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博士松口气，这才看向门口一脸漠然的迟陌忱：“迟先生，当初对人鱼造成伤害的人是我，与我女儿无关，你要怎么折磨我都无所谓，但我恳请你放过我的女儿。”
迟陌忱对他们父女相见痛哭流涕的戏码没有分毫动容。
一张口，冰冷的话语钻入他们耳廓，惹得他们战栗：“找不到倾倾，谁也跑不了，国内行动有限制，但我不介意将你们转至国外。”
“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你们生不如死，现在的眼泪先攒攒，未来还能再掉。”
尹梦回过头，满面泪痕，她拖着受伤的腿护在吴博士面前，人虽破碎不堪但神情竟有几分坚定：“你们折磨了我父亲这么久，他已经付出代价，也该赎完罪了，你们要对付，尽管来对付我，我不怕死！”
“呵。”迟陌忱胸腔微伏，讥讽的口吻在这地下室里显得空荡，直扎人心，“天真。”
他转身而出。
门关上前际，文彬斜身进去。
离开了地下室，迟陌忱双腿搭叠，坐在别墅一楼会客厅的沙发上。
面前的巨幕电视映照出他的脸，阴郁、幽邃，高深莫测。
头顶的灯足以照明整个客厅，可他坐在那，仿佛一团永远无法化开的阴影，让人不敢轻易接近。
半小时后，文彬从地下室上来。
“如何？”
文彬依据自己查到的信息及尹梦的自述，如实汇报。
“尹梦有一个姐姐叫尹简，她们都是吴博士所生，并非尹家亲生女儿，尹家两夫妻无法生育，便于二十多前收养了尹简，本欲培养她作为尹家的继承人，但在尹简十六岁那年，尹家出现了巨大的财务危机，濒临破产。”
“当时凌家施以援手，要求尹家永远也不许背叛和忤逆，至此尹家逐渐被凌家掌控，可尹简被尹家收养十几年，尹家夫妇已将她当作亲生女儿，生出了感情。”
“若是让尹简成为尹家的继承人，则一辈子都需彻底依附于凌毅，任他差使，他们不舍，恰巧吴博士携尹梦前去探望尹简，他们便看上了尹梦，将她也收做尹家女儿，并宣布尹梦为尹家继承人。”
“尹梦表面上占尽风光，实则是替姐姐尹简承担了这份不容拒绝的苦楚，从此，她成为了凌毅的……工具人。”
文彬想了个最为合适形容尹梦处境的词语。
但实际上，尹梦连工具人都不算，完全是个牺牲品，于亲生父亲或是尹家而言，她都只是一个牺牲品。
虽是尹家二女儿，但有名无实，尹家所有的保护和照顾都落到了她姐姐身上，而她跟在凌毅身边数年，既是凌毅的暖床工具，也是凌毅彻底掌控和支配的一把利刃。
她受凌毅胁迫，做尽了恶事。
既挡在了姐姐面前，也挡在了凌毅面前。
凌毅是那个背后吩咐的人，实事却由尹梦做。
出了事，凌毅能消除所有证据，并将无法消除的证据全数安到尹梦身上，隐身而退，而尹梦则是这场阴谋的最大牺牲者，亦是凌毅的替罪羊。
对此，她别无解脱之法。
也正因如此，始终无法定凌毅的罪。
只要尹梦一天挡在他面前，他就能多安然无恙一天，继续做他的凌少爷。
文彬越想越气，最后关头咬牙切齿的补充一句：“凌毅躲在了一个女人身后做缩头乌龟！王八蛋！”
他莫名来的情绪，惹得迟陌忱睐他几眼。
他意识到自己多言，封嘴低下头战战兢兢。
迟陌忱收回目光，语调不冷不淡：“你骂得虽对，但也不得不承认，他此招完美。”
文彬抬头偷瞄他一眼，见他没气，暗暗吁口气。
“吴博士呢，他是如何成为凌毅实验室的一员？”
文彬再次严谨汇报：“他的两个女儿都送到尹家后，他也就留在了尹家当个司机，而尹家受凌家掌控，偶然机遇下，凌毅发现了他的野心，认为以他的学识只当一名司机实在浪费，便将他纳进了实验室。”
“吴博士上手速率高，没用多少时间就成为了实验室的重要人物，并受凌毅重用，给他权力让他单独前往北绥，拥有北绥实验室的最高话语权。”
迟陌忱闭目须臾。
“的确是有两把刷子。”他唇边现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死不足惜的东西。”
“迟先生，我们现在怎么办？”
迟陌忱不紧不慢的呷口茶。
放下茶杯的动作，无意牵起了袖口，露出了腕表。
他顺势看了眼时间。
已经晚上九点多。
“单凭这些还形不成证据，无法让凌毅付出应有的代价。”他调整了下腕表，“尹简还在尹家，还受凌毅的掌控，吴博士和尹梦大概率会为保她而选择站在凌毅那边，哪怕是死，也没法让他们说出凌毅的罪行。”
“那……”文彬试探。
“那就从尹简下手，如果尹梦还是坚持，不介意让他们一家三口一起出国。”
文彬倒吸一口凉气。
迟陌忱的意思，这是要致他们于死地啊。
果不其然，下一秒，听迟先生道：“让国外的人提前做好准备，只要将人送过去，不用顾忌，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国外的法制不同于国内，只要出了国，一切都可能发生，且不会牵扯到国内的任意一人。
尹梦等人若是离开境内，那等待他们的，将是万劫不复。
文彬还有些疑惑：“迟先生，若是那样，我们岂不是彻底失去了人证？”
迟陌忱轻阖眸，掌控他人生死的姿态像是在信口谈论一件不大重要的事。
“留着他们，于我们也无利，他们做不了人证，与其看着糟心，倒不如先解决掉，省得凌毅还有后招，他们也该为那些惨死的生命赎罪。”
“到那地底下，还有的是罪受。”
文彬摒住呼吸：“是。”
“不过现在不需要着急去做这件事，先看看他们还有没有用。”
“是。”
文彬早忘了，迟先生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他从迟先生的前任助理徐琴手上接手工作时，徐琴就曾告诫过他，别被迟先生的表象所蒙蔽。
据说徐琴是在迟先生接手迟家之初就成为了他的助理，明事暗事都跟着一起干，像国外那些事估计也沾不少，要不然，徐琴也不会受迟家重用，被调到国外做分公司的副总。
只怕，迟先生方才所提的“国外的人”，也包括徐琴。
细细一想，迟先生与凌毅的行事风格还有几分想像，不过还没凌毅那般疯批，肆意残害无辜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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