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赎会总部一楼公用浴室内,伊洁丝正和卡丽丝玛一起竭力压住浸泡在药浴中的德斯坦,控制她不让她从浴缸中爬出来。
剧烈的疼痛让德斯坦发狂般的挣扎,要不是她安装在手臂上的义肢已损毁,不然两人的处境恐怕会更危险。可她还是找到机会用牙齿咬住卡丽丝玛的手背,试图用这种方式缓解痛苦,然而根本没用。
此时德斯坦的身体看起来极为骇人,她的金棕色的头发被烧掉大半,剩下的也在剧烈的动作中脱落。
原本白皙的皮肤在高温中被烧成整片脱落,露出苍白或者焦黄的肌肉,有些部位甚至焦黑炭化,看起来就像完全失去水分的树皮。
更可怕的是她的胸口布满龟裂的纹路,看起来就像碎开的瓷器一般。透过这些深浅不一的纹路能看见里面的火光,正是因为龙心跳动产生的火焰还在她体内猛烈燃烧,所以体温才一直没有降下来。
“艾尼,还不快点把水端过来!真是烫死我了,怎么会这么烫?其他家伙又不能来帮忙,万一跟着烧起来可就麻烦了!”
伊洁丝不顾满手的水泡死死按住德斯坦的肩膀,试图让她多喝点浴缸中的药水安静下来,可是对方体内的火焰把所有喝进肚子里的水全蒸发了,那些混在水中的药自然也没产生什么效果。
龙焰的存在使得除了龙王的魔力外的任何魔法和魔术,甚至是药剂以及符文都不会有任何效果。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水不断地给德斯坦降温,直到她的意识清醒过来自己控制力量。
问题在于不知道为什么,两个魔女根本没办法跟德斯坦进行意识层面的沟通,就好像有一层屏障将她们的灵魂隔绝在外,不让她们进入德斯坦的精神世界。
要是想在屏障上强行撬开一道口子的话倒是没问题,可德斯坦的灵魂早就充满裂痕,强行进入反倒会对她造成伤害。
“我已经给尤里希娜写信了,等到她把药草送过来,我就能调配药剂,效果至少比现在的药剂要好!”
卡丽丝玛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手背上的肉可能会被德斯坦咬下来,她只希望能够尽快让德斯坦平静下来,继续下一步的治疗盘,不然再这样下去的话,她真的会把自己烧成焦炭!
“都怪那个该死的入侵者,不是她的话才不会发生这种事情!她到底为了什么才袭击德斯坦的?”伊洁丝感觉长时间用力让手臂酸痛无比,好几次她都差点松手放开德斯坦,好在切茜娅及时过来帮忙。
别看切茜娅长得娇弱,实际上她的力气几乎和亚撒不相上下,再加上她还有六只覆盖着甲壳的手臂,控制德斯坦远比她们两个容易。
“不好……意思,我刚刚帮卡埃勒换好药,她的状况比之前好多了,大概很快就能起来活动。”切茜娅一边不好意思地向两人道歉,一边从另一边用六只手把德斯坦结结实实地控制住。
“嘶嘶……”
切茜娅的覆盖着深灰色甲壳的手臂与德斯坦接触的瞬间就发出类似烙铁的嘶嘶声,可她除了觉得略微有些烫之外没有别的感觉,而德斯坦在她的压制下被迫连头一起浸泡在水中,很快大量的气泡和蒸发的水汽一起从水里涌出来。
“多亏有你在,切茜娅……男人们在这个时候真靠不住!”
“辛苦你撑一下了,别忘了让她换一下气,别淹死了。要是撑不住了一定要告诉我们。”
伊洁丝和卡丽丝玛同时松口气并跌坐在地上,过度用力和烫伤导致她们的手脚疼痛无比,抬都抬不起来了。
“说起来,这个浴缸还真好用啊,居然能源源不断地流出水。”
卡丽丝玛看着那个浴缸感慨了一句,整个浴室虽然很简陋,但是那个布满花纹的浴缸却非常吸引人的注意,她刚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
起初她还以为只是这里的人喜欢这种浴缸,却没想到它居然有这种效果。
“其实一开始这个浴缸流出来的可不是水而是血。买下它的人找我们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我们都以为是黑暗生物或者恶灵造成的,仔细检查以后才发现是魔具。
“不过这个魔具的材质特殊,我们无法判断制造时间,只能推断它原本的功能随时间发生了很大变化,而且浴缸里流出的血其实是锈水。”
伊洁丝说到这里的时候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往浴缸里面添加止痛和促进伤口愈合的药剂,顺便观察了一下德斯坦的情况,发现还是那样后叹了口气。
“既然是魔具,那肯定是很珍贵的东西吧?你们最后怎么把它带回来的?”卡丽丝玛也站起来检查德斯坦的状况,之后她拿出一些散发着荧光的花放入浴缸中。
那些三角形花瓣散发着微弱的荧光,花蕊却像是银丝一样的花朵落在水中后很快就融化了。
随着花朵的融化,原本滚烫的水的温度竟然快速降了下来,甚至水面还出现薄冰,一股惊人的寒气从浴缸中涌出,让在场的人感觉精神一振。
“好冰!”切茜娅大部分身体都是虫类,自然无法承受忽然冰结的水的温度,她看见水面结冰就立刻松抽回手藏在斗篷下面,试图通过这种方式回暖。
“切茜娅小姐,请把你的手给我!”
卡丽丝玛看见切茜娅手臂的状况,立刻拿出一个装着橙红色药剂的瓶子对切茜娅逐渐出现冰晶和白霜的手臂淋过去,下一秒药剂释放出一股热量,让侵入切茜娅手臂的寒气渐渐散去。
药剂虽然确实驱散了寒意,可切茜娅依旧感觉肌肉有种被冻僵的感觉,关节也无法自由的活动。
她只好继续用衣服捂着手,同时有些不高兴地对卡丽丝玛说道:“卡丽丝玛小姐,下次做这种事情的时候,能劳烦提前告诉我一声吗?”
“非常抱歉,我没想到这种花的效果会这么好……这是我第一次使用它,难怪毕维斯会用这种花制作魔术道具。”
卡丽丝玛有些愧疚地看着瑟瑟发抖的切茜娅,她没想到毕维斯推荐的精灵属植物会有这么好的效果,竟然连龙心带来的热量都能暂时消除。
“这东西你从哪里采来的?”伊洁丝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看着沿着缸壁蔓延的冰晶,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这个效果可不一般啊,要是使用不当大概会把人冻死!”
“是冷凝朱露,我都好多年没见过这种花了,卡丽丝玛小姐您是从哪里买来的?”切茜娅好奇地询问道。
早些年这种花的花粉和花瓣被分开售卖,用于冷藏不易保存的食物。可是魔术师发现它别的用途后,它就逐渐从集市上消失了,如今都是贵族才能使用的奢侈品。
“我是从认识的人那里买来的,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
“好啊好啊,虽然能用魔法保存食物,但还是直接使用这种植物保存食物更方便一些!”
就在话题逐渐变得具有家庭气息的时候,被伊洁丝支走的艾尼终于端着水盆回来了。他站在三人身后有些惊讶地看着空气中弥漫的白雾,有些惊讶地说道:“哇,好冷啊!你们这是找到办法把温度降下来了吗?”
“是啊,目前正在降温……不好,德斯坦好像没动静了,艾尼你快过来把冰化一下!”
卡丽丝玛忽然意识到从刚刚开始德斯坦就没再发出声音,她连忙让艾尼把浴缸里逐渐凝实的冰层融化一下,以防把人淹死在浴缸里面。
“啊,我吗?我做不到的啊!”
“对对对,就是你!加油啊,别把人烧到了,她本来就焦了。”
其实艾尼才在阿拉萨的帮助下掌握到一点使用古神力量的诀窍,能在指尖上搓出一点小火花,其余的基本上做不到。
因此他不太自信地看了一眼对自己认真点头的三个女人,莫名的力量让他犹豫着上前,将手缓缓靠近被冰覆盖的浴缸。
深入骨髓的寒意让艾尼本能地加深了呼吸,却不慎吸入空气中冰冷的寒气呛得直咳嗽,零星的火花伴随着咳嗽从他的掌心喷出,落在冰面上竟让冰面出现一个小洞。
好像能行的样子?看来特训真的有用,这下我能跟卡登好好炫耀一下了!
艾尼看到这一幕时嘴角没忍住上扬,他连忙按照阿拉萨教自己的方法放缓呼吸,闭上眼睛感受身体内血液的流动和心跳的声音,之后一颗只有指尖大小的火球出现在他的手掌下,火焰燃烧着灼烤冰面,让寒冰快速融化成水。
滋啦滋啦的蒸发声和咔咔的冻结声同时响起,融化和冰结的场面不断地交替出现,艾尼慢慢地往火球中注入更多力量,并控制其像毯子一样在冰面上展开。
很快冷凝朱露的效果消失,水不再冰结而是慢慢地融化,艾尼看见变薄的冰层下头发如水草般飘浮的人影变得越来越清楚,可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一只由火焰组成的手便破开冰面,朝他的脸抓来。
好在旁边的切茜娅反应及时,一把将艾尼拉开,不然的话他的脸恐怕都会被烫伤,当然也许他不会被烫伤,他体内的炎神本身掌管着火焰,龙焰对其有多少伤害还未可知。
“切茜娅,带艾尼离开,这里交给我和卡丽丝玛。”看着从浴缸中站起,且身体几乎被腾腾白雾笼罩的德斯坦,神色瞬间紧张起来的伊洁丝从戒指中取出法杖。
卡丽丝玛也握紧盲杖挡在两个孩子面前,就在她以为会爆发一场战斗的时候,浴缸中站起的德斯坦身上的龙焰忽然毫无征兆地熄灭,之后她整个人栽倒在冰还未完全融化的浴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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