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最后一丝金光被银光吞噬，金面彻底消散。
透明碑吸收契约本源后，射出一道通天光柱，直入云霄。
光柱所过之处，天空中隐藏的金色眼纹纷纷破碎，仿佛某种笼罩世界的枷锁被打破了。
\"天外天的监视...被切断了？\"苏雨薇难以置信地仰望天空。
凌霜点头：\"暂时而已，真正的战斗才刚刚开始。\"
她的话音刚落，陈凡就轰然倒地。
失去契约本源的他，面色灰败如死人，石化已经从右臂蔓延到半边胸膛。
\"陈凡！\"苏雨薇扑过去抱住他，泪水夺眶而出。
陈凡艰难地抬起尚未石化的左手，轻抚她的脸庞：\"没事...我早该想到...契约之力...本就是消耗生命的...\"
\"不，一定有办法救你！\"苏雨薇转向凌霜。
\"长老！\"
凌霜检查陈凡的状况，面色凝重：\"契约本源离体，按理说必死无疑...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激活他体内更深层次的力量。\"凌霜看向透明碑。
\"第九混元碑又被称为'命碑'，据说能改写生死，但需要付出代价。\"
苏雨薇毫不犹豫：\"用我的命换他的！\"
\"傻丫头，不是这种代价。\"凌霜苦笑。
\"是记忆，要救他，你必须进入他的识海，找到最初的契约印记。
但在这个过程中，你们可能会失去部分甚至全部关于对方的记忆。\"
苏雨薇呆住了。
忘记陈凡？忘记他们共同经历的一切？这比死亡更可怕...
凌霜轻声道：\"选择吧，时间不多了。\"
苏雨薇低头看着怀中奄奄一息的陈凡，泪水滴在他脸上。
片刻后，她抬起头，眼神坚定：
\"我选择救他，即使...从此形同陌路。\"
苏雨薇盘坐在透明碑前，双手紧握陈凡已经石化大半的手掌。
凌霜长老在她周围布下七星护魂阵，七盏青铜灯映照着她决然的面容。
\"记住，进入识海后，时间流速与外界不同。\"凌霜将一枚冰晶符箓贴在苏雨薇眉心。
\"你最多有三个时辰，超过这个时间，你的神魂也会被同化。\"
苏雨薇点头，目光扫过陈凡灰白的面容。
他的呼吸已经微不可察，石化蔓延至脖颈，像一尊未完成的雕像。
\"我该怎么做？\"
\"找到最初的契约印记，它可能隐藏在任何一段记忆中。\"凌霜将玉剑横放在两人之间。
\"用这个斩断印记与现世的联系，他就能醒来，但代价...\"
\"我明白。\"苏雨薇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凌霜念动咒语，苏雨薇感到眉心符箓骤然发烫。
一阵天旋地转后，她站在了一片混沌的虚空中。
远处漂浮着无数气泡，每个气泡里都闪烁着不同的画面——这是陈凡的记忆碎片。
“从哪里开始寻找...？”她环顾四周，最近的一个气泡中，幼小的陈凡正在山村田野间奔跑。
苏雨薇触碰气泡，瞬间被拉入记忆。
夏日的阳光灼热刺眼。
约莫七八岁的陈凡赤脚跑过田埂，身后追着几个大孩子。\"没爹没娘的野种！”
他们叫嚷着，扔出的石块砸中陈凡后背。
小男孩踉跄倒地，膝盖擦出血痕，却咬着牙不哭出声。
夜幕降临，小陈凡蜷缩在破庙角落，就着月光看一本残破的功法图谱。
他笨拙地模仿图上动作，却引得体内气息乱窜，吐出一口鲜血。
\"为什么...就是练不成...\"他抹去嘴角血迹，倔强地再次尝试。
苏雨薇想上前拥抱那个孤独的身影，却发现自己只是旁观者。
这段记忆突然扭曲，转入下一个场景
十几岁的陈凡跪在混元宗山门前，额头磕出血印。
\"求长老收我为徒！\"风雪中他跪了三天三夜，最终一位灰袍老者叹息着扶他起来。
\"这孩子根骨平平，但心性坚韧得可怕。\"老者对另一位长老说。
\"或许能继承那门功法...\"
画面再转，陈凡在练武场被同门打得遍体鳞伤。
\"混元道纹岂是你这种废物能练的？\"嘲笑声中，他一次次爬起，直到昏迷。
夜深人静时，他偷偷回到练武场，继续练习被打断的招式。
苏雨薇眼眶发热。
这些记忆中的陈凡，与她认识的那个总带着玩世不恭笑容的男子判若两人。
气泡流转，她跃入下一段记忆。
天穹山第一次相遇。
记忆中的\"自己\"正被三名魔修围攻，白衣染血。年
轻的陈凡路过，本可袖手旁观，却毫不犹豫出手相救。
当\"苏雨薇\"道谢时，他挠头傻笑：\"姑娘的眼睛真亮，像星星掉进泉水里。\"
苏雨薇心头一颤：“原来他当时真的这么想...”
记忆飞速流转，天穹山惨剧、时间回溯、断剑谷初遇...
她看到\"自己\"在陈凡记忆中的模样，倔强、勇敢，眼中永远燃着不灭的火。
也看到陈凡每次望向\"她\"时，眼底深藏的温柔与痛楚。
\"还没找到印记吗？\"凌霜的声音从遥远外界传来，如同闷雷。
\"时间过去一半了！\"
苏雨薇焦急地穿梭在记忆气泡间。
突然，她注意到所有气泡的流光都指向虚空深处某个方向。
那里悬浮着一个漆黑的旋涡，周围记忆气泡都被染上暗金色。
契约印记一定在那里！
她冲向旋涡，却被一股无形力量弹开。
漩涡中传来低沉笑声：\"擅闯者，止步。\"
一个身影从黑暗中浮现“金面！”或者说，是陈凡识海中的金面人格碎片。
金面冷笑：\"怎么又是你？阴魂不散的剑阁丫头。\"
苏雨薇握紧玉剑：\"让开，我要救他。\"
\"救他？\"金面仿佛听到天大笑话。
\"你以为抹去记忆是拯救？当年我就是为了不忘却所爱之人，才接受天外天的力量！\"
他挥手展开一片记忆画面，千年前的剑阁，金面抱着垂死的女子与苏雨薇容貌相似跪求天外天使者。
\"记忆才是存在的证明！\"金面人格咆哮。
\"没有记忆，他就算活过来也不过是具空壳！\"
苏雨薇剑指金面：\"那你呢？守着契约印记，让他慢慢石化而死，就是你的选择？\"
金面沉默片刻，声音突然变得疲惫：\"你不明白...遗忘比死亡更可怕。
我宁愿他带着所有记忆死去，至少...完整地活过。\"
\"那你有问过他的意愿吗？\"苏雨薇向前一步。
\"陈凡从来不是会放弃的人，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会挣扎到最后一刻，这才是他的本性！\"
金面怔住了。
记忆长河突然沸腾，无数气泡中的陈凡同时抬头，看向这边，仿佛在注视这场对话。
苏雨薇再次喝道：\"让开！或者我连你一起斩了！\"
金面人格突然大笑，笑声中带着释然：\"有意思...那就试试吧。\"
他侧身让开通道，\"看看你们的情谊，能否超越记忆本身。\"
旋涡中心，一枚金色符文静静悬浮，无数光丝连接着陈凡的每一段记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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