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中的辩论
他脸上闪过一丝绝望的疯狂，突然猛地向前一步，左手一把抓住古之月的衣领，右手猛地扯开自己的美式夹克和里面衬衫的扣子！
只见他腰间赫然绑着好几捆用布条缠在一起的木柄手榴弹！
引线就攥在他的右手里！
“古之月！既然你不给活路，那咱们就一起死！”
牛新河的眼睛布满血丝，声音因为激动而扭曲，
“我牛新河有自己的理想！
我要践行三民主义救中国！
为了理想，我可以牺牲我自己！”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双方阵地上所有人都惊呆了！
瞬间一片哗然！郑三炮、李参谋等人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王拴柱更是失声大叫：
“师傅！”
古之月也被这亡命之举弄得瞬间心跳漏了一拍，但极短的慌乱后，他听到牛新河那“为了理想”的嘶吼，反而奇异地安心下来。
他没有挣扎，只是冷冷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因为疯狂而扭曲的脸，苏北话带着刺骨的嘲讽：
“理想？牛新河，你那不是理想，是脑袋想歪了！
你们坚持得越久，对老百姓的伤害就越大！
你们那套‘三民主义’，早就被你们上层的官僚、买办、地主老财们玩坏了，成了他们装裱门面、鱼肉百姓的遮羞布！
你看看你现在，绑着一身炸弹，想拉谁垫背？
还不是想杀我们这些当兵的，还有山下那些只想好好过日子的老百姓？！”
“老百姓是被你们洗脑了！
才会跟着你们跟我们作对！”
牛新河嘶吼道。
“洗脑？”
古之月嗤笑一声，声音提高，仿佛不仅是说给牛新河听，也是说给所有能听到的人，
“老百姓只是想好好过日子的普通人！
他们不笨！
谁真心对他们好，谁能让他们吃饱饭、穿暖衣、有田种、有盼头，他们就向着谁！
洗脑？
能洗一个两个，还能把全中国几万万人都洗了？
你们反动派几百万军队，美式装备，为什么短短几年就土崩瓦解？
那不是武器不行，是人心丢了！是人心所向！”
“你放屁！”
牛新河被驳得哑口无言，只能无能狂怒地打断，
“你们等着！第三次世界大战马上就要爆发！
我们的美国盟友很快就会亲自下场！
你们共党长不了！”
“美国佬？”
古之月眼神更加不屑，
“他们来了更不行！
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谁来都得淹死！
你以为为什么我们这么快就能把你们这些土匪清剿得无处藏身？
就是因为有千千万万的老百姓帮助我们！
是他们给我们带路，给我们送粮，给我们通风报信！
让你们无所遁形！
牛新河，醒醒吧！赶快投降！”
“我投你妈的降！”
牛新河彻底崩溃，眼神一狠，右手猛地就要拉动引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古之月一直垂在身侧的右手如同闪电般探出，一把死死攥住了牛新河那只要拉弦的右手手腕！
五指如同铁钳，用尽了全身力气！
“你想死！我还没活够呢！”
古之月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额头青筋暴起！
两人瞬间僵持在一起，一个要拉弦，一个死死阻止！
场面惊险万分！
“保护古班长！”
“保护司令！”
双方阵地上，早就紧绷着弦的士兵们见势不妙，几乎同时发一声喊！
郑三炮、孙二狗、王拴柱以及李参谋带着几十个战士猛地冲了出来！
而土匪那边，许保国也带着几十个死硬分子端着枪冲上前！
刹那间，几十号人在阵前空地上混作一团！
拉架的，护人的，对峙的，叫骂的，乱成一锅粥！
好几支枪都指向了对方，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随时可能爆发火拼！
混乱中，古之月和牛新河被各自的人强行分开。
许保国和另一个土匪死死架住还在挣扎、叫骂不休的牛新河。
王拴柱和郑三炮则护着古之月快速后退。
古之月喘着粗气，看着对面被拖回去、状若疯癫的牛新河，知道谈判彻底破裂。
就在这时，李参谋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个解放军士兵。
他一把拉开古之月，山东话严肃地：
“老古，先回来！
别跟他在这儿耗着！”
土匪那边也冲过来几个人，把牛新河拉了回去。
牛新河被拉走的时候，还在喊着：
“古之月！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的！”
古之月揉了揉被抓疼的胳膊，看着牛新河被拉回土匪阵地，又看了看身边的郑三炮、王拴柱和孙二狗，苦笑着说：
“看来这谈判，是谈崩了。”
李参谋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哨子，吹了一声清脆的哨音。
周围的解放军士兵立刻回到自己的阵地，机枪重新架了起来，迫击炮也调整好了角度。
对面的土匪也纷纷退回战壕，手里的枪对准了这边。
晨雾彻底散了，阳光照在辰溪岭上，把两边的阵地照得清清楚楚。
古之月摸出怀里剩下的半块红薯，咬了一口，对着对面喊：
“牛新河！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投降吧！
别再让兄弟们跟着你送死了！”
对面传来牛新河的嘶吼：
“老子不投降！
有种你们就来打！”
古之月摇了摇头，把红薯咽下去，对身边的士兵说：
“都进入阵地，准备战斗。”
郑三炮扛起机枪，河南话里满是杀气：
“早就等着这一天了！
今天非得把这些龟孙们收拾了不可！”
王拴柱也拉开了枪栓，东北腔透着狠劲：
“没错！让他们知道知道，跟老百姓作对，没好下场！”
孙二狗握着步枪，眼睛盯着对面的土匪阵地，河南话里带着坚定：
“古哥，你放心，今天咱们肯定能赢！”
李参谋看了看手表，对众人说：
“十分钟后，发起进攻。
大家注意安全，尽量抓活的，要是他们负隅顽抗，就不用客气了。”
古之月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对面的阵地。
牛新河还站在战壕里，手里握着枪，眼神里满是疯狂。
他整理了一下被扯乱的衣领，对郑三炮和李参谋沉声道：
“赶快准备战斗吧。”
双方士兵各自退回本阵，空气中弥漫着比刚才更加浓烈的火药味。
晨光彻底驱散了黑暗，照亮了野狼峪，也照亮了即将再次被鲜血染红的土地。
战斗，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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