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的傍晚，猴子突然来到文书室。
“学得怎么样？”他问江正文。
江正文刚要回答，张师傅已经开口。
“是个好苗子，学得快，也踏实。”
猴子满意地点点头。
“那就好。下个月初，那鹿省的新生产队就要成立了，原定是从我们这调个有经验的文书过去。”
江正文的心突然跳得厉害。
“现在决定让你去。”猴子直视着他的眼睛“张师傅说你没问题。”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江正文一时语塞。
他看向张师傅，老人正冲他微微点头。
“我……我一定不负所托。”江正文听见自己这样说。
猴子拍拍他的肩膀。
“好好跟张师傅学。那鹿省不比这里，到时候可没人给你兜着了。”
猴子鼓励一番后便走了。
“别想太多。”张师傅仿佛看透了他的心思。“在队里，实力才是硬道理。猴队长只是给了你个机会，能不能抓住，还得看你自己。”
他们管理层有些虽然没有参加那天的面试会，但基本都能看出猴子大队长对这个江正文非常照顾，他们还以为是猴子大队长的关系户呢。
从那天起，江正文更加努力了。
他主动要求参与夜班值班，跟着张师傅学习处理突发事件；利用休息时间研究那鹿省的地理环境和生产条件；甚至偷偷练习当地方言，为将来的工作做好准备。
二十天后的考核上，江正文交上了一份完美的答卷。
所谓结业考核，其实就是张师傅给他的打分。
而张师傅，自然是给他高度赞扬。
当他戴着那顶蓝帽子，站在全体队员面前接受任命书时，恍惚间仿佛看到了远方那鹿省的青山绿水。
他们已经算是顺利出师了，就等大部队完成集结，开往鹿省。
“到了那边，记得常来信。”临行前夜，张师傅塞给他一个布包。“这是我这段时间总结的一些经验，路上慢慢看。”
江正文郑重地接过布包。月光下，师徒二人的影子在地上拉得很长。
虽然只是受了队里委托，教导一下新人文书，但短短二十天，他们已经有了师徒之实。
“师傅，我……”
“去吧。”老人摆摆手。“记住，无论在哪，都要对得起头上这顶蓝帽子。”
……
五月的晨光穿透薄雾，洒在饺子坡生产队的青石广场上。
广场上黑压压站了几百人，他们都穿着生产队新发的工人制服。
男工上衣为靛蓝粗布对襟短衫，肘部加缝耐磨的牛皮补丁，下裳为赭色缚裤，裤脚用布带扎紧，便于田间劳作，腰间束两指宽的牛皮革带，挂工具囊与汗巾。
女工右衽窄袖短衫，领口绣麦穗纹暗记，下配靛青布裙，裙摆仅及小腿，方便行动，发髻用蓝布巾包裹，防止纺纱时绞入机器。
穿着新衣，这几百名干部精神面貌极好。
前排的老文书们腰板挺得笔直，后排年轻文职虽然竭力保持镇定，但不断交换的眼神还是泄露了兴奋。
江正文余光扫过人群，发现不少熟悉的面孔——上个月还在田埂上插秧的小伙子，如今已经换上了干部制服；曾经在食堂帮忙分饭的姑娘，此刻正认真检查着公文包里的登记册。
“立正！”
一声暴喝突然炸响。
所有人条件反射般并拢脚跟，广场瞬间鸦雀无声。
大队长老马踩着厚重的皮靴走上高台，晒得黝黑的脸上那道刀疤在晨光中格外显眼。
“弟兄姐妹们！”老马的声音像砂纸磨过铁器。“今天开始，你们就是那鹿省生产队的顶梁柱了！”
“记住！你们不是去享福的！”
“那鹿省的难民饿得连树皮都啃光了！你们当中很大一部分人曾经也是难民，应该能了解他们的处境与心情。”
“我们在朝堂的引领下，在任二少爷及猴子大队长的指导下，一众同僚艰苦奋斗，努力工作，这才有了你们如今看到的饺子坡生产队的繁荣昌盛。”
“我相信饺子坡生产队里一众被拯救的难民，那些原本无家可归吃不饱穿不暖的兄弟姐妹们，永远都不会忘记朝廷的恩情！”
“如今，轮到你们去拯救鹿省的受难百姓了！”
“你们有了饺子坡生产队前辈的经验，自当做得比他们更好！”
“告诉我，有没有信心！”
“有！”底下几百名干部大吼着回答，脸上满是激动的神色。
“好！很有精神！”老马赞扬了一句。
然后看到身后的猴子走了上来，他便退到了一侧，给猴子让了位置。
猴子大队长背着手踱到台前，眯着眼扫视众人。
“好了，闲话我就不啰嗦了。你们许多都是生产队的老人，我不管你们申请调任鹿省生产队是为了升官、还是真的心系百姓救苦救难。”
“你们要记得，你们是我们饺子坡生产队出来的人！是受过我们饺子坡生产队后备干部训练，有你们老队长一对一指导过的干部！”
“你们在鹿省干不好，可就是在丢你们老队长、丢我们生产队的脸！”
“还有几点……”
猴子虽然说只简单说两句，但还是洋洋洒洒、絮絮叨叨地说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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