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琉璃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
他并不是没有对眼前这个老人释放言灵，但能够硬控源稚生一瞬的梦貘，此刻面对这如山岳般的老者，却瞬间被挣脱。
身后的源稚生在这一瞬间的停滞下也赶了过来，一双黄金瞳带着冰冷的怒意看向房间中的两人，尤其是自己甚至没有留意到的上杉越。
敢随意进稚女的房间，今天我不把你弄死你就是我爹！
而对面的上杉越看到源稚生，则是回以一个慈父般慈祥的笑容。
源稚生：？？？
可紧接着源稚生就感觉有点不对劲了，自己的王权好像对对面老人的影响也微乎其微。
源稚生：......
正如林萧之前所说的，虽然源稚生的言灵名字听上去有点小帅。但王权这个言灵以源稚生的掌握程度，只能做到虐虐菜，遇到实力和他相当甚至超过他的情况下，就相当于让了一个言灵。
当然这里的虐菜只是相对而言，毕竟混血种中真正意义上比源稚生实力强的确实没几个。
某金毛狮和某面瘫男不算，毕竟二打一不讲武德（开玩笑）。
源稚生的速度极快，拽住风间琉璃的手臂便要将他甩出病房外，可风间琉璃却忍着手臂肌肉被撕裂，身形朝着病床之上的源稚女而去。
“我说了，”上杉越的声音带着冰冷，“让你走。”
这位曾经日本混血种的皇仅仅只是稍微展露威严，便超过了尚且年轻的源稚生，风间琉璃只感觉左手处猛然一凉，随后一阵剧痛便从那个地方传来。
对面的上杉越此刻手中出现了一柄切菜刀，可分明外形就是普通的切菜刀，表面却隐隐泛起炼金纹路。
“呵......”风间琉璃右手逐渐被左臂之上极深伤口溢出来的鲜血染红，但他喉咙里却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笑，黄金瞳死死盯着上杉越，又看了一眼病床上毫无知觉的源稚女。
“老东西！”风间琉璃的声音嘶哑，“我们......还会再见的！”
他不再犹豫，身影化作一道带着踉跄的残影，猛地撞开病房的左侧窗户，玻璃碎裂声中，消失在东京冰冷潮湿的夜色里。
冰冷的夜风裹挟着细碎的玻璃渣，从被撞破的窗户倒灌而入，吹散了病房里残留的血腥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风间琉璃的气息，走廊里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显示蛇岐八家的人正在赶来。
源稚生右手还残留着撕裂对方肌肉的触感，他缓缓站直身体，黄金瞳死死钉在那个穿着油污围裙的老人身上。
就是这个老家伙！莫名其妙闯入稚女的病房，还对着自己露出了那种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笑容。
“你......”源稚生刚吐出一个冰冷的字眼，声音却戛然而止。
因为那个老人在风间琉璃破窗逃离后，身上那股瞬间爆发的威严，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他看都没看破碎的窗户，目光重新落回了病床上源稚女苍白安静的脸上，那眼神复杂得让源稚生心头莫名一窒。
更让源稚生浑身汗毛倒竖的是，上杉越的目光再次转向了他。老人浑浊的眼睛亮得惊人，死死盯着他的脸，从英挺的眉骨到紧抿的薄唇，仿佛要将他脸上的每一寸细节都刻进眼底。
“好......”上杉越的嘴唇微微哆嗦着，声音干涩沙哑，只剩下一种近乎梦呓般的激动。
“你到底是谁？”源稚生声音冰冷。
走廊的脚步声已经到了门口，乌鸦和夜叉焦急的声音传来：“大家长！您没事吧？！”
上杉越仿佛没听见门外的喧哗，他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那哽在喉咙里几个字砸了出来：
“我是你爹！”
源稚生：？？？
赶来的夜叉和乌鸦：？？？
自己两人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我靠......”乌鸦不由自主的喃喃出声。
会死的吧，听到这些东西的自己一定会死的吧！
随后乌鸦皱着眉向身旁的夜叉询问：“大家长刚才说什么了？”
夜叉从心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没听到，没看到。”
源稚生：......
死寂。
绝对的死寂。
病房里只剩下源稚女病床边心电监护仪发出的规律而微弱的“嘀嘀”声。窗外的冷风从破碎的窗户吹进来，吹动了上杉越的头发和源稚生额前的碎发。
......
半个小时之后，一处偏僻的死胡同中。
风间琉璃背靠着湿滑的墙壁喘息着，每一次吸气都牵动着左臂的剧痛。回想起源稚女虽然昏迷，但却仍有人为他担心，眼神之中逐渐流露出些许的不甘和疯狂。
尤其是哥哥，为什么之前将自己亲自斩杀，可现在又摆出这一副样子给谁看？！！
种种负面情绪如同毒藤般疯狂缠绕滋生，几乎要撕裂他风间琉璃的人格。
“为什么！”他低吼着，一拳狠狠砸在墙壁上，碎石飞溅，指骨传来清晰的碎裂感，但这点疼痛远不及他内心的混乱。
黄金瞳在黑暗中明灭不定，风间琉璃的意识在极端的愤怒和身体的剧痛中剧烈波动，变得混乱而脆弱。
而在他的身后，一节干枯的脊骨周围却伸展出了数只附足，攀附到了风间琉璃的背脊处，其中一只附足已经深深的刺入了风间琉璃背后的皮肤。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节干枯的脊骨逐渐变得正常了起来，随后数只附足一同用力，硬生生将风间琉璃的一节脊骨拔出。
风间琉璃的意识在疼痛之中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被某种东西影响了，但现在却为时已晚。
自己已经感受不到胸口以下身体的直觉！
随后一股疼痛袭来，风间琉璃感觉自己的颅骨仿佛要从中裂开！
痛苦！难以想象的痛苦！仿佛灵魂被无数冰冷的针穿刺撕扯。
他的黄金瞳骤然亮起，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双黄金瞳变得愈发的纯净。
剧烈的挣扎停止了。
风间琉璃痉挛的身体骤然僵直。
那双在痛苦和混乱中黄金瞳，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瞳孔深处原本的疯狂和痛苦，如同被无形的橡皮擦，一点点地逐渐抹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纯净。
不是圣洁，而是一种剔除了所有杂质之后的纯粹。
黄金瞳的光芒不再剧烈跳动，而是恒定地燃烧着，散发着一种漠然的光泽。那光芒，比之前风间琉璃最盛之时更加璀璨，却也更加......单调。
胡同深处，死寂重新笼罩。
靠在墙上的身体缓缓地动了一下，风间琉璃微微侧过头，那双纯净到令人心悸的黄金瞳，冷漠地扫过胡同外被霓虹微光晕染的，迷离的东京。
没有愤怒，没有怨恨，没有不甘。
只有一片冰冷的，燃烧着的金色底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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