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们愿意相信我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一个不愁吃喝的地方，不过你们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当然，我也只是介绍你们去那个地方，不会亲自带你们过去，顶多是写一封介绍信。到时候你们怎么选择就和我没有太大的关系了。”
克里福德的话让奥赖和帕格林陷入沉默，他们的记忆中那些说要给他们推荐个好地方的大人，大多是想把他们卖给一些需要试药或者做某种尝试的狂人，落在那些人手里可比饿死更痛苦。
看着孩子们纠结无比的样子，安蒂没忍住开口劝道：“你们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们可以相信克里福德哦，我从来没有见他说过谎。”
“是人就会说谎……”帕格林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这是我奶奶告诉我的，她说人最擅长的就是用谎言骗取信任，可惜骗了我们你们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克里福德听到帕格林的话心中某处微微一动，他过去也有这种想法，只是现在因为遇到安蒂改变了。
他走上前半蹲下来用宽大且布满厚茧的手掌挡住脸，从其他角度看不见，但是三个孩子看见那张冷峻粗犷的脸逐渐变形，不仅是犬科挺立的耳朵，还有黑色的毛发从毛孔中生长出来，而他嘴和鼻子向前突出，牙齿变得更加锋利……
“狗……狗？”奥赖被眼前男人的变化震惊了，他还是第一次看见非人类的存在，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帕格林立刻开口反驳道：“不是狗是兽人吧？和我一样！”
“真没尝试，算了，你们不知道‘犬魔’这种存在很正常，现在我们的数量很稀少了。毕竟我们不被人们当成正常生物看待。”
克里福德知道自己要的效果达到以后便恢复到原本的样貌，放下手用血红的眼睛俯视这两个小鬼：“我可不会说谎，要是说谎的话，我还会受到规则的惩罚。这个世界对我们这样的存在真不公平。”
“你说个谎试试呢？”奥赖好奇心冒出来了，他的表情活跃起来，不再像刚刚那样拘谨。
“你小子……我的提议你们到底是怎么想的？”克里福德忍住一拳砸在这小子头顶的冲动。
奥赖没直接回答，而是看向摸着下巴纠结的帕格林：“你怎么想？”
帕格林仔细思考一下后抬头问克里福德：“你说我们要展现出价值，你说的价值是指什么我不明白？最起码你给我们简单解释一下吧？”
逗弄宝丽让她别打扰其他人交谈的安蒂插嘴道：“就是你能做什么啦，比如干活、做饭或者别的什么事情，反正不能当闲人！我看你们好手好脚的，肯定没问题了吧？”
“当然没有，其实我们想在附近找一份工作的，可是那些老板闻到我们身上的味道，怎么说都不乐意要我们。”
奥赖想起那些人嫌弃的眼神就很沮丧和愤怒，可他除了卑躬屈膝外没有别的办法，要想活下去尊严没那么重要。
“到那个地方去表现好点就基本会给你分配工作，即使是做点脏活累活，也总比抢劫别人要强吧？”
克里福德不确定那些魔术师会给平庸的孩子分配什么工作，但应该没有太大风险，再说了什么风险也没有抢劫别人风险大。
“我知道了，我要去。你呢？”奥赖用手肘戳戳帕格林，后者点点头表示自己也要去——被骗了大不了到时候偷偷逃走！
“好吧，我们现在还有点事，晚点给你们写推荐信和地址。你们先去别的地方吧，别跟着我们了。到时候我会来找你们的。”克里福德说完挥挥手，示意这群小孩先一边凉快去，别干扰他们调查失踪者的线索。
“好吧，要是你不来也没关系，我们早就习惯期待落空的感觉了。”
奥赖走上前牵起妹妹的手，走出几步后他忽然回头问道：“对了，你们能不能给我们一点食物啊？这几天来的人太少了，我们都没吃到东西。”
“把我的零嘴给他们吧，反正一会我打算去吃新鲜的。这些东西给需要的人也不错。”安蒂站起来走到克里福德身边说道。
克里福德对安蒂的提议没有意见，直接从戒指里面取出装着一些咸肉干、干酪还有果脯的袋子，丢给三个眼巴巴看着他的小孩。
孩子们拿到食物后立刻欢呼着跑开了，他们说说笑笑着分享食物，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混血者的基本素质要比普通人类强吧？至少我就没见到几个像病秧子一样虚弱的混血者。”
安蒂注视着三个孩子离开的背影问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克里福德，她不太了解混血者的过去，但是人类曾经是各大种族的奴隶这件事情她还是知道的。
人类是个很矛盾的种族，正因为这种矛盾性才让他们活到现在成为这片大陆的主人。
克里福德没再继续说什么，他继续专注地寻找那些气味粒子，只是这里的气味太过混杂，五颜六色的粒子挤满视野，竟然让他一时间找不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就在克里福德思考是不是该用另一个办法的时候，熟悉的声音忽然在他身后响起：“奥赖这个笨蛋忘记了一件事，能给我一点时间吗？我有点事情想给你说。”
“什么事情啊，居然还要你特地回来说？”安蒂好奇地看着帕格林，想象对方头巾下是怎么样的一张脸。
帕格林无视安蒂火热的视线，看着向自己投来目光的克里福德说道：“昨天晚上明明没有下雨我们却听见有雷声从河边传来，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不清楚，但是宝丽说有大鸟在天上飞。”
“河边？你确定吗？”克里福德意识到线索似乎自己送上门来了，他赶紧追问了两句。
“我确定，毕竟这么大动静那些大人肯定会讨论，他们说贫民窖有些时候会出现一些袭击人的怪物，不过我还没见到过。”
帕格林的语气充满肯定，他和同伴们蜷缩在窝棚里的时候听见那震撼天地的雷声，还以为是即将有暴雨来袭，结果蹲在木柴堆上等了半天也没见一滴雨。
后来仔细想想，这个季节怎么可能会有大雨呢？
“谢谢你，这条线索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说不定能帮我们找到那些失踪的兽人呢！”安蒂说着忽然上手捏了捏帕格林的脸颊，指尖传来的角质的触感让她意识到对方身上应该有鳞片之类的东西。
被吓了一跳的帕格林闪电般的后退，他警惕地盯着不好意思搓着手指向自己道歉的安蒂，最后叹了口气说道：“我认识的兽人也不知道怎么消失了，我想是不是有人绑架他们，总之你们小心一点，我先走了。”
“去河边看看吧，万一有什么发现就是最好的。”
克里福德觉得这一切太巧合了，不过委托还是要完成的，总不能回去给那个秃头男人说他的员工在贫民窟凭空失踪，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不会相信这番说辞。
两人穿过破败的房屋和歪倒的窝棚来到河边上，这里的环境依旧糟糕，不过偶尔能看见几个穿着破烂，身体枯瘦的人摇摇晃晃地路过，而他们河水因为脏污几乎不再流动。
安蒂一边嫌弃地踮着脚在泥巴路上走，一边指着不远处有些吵闹的人群问克里福德：“那边有人在围观什么东西，要去看看吗？”
“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情报。”克里福德不会拒绝任何可能存在情报的地方，他大步上前，凭借身高优势站在人群末尾往里面看。
原来是有人在打架，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克里福德很快就看清了被人群包围的那几个人在干什么了：他们在用最笨拙的方式打架，好像是在争夺什么东西。
看清那些人争夺的东西以后，原本不打算掺和的克里福德忽然暴起，他一把推开面前吆喝不嫌事大的人，走到那群打架的人身边抬起脚将他们一个个踹翻。
随着几个和骷髅差不多的人毫无反抗力的被踹倒在地，他们脚下几乎被拆碎的尸体随之暴露出来——刚刚这群人争抢的居然是这种东西！
即使这些尸体完全变成焦炭，可克里福德还是闻到熟悉的味道，他愤怒地握紧拳头冲眼前这群疯子吼道：“你们这群疯子，居然尸体都不放过！”
“哟，贵族老爷什么时候有闲心管我们这些下等人的事了？我们为什么吃这些你们心里不清楚？”
“工作都不让我们做，平时没事还来抓点人走，以前还有借口，现在连借口都没有了！”
“呵呵，尸体又怎么样，饿了的时候我们连活人都吃！”
这群人从震惊中反应过来后就开始对克里福德冷嘲热讽，有些激进的人还准备扑上来动手，但克里福德强壮的体格还是让他们犹豫了一下。
“嘿嘿，自己来就算了，还带着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你们是安逸的日子过惯了，来这里体验生活？那我们可得好好招待你们！”
安蒂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那几个带着猥琐笑容的男人，只是勾勾手指就用丝线缠住他们的喉咙，再收紧丝线让他们闭上了嘴。
等安蒂注意力再回到克里福德身上的时候，他身边早就没有站着的人了，刚刚还在闹腾的人们此时全都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呻吟，完全不明白这一瞬间发生了什么。
“克里福德，这些尸体不会就是……”安蒂的脸色和表情未变，可是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与震惊，她一直以为贫民窟的人食用尸体只是传闻。
克里福德神色复杂地检查所剩不多的尸体，他看见的粒子并非单纯的物品或者人的气味，而是灵魂的气味粒子，这不仅可以帮助他锁定目标，还能判断粒子所有者的情况。
“被污染了……而且这里只有两个人，还有一个人可能还活着！”
克里福德说到这里的时候立刻抬头看向周围，可惜这附近只能看见尸体留下的灵魂粒子，另外一个兽人不知道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更让他觉得奇怪的是，飘浮在空中的粒子的颜色和形状和之前的有所不同，好像被什么力量污染了，变得莫名活跃且消失得非常快。如果他再来晚一点的话，可能粒子就会彻底消失了。
安蒂忍住说出真实想法的冲动，用脚尖戳戳脚边呻吟的男人随口说道：“要不要问问这群人？”
“不用了，到这里就不必担心会被教会发现了。”克里福德说着伸出手，一些黑色的雾气或者说魔力从他身上溢出，在他面前的地上变成一只只半虚幻的黑犬。
这些黑犬在凝实后就各自选定方向离开，替两人寻找剩下的那个兽人……或者他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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