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山风里已经带上了几分寒意,吹得树梢“呜呜”作响,像谁在暗处低泣。
杨波带着人找上了于敬,玄色的衣袍上沾着不少血污,脸上的疲惫几乎要溢出来。
他往于敬身边一站,粗重地喘了口气,神色凝重得像压了块石头:“老于,那人恐怕是真动用什么隐匿手段逃走了。”
“咱们已经找了半个时辰,附近的树林子都快被翻过来了。”
“能藏人的地方几乎都用灵力轰了一遍,地面上的草皮都掀了三尺,再这么耗下去,天亮了都未必有结果。”
他指了指身后狼藉的山林,断枝残叶堆得像座小山。
“要是真有阵法藏着人,肯定逃不过咱们这番密集的攻击,阵纹早该被震碎了。”
“这处据点只能废弃了,再拖下去,万一那小子真把消息捅出去,咱们在这的人可都走不了。”
杨波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催促,指尖在腰间的信号筒上敲了敲,那是准备通知其他暗哨撤离的意思。
于敬望着被月光照得发白的村口,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的痕迹慢慢褪去。
哪怕心里再怎么不甘心,像有团火在烧。
也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喉结滚动着咽下所有愤懑:“好,咱们收拾东西,立马就走。”
他眼里闪过一抹不甘,像淬了毒的针,可更多的是清醒。
真要是被拒海城的那些大势力知道此处是安魂教的据点,必然会迎来四象境强者的雷霆一击。
到了那个时候,战死倒还痛快,若是不幸被活捉,那肯定是要被搜魂的。
一旦被搜魂,神魂俱裂,轻则变成没有意识的傻子。
重则直接魂飞魄散,连活下来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众人转身要去收拾东西时,于敬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从牙缝里挤出来。
“老杨,这村子里的人,我觉得不能留下。”
“好!”杨波几乎没有犹豫,眼里瞬间浮现出一抹深深的杀意,像寒冬的冰棱。
“留着也是祸害,万一走漏风声,咱们谁都担待不起。”
这处村子的绝大多数人,其实都不是安魂教的人,只是世代居住在此的普通村民。
也正是如此,靠着这些“掩护”,他们才能把据点设在离镇妖城这么近的地方,几十年都没被发现。
可此刻,这些“掩护”成了必须抹去的痕迹。
没有惨叫,没有求饶,只有利刃划破皮肉的闷响,和重物倒地的“噗通”声。
二十多位纳气后期修士动手,速度快得像一阵风。
对于许多手无寸铁的村民来说,这根本不是杀戮,而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
哪怕有些修炼者,也没能抵抗多久时间。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这处有着两百多人的村子,就彻底没了声息,连条狗都没剩下。
“唰!”
于敬手里的弯刀用力一甩,血珠顺着刀刃飞出去,落在地上的尘土里,晕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他看着脚下渐渐冰冷的尸体,其中有他认识了几十年的邻居。
有曾给过他一碗热汤的老婆婆,喉结动了动,低声呢喃。
“怪只怪,你们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
他在这座村子待了几十年,从青涩少年到中年,几乎已经融入了这里的日升月落。
谁家的鸡下了蛋,谁家的孩子哭了夜,他都能说上几句。
可他心里清楚,自己是安魂教的人。
从修炼吞魂功的那一刻起,双手就沾满了血腥,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
“老于,这可不是你的性格。”
一旁的杨波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碎石。
“咱们这些人,谁手里不是沾了几百几千条人命?杀几个村民,犯得着露出这副模样?”
于敬面带苦涩地回道:“老杨,咱们在这座村子也待了几十年了。”
“这里的人,这里的一草一木,多多少少都有那么一点感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呵!”杨波冷笑一声,像冰锥刺破了虚伪的温情。
“老于,我看你在镇妖城假装力夫久了,把自己给弄傻了。”
“咱们这种人,是众所周知的杀人狂魔,跟‘感情’两个字沾边,简直是笑话。”
他瞥了眼于敬,语气里带着嘲讽:“刚才你杀人的时候,手里的刀可没有比我慢半分,怎么现在倒发起善心来了?”
“走了,以后有时间,你自己再回来慢慢伤感。”
杨波好像是对于敬的“矫情”很失望,冷哼一声过后,转身大步离开,玄色的衣袍在夜风中掀起凌厉的弧度。
“呵呵~”于敬望着他的背影,似笑似自嘲地笑了两声,声音里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是啊,我刚才杀人的时候,可没有丝毫的手下留情……”
远处的坑洞里,李越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听得明明白白。
尽管隔着数里地,血腥味还是顺着风飘了过来,浓烈得让他胃里一阵翻涌。
他紧紧攥着兵器,指节泛白,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着,闷闷的不舒服。
这种事情,他在镇妖军时见得不少,战场的残酷、人性的黑暗,早已让他学会了麻木。
可看着那些手无寸铁的村民,像割麦子似的被屠戮,他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颤。
只是如今的情况下,他连保住自己的安全都很勉强,更别说冲出去救人了。
那无异于以卵击石,不仅救不了人,还得把自己搭进去。
“看来,安魂教的人仅有这二十多人。”
李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分析着眼前的局势。
“这村子里的其他人,都不是安魂教的人。”
如果是教中成员,断然不会被如此随意地屠杀,安魂教再残忍,也不会自断臂膀。
直到天色大亮,朝阳把山林染成一片金红。
安魂教的那些人早就带着收拾好的东西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村庄和尚未熄灭的余烬。
李越仍旧没有从阵法之中走出来。
他心里还是隐隐担心,万一安魂教有人藏在附近设下陷阱,等着他自投罗网,那可就危险了。
谨慎,是他能在这险恶世界活下来的最大依仗。
日升月落。
整整四天时间过去了。
这四天里,李越靠着储物戒里剩下的干粮和泉水勉强维持着生计。
每天都用神识仔细探查周围的动静,确认没有任何异常。
直到第四天夜里,乌云密布,连半点星光都透不出来,整个山林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李越才趁着这绝佳的时机,小心翼翼地撤去了阵法,从坑洞里走了出来。
他没有选择狂奔回镇妖城,那样太容易留下痕迹。
而是像一只警惕的孤狼,在山野之中慢慢穿行,脚步轻盈得像踩在棉花上。
每一步都落在松软的腐叶上,不发出半点声响。
他时而借着树影隐藏身形,时而攀爬上陡峭的山壁,绕开可能存在的暗哨,朝着镇妖城的方向,一步一步,沉稳而坚定地移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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