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根这家人
早上六点钟的时候，自己女儿李丽来敲门，程芳披衣下床，打开房门，看到女儿穿着整齐，背着书包站在门口，妈妈问女儿可有事情，女儿说，今天学校开运动会，问妈妈要二十元钱，请同学们吃冰激淋。妈妈从上衣兜里拿出零钱，给了女儿五十元，交代女儿慢慢花，女儿接过钱，伸头亲了妈妈一下，说谢谢妈妈，转身下楼去上学了。
程芳和李根赶到饭店还不到八点，看到小水也早早地来到了饭店，程芳把干女儿叫到一边，看看周围没有人，给女儿说，昨天晚上我和你爸爸商量了一下，准备给你介绍个对象，先谈谈看看，看到女儿低着头，没有吱声，程芳继续说，每天来送菜的小袁你感觉如何啊，小水抬头看了看妈妈说，小袁还好吧，长相还算端正，皮肤红红的，谈不上英俊，高高的个子，身体看上去很魁梧，听说这几年贩菜赚了不少的钱，在县城也购买了一套八十多平米的商品房。小袁老家在城关镇附近的某某村，从县城出发一路向北，沿着一条引水渠，步行四十分钟，就到家了。小袁大名，叫袁刚，年龄和自己同岁，这个人没有什么坏心眼，就是偏胖了点，喜欢喝酒，听说他血压有点高，这么年轻就开始吃降压药了，常常喜欢开玩笑，他早就说要娶我的。程芳说那好，今天他来送菜，给他称好点，也不要还价了，送多少都收了，然后叫他先到大厅那边等等，有话给他说。小水说好的。母女俩正在说话呢，有人喊了，送菜来了，程芳母女一看，正是小袁送菜来了。程芳安排女儿，先给小袁称菜，分项记录下来，称完后，小水给小袁开收据，小袁看就小水一人在忙，没有其他人在场，就大胆问小水，可想好什么时候嫁给他。小水面带笑容看着小袁，问他喜欢自己什么啊，小袁用嘴做了拱拱的动作，双眼看着小水那高高胸部，小水脸一下红了，说你真坏，流氓。小袁嬉皮笑脸的说，就是喜欢你吗，你如不答应，我天天都睡不着觉。小水此时已经开好了收据，交给小袁时，认真地望着小袁说，你晚上八点半来接我，有话跟你说。小袁一听，开心地手舞足蹈，兴奋的心情无以言表。程芳站在远处，看到女儿和小袁交流，也就没有过去，让她们单独接触接触。当看到小袁高兴的表情，就知道女儿答应和他谈朋友了。李根从后堂出来，远远看到此景，知道程芳和女儿已经谈了介绍男朋友的事情，既高兴，心里又有点酸酸的。男人都是这个德行，往往吃着碗里的还想着锅里的。程芳发现李根站在那里抽烟，目光一直盯着小水和小袁说话的地方。程芳慢慢地走到李根身边，小声给李根说，如果她们谈的可以，双方没有意见，就尽快给她们办理婚事，从现在开始，你要像个干爸的样子，不然，看你怎么收场，人肯定叫你丢尽了。李根没有吱声，吸了一口烟，接着咳嗽了几声，面向程芳点了点头，各自都忙去了。
饭店生意总体不错，今天上午有一家订婚的，安排了六桌；还有一家老人祝寿的订了三桌；有五个县直单位打电话过来，有接待任务，各单位先安排一桌，加上临时来的散客，仅仅是午餐，就有十几桌人客了。
晚上刚过八点，小袁老早就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饭店，等着小水下班。程芳见状，把小水叫到一边说，晚上客人不多，还有三桌没有结账，你先和小袁去聊聊吧，等我把剩下的三桌饭账结算后，明天再交给你处理，女儿一听，开心地笑了，马上将饭店的签单和已经结算的账款，收拾整理好放进包里，交给了妈妈保管，说带在身上不安全，谢谢妈妈，我先去了。程芳接过皮包，用钥匙打开柜子将皮包放了进去。
小袁骑着自行车，叫小水坐到后车架上，问小水到哪里去，小水说，听你的。小袁心想，听我的，肯定愿意和我交朋友了，就说去环城公园吧，小水说好啊，我好久都没有去过了，听说环城公园建设的可漂亮了。于是小袁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高兴地带着小水向环城公园方向奔去。公园的夜景很美，音乐吧里传出柔美和谐的轻音乐，世界名曲《斯卡布罗集市》，柔情似水的旋律，让人陶醉。柔和的地灯，照射到树木花草，绿中透着红光，如梦如幻。一对对情侣，唧唧我我。一群群游人如织，慢步消食。爱跳广场舞的大妈们，随着舞曲响起，一个一个欢快地扭动着那略显肥胖的身体，享受着夏日夜晚的美好时光。一阵阵带有花草芬香的清风，拂面而来，好不快哉。小袁停好自行车，找了个双人休息靠椅，用餐巾纸擦了擦，叫小水坐下，他也紧靠小水坐到了一起。小袁问小水，今天怎么答应和他谈朋友的，小水扭过头看着小袁说，难道你不想和我谈朋友吗？小袁说，怎么可能呢，我早就想和你谈了。小水说，我是结过婚的女人，结婚不到一年，爱人因车祸去世了，因为我自卑，怕配不上你，所以没有答应你，现在你知道了吧，还愿意和我谈吗？小袁激动的抓着了小水的双手说，愿意，一百个愿意。小水说，这是在公园里，公共场所，人多，你注意点。小袁听到小水这么说，便把手放开了。就这样小水和小袁开始恋爱了，每天晚上八点左右，小袁就骑着自行车来饭店等小水下班，饭店所有工作人员和常来饭吃的客人 也都知道小水谈对象了，程芳夫妇暂时算是松了一口气。
二十天过去了，一次小袁和小水在公园散步聊天时，小水问小袁，我们谈对象的事情，你和家人说了没有。小水看小袁没有吱声，就继续说，你今天早点回老家，给你爸妈说一下此事，征求他们二老的意见，如果你二老没有意见，那天你就带我去见见她们，不是说丑媳妇早晚也得见公婆吗。你每次和我见面，不都猴急地想要我的身子吗，到那时，我就是你的人了，再说我们也都不小了，如果双方老人都没有意见，今年看个期，选个好日子，就把婚事给办了吧。小袁听到这里，激动的一下子抱住小水的身子，也是第一次，在她的脸上亲吻了一下。小水一看对面有人过来，就说看你急的，有人来了，小袁听后，不舍地放开了小水。
小袁看看时间，还不到九点，心想我骑车子回家，最多也就二十分钟。这时，就给小水说，我先把你送回家，我这就回老家给爸妈说此事。小水说，我不要你送了，离家又不远，现在还不到九点，公园里、街道上人很多，没有事的，你先回吧。小袁说好吧，那我就先回了，等我的好消息。小袁骑上自行车，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小袁一边骑车子一边在想，小水结过婚的事情能不能给妈妈讲呢，他知道妈妈可是个老封建，一个小伙子，找个二婚的，在农村是丢人的事情，也不好给亲朋好友交代，更何况自己这些年的收入也不错，经济条件在农村也是数一数二的，给自己介绍对象的也很多，就是自己没有看上。小袁越想越纠结。想着想着就到自己的家门口了。
第二天晚上，小袁没有像往常来饭店那么早，都九点多了，他才骑着自行车歪歪倒倒、醉醺醺地来到了饭店大门前，自行车还没有停稳，就慌忙地走进饭店，看到小水还在忙乎，就给小水说，出来一下，有话给她讲。小水也急着在等他的消息。小水转过身子给妈妈程芳说，小袁来了，我先出去一下，程芳说去吧。小袁将小水拉到外面的一墙角处，看了看四周没有人过来，低着头给小水说，他爸爸同意，爸爸说他在饭店吃饭见过你的，对你印象很好，可妈妈死都不同意，主要原因说你是结过婚的人，本来我不想告诉妈妈你结过婚的，又怕纸包不住火，一旦以后知道了，后果不堪设想，那麻烦就大了，到时候我肯定对不起你的。对我们农村人来说，你再结婚，就是二婚，我们农村人的封建思想太严重了，尤其是我们父母那代人，宁可娶三十多岁的黄花大闺女，也不能娶二十多岁的二婚女人。小水听到这里，心里一阵难过，像是被侮辱的感觉，情绪有些激动，立马又恢复了平静，想想也没有什么好计较的，还好没有成为她家媳妇，否则将来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小水此时，冷静地截断了小袁的话，既然是这样，那就算了吧，我也不想被未来的婆婆看不起，也许我们没有缘分吧，转身对小袁说，就此别过吧，再见！小袁还没有缓过劲来，已不见了小水的身影。小袁也不好再进饭店去找小水，自己晃晃悠悠找到自己的自行车，准备骑车子回去了。
小袁昨天晚上回家给爸妈说此事，听到妈妈不同意，就和妈妈大吵了一架，今天上午也没有来送菜，一觉睡到下午四点，中午饭也没有吃。五点钟的时候，被一个朋友叫去喝酒了，朋友看到他有心事的样子，就关心地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把自己谈对象的事情给朋友说了说，朋友为了安慰他，就和他多喝了几杯。他们喝完酒还不到七点钟，朋友说时间还早，我们去唱歌吧，主要想叫小袁开心开心。小袁也没有反对，就跟着朋友来到了情未了歌厅，又碰到了天天送菜的朋友们也在唱歌喝酒，其他贩菜的朋友不知道小袁妈妈不同意这门婚事，都还挺羡慕地和小袁喝酒，并说，等结婚时，一定要请他们喝喜酒，都想巴结小袁，希望将来小水称菜时手下留情。此时，小袁什么也不能说，来者不拒，也没有时间唱歌了，就是喝酒，一直喝到九点多，才给朋友们说，我有点事情，先走了。
当小袁听到小水说，就此别过，心里真的不是滋味，但又不能怪小水，是自己的家人不同意的，也许这就是失恋的感觉吧。小袁推着自行车，骑了几次，才算骑上了自行车，歪歪倒倒地向城外老家方向驶去。
后来的几天里，没有看到小袁来送菜，开始问其他送菜贩子，也说几天没有看到他了。小水心想是不是不和自己谈对象了，就不好意思送菜来了。一个星期过后，一天晚上，城关镇领导与派出所王所长等来饭店喝酒，闲聊时，说酒要少喝点，某某前几天因为酒喝多了，晚上骑自行车回家，掉进离家很近的引水渠被淹死了。经群众报案，公安部门勘察的结论，是自己喝多了酒，骑车子不慎摔倒引水渠里，经过尸检，属于溺水死亡，非他杀。当小水得知小袁被水淹死的消息后，心里不免有点惭愧，当然他的死亡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程芳知道这个消息后，灵机一动，一步妙棋，布局在胸，把小水拉到另一个包厢，并让李根也过来，把门关好后，程芳给小水说，小袁走了，你要表现的非常痛苦，毕竟你们恋爱过。如果你继续想把孩子生下来，可以慢慢地把自己怀孕的消息，散播出去，他人若问，就说是小袁的，这样就死无对证了。程芳看了看李根，问他什么意见，李根点头说，这也许是天意， 是上苍保佑我们家庭和这个孩子，只能这样了。夫妻俩看看女儿小水，小水说爸妈，我知道怎么做了。并说要请两天假，做做样子，请程芳妈妈把我怀孕的消息散播出去吧。
第二天，小水没有来上班，饭店工作人员都议论纷纷，当然，也没有直接当着李根夫妇面议论的，毕竟是她们的干闺女。尤其是来饭店吃饭的社会上各界人士，有人说小水请假去看小袁了，有的说小水是个克夫命，谁和她好，谁就倒霉。也有人说，前两天看到小水在洗手间呕吐，说小水可能怀孕了，没有来上班肯定到医院去打胎了。一时间，小水怀孕的消息，不胫而走。有人还说在一个月前，就看到了小水与小袁在环城公园谈情说爱，那种亲密程度，可以想象。在正式公开谈朋友之前她们就好上了。小水仅仅只是一个饭店的会计，谈个朋友，怀孕这点小事，已经成了人们饭后茶余、街谈巷议的无聊话题，而李根的美美大酒店自然也就成了舆论的中心。县城之小，稍微有那么一点让人们感兴趣的消息，就足以引起舆论风暴，直到下一个感兴趣的消息出现，人们才会慢慢转移议论的焦点。李根夫妇，听到这些议论，吓得面如死灰，舆论流言杀人啊。他们夫妇俩听到各种议论，也不做正面解释干女儿谈对象一事，只是说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谈个恋爱也是正常的事情，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至于小水是否怀孕了，据观察可能是事实，但这也很正常啊，年轻人谈朋友，提前偷吃禁果，也不新鲜，都什么时代了。
两天过去了，第三天上午，小水来上班了，单从表情上看，没有什么变化，只是穿戴讲究了些，更像一个小媳妇了。饭店同事好友过来悄悄问小水，这两天干什么去了啊，小水只是说，处理一点私事，好友也就不好再问下去了。李根夫妇对小水的穿着和回答同事的问题，十分满意，说明小水已经非常成熟，善于应对和处理任何复杂的问题了，可以放心地工作，安心养胎了，即使日后肚子慢慢大了，也属于正常现象，再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了。李根夫妇近一个多月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一口气。当天晚上，李根给程芳说，有几个局长在饭店吃饭，晚饭后要他陪他们打麻将，问程芳可同意，程芳问了问是那些人，当听说有民政局长时，程芳给李根说，你给民政局张局长提前说下，明年我们的大儿子李宏就要退伍了，请他帮安排一份好工作，人情后感。李根说，上次我陪他吃饭打牌时就说过了，名字他都记下来了，请我们放心好了。程芳听到很高兴，然后就说，你也要注意身体，不能老是喝酒、抽烟熬夜，身体健康是你的底牌。李根听后说，我知道了。
程芳看看饭店客人基本都快走完，就和女儿打声招呼，说自己先回去了，这时女儿说，我想今晚到您那里休息，可以吗妈妈。程芳听女儿说要到她家里休息，就说好啊，我们娘俩可以单独说说话。反正李根又不在家，也不知道打牌会到几点。等小水收拾好单据和妈妈一起回家了。其实，程芳一直想找个时间约女儿去她家里，好好聊聊与小袁谈对象的具体进展情况。
自从七十年代末，国家实施改革开放后，人们对许多观念认识，都有了很大的变化。仅仅一个小县城，开美容院的、按摩房的、洗脚屋的、洗澡堂的、开茶楼的多如牛毛，名誉是做正经生意，其实就是藏污纳垢的场所，所招来的年轻姑娘，都是外地来打工的。公安部门因力量有限，也是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发生打架斗殴，不发生人命案，且没有人报案的，很少有人管理。程芳十分担心小袁在外面乱来。
母女二人洗漱后，就进卧室准备休息。程芳靠在床头上，女儿也与妈妈并排靠着，程芳看时间刚到九点，就问女儿和小袁谈对象的事情。女儿扭头看着妈妈，问妈妈想了解哪些方面的情况。妈妈说，就是想知道你们谈到什么程度，关系发展到什么程度。女儿哦了一声说，双方家庭情况，我们两个人的各自情况都谈了。程芳一听，没有谈到实质性问题，就继续问女儿，你们在一起也有一段时间了，发生过关系没有。女儿一听，原来妈妈是想问这个啊。女儿说，在公园里小袁几次都动手动脚的，猴急猴急的要求我把身子给他，但都被我拒绝了，有一次很晚了，公园一个人也看不到，我们俩在一个双人靠椅上坐着，身体相互挨着，小袁非坚持要我，手还不停地在我身上乱摸，当时我也有些激动，但理智告诉我不行，我最担心腹中的宝宝，他那个人又胖又粗鲁，加上在外面，心理负担很重，我说除非双方家人都同意我们恋爱，且把婚订了，我不是一个轻浮的女人。妈妈又问女儿，你们接过吻没有。程芳听人家说，男女接吻也能传染疾病。女儿说没有，小袁亲过她额头，仅仅抱过她。程芳听到这里，一直悬着的心，算是落了下来，放心了。抓住女儿的手说，我的好女儿，你做的很好。女儿听到妈妈的夸奖，激动的双手抱住妈妈说，我知道妈妈最担心那个是什么。程芳用手指头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说聪明的女儿，我们母女是心连心的，你无论做什么事情，尤其是男女那点事情，一定要考虑到妈妈，懂吗，不能害妈妈啊。女儿说，妈妈我懂的。程芳说，让妈妈摸摸你的肚子，看大了没有。女儿说，我没有什么感觉的，于是把睡衣向上翻了翻，露出了雪白的肚子，程芳轻轻地用右手掌抚摸了两下，也没有感觉到什么，就说快两个月了吧，女儿说是的，还差四天就够两个月了。妈妈说，你的皮肤真好，手感细腻如玉。叫女儿看看妈妈的肚子，当小水掀起妈妈的上衣时，看到的都是妊娠纹，用手一摸，一点也不光滑，在吸顶灯的照射下，难看极了。小水问妈妈，生过孩子的女人，肚子是不是都这样，妈妈说，应该是吧。这时母女俩都整理好睡衣，妈妈嘱咐女儿，最近两个月不要做剧烈的运动，也不要干重活。女儿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妈妈。看看时间快十点了，妈妈说我们睡吧，叫女儿下床，把门反锁上，以防李根回来。女儿和妈妈说我们睡两头吧，妈妈答应好的。于是母女俩便宽衣休息了，一夜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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