儿，看的很开。
互相解决欲望可以，谈婚论嫁，免谈！
也因为这种态度，一直单身的他，前世没少被村里人、同事取笑找不着媳妇。
他也从不辩解什么。
重来一世，红尘俗世滚了一回的他，更是觉得，生命有限，慢慢走，沿途有风景，背后也会有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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