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驾驶着飞行器，一个漂亮的甩尾降落在了诊所门口。
他们当年没能在这里待多久，为了师父着想，他们这群顶着通缉令的就应该赶紧离开，跟谁都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小白背着身体情况已经稳定的小绵，离开这个小诊所的时候，他曾经问过老大夫，“师父，和我们一起走吧。”
老大夫坐在门口的板凳上，他枯瘦的手摆了摆，有点嫌他啰嗦的表情，是撵小徒弟走的架势。
“走什么走？我走了街坊邻居们怎么办，你们快跑吧。”
小白把背上睡着的小绵向上掂了掂，赛勒斯就站在他们身后，时刻警惕着周围，飞行器发出轰隆隆的声响，他们随时准备离开。
“师父，我走了。”
小白落寞的转过身，老大夫突然站起来，扶着小诊所的大门。
“蠢蛋！跑吧，跑得远远的，知道吗？”
小白眼睛里蓄了泪花，很多事情已经不必挑明了。
“知道了，师父。”
他们一行三个离开了这个星球。
老大夫捶捶后背，回了小诊所，他最新的一本笔记里，画了花花绿绿的各种操作图，以前画过的笔记小徒弟已经带走了，笔记里夹着的，是一张通缉令上裁下来的照片。
通缉令上的天文数字连同举报方式都被他扔进了垃圾桶。
小白五年里来过很多次，从没有一回是光明正大的停在诊所门口的。
大多数时候，他就待在远处，遥遥的望一会就离开。
他们把老杰克牵扯进来了，把丰年村的村民们牵扯进来了。
老大夫不能，他禁不住折腾。
现在不一样了，他们有瑞林之家，不用再逃了。
小白早就想来看了，本来打算等大哥带着大嫂旅游回去再来的，这么多年，大哥要比他们还累，比他们还难，能放松一下，真的不容易。
如果不是利以亚三番五次的出现在他面前，反复提醒他以前发生过的那些事...
小白平复一下纷乱的思绪，跳下飞行器，走到熟悉的街角却傻眼了。
过去的小诊所现在被一群混混占了，门口脏乱无比，四处吵吵嚷嚷的，乌烟瘴气，几个纹身大汉翘着腿嬉笑着打牌，零星的亚雌裸露着肩膀，穿个小短裤倚在门边上娇滴滴的笑。
里面是源源不断喊大喊小的声音，那个朴素的诊所招牌被折断成两截，滑稽的靠在门外偏僻的角落里。
小白赶紧走上前，就近找了个正在打牌的大汉，“这原来不是个诊所吗？那个老大夫去哪了？”
大汉斜过眼，上下打量了他一圈，露出玩味的表情，“老大夫？那老头就是个没证行医的骗子，给我们老大治坏了，又没有星币赔，诊所早归我们老大了。”
“你谁啊？你给他还星币啊。”
小白根本就不相信，当他张嘴说瞎话，问这些混混还不如问问街坊邻居，他掉头就走。
“哎！谁让你走了！”
“快出啊，到你了。”
那大汉出了牌，随手给老大发了条消息。
「老大，刚才有个不认识的跑来问诊所和那个老头的事。」
他过了会又补上一句。
「小白脸好看的很，比店里头那些亚雌都水灵。」
小白一路打听，街坊们大多闪烁其词，生怕沾上什么祸事。
他一路找到了城边的桥洞底下，枯瘦像干柴一样的老大夫坐在简陋的塑料布上，老花镜碎的像蛛网，衣服破旧脏乱，他手里还捧着什么在写，身后有个破塑料布裹的大包袱。
小白从没见过师父这么不体面的样子，他抹抹眼泪赶快跑过去，“师父！师父！”
老大夫迷茫了一瞬，很快将头抬了起来，眯缝着眼睛问：“蠢蛋！是你吗？”
小白跑到他跟前，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让他看得清楚，“师父，我来了。”
老大夫皱皱眉，先是凑近了点，又把头向后仰了仰，透过老花镜看面前的小徒弟。
“蠢蛋！”
他喜不自胜，“你总算来了...”
他把身后的大包袱勾到自己面前，努力扯开，小白伸手帮他，一层又一层塑料布打开，是摞的整齐的笔记，老大夫把里面包的好好的本子挨个拿出来。
小白挨个接下，每一本都翻开看了看，图画的仔仔细细，是老大夫所有的心血。
“蠢蛋啊，一百往上的数，会不会数了？”
“会，师父，我学会了。”
“好，好。”
“师父。”小白捧着一堆笔记，看看四下环境，心里难受极了，“跟我走吧。”
老大夫把笔记推给他，他好像所有的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他费力的掀开自己裤脚给小徒弟看，岁数大了，他已经开始虫化了。
似是对自己的未来早有预料，老大夫沧桑的说道：“老头子没用了，跟你走做什么，要你养？”
小白忙不迭的说：“养，我养，师父，我以后喂你吃饭，喂你喝水。”
老大夫笑他，“傻孩子，何苦呢？”
“师父，我现在不用再逃了，住的地方也好，有好多小朋友，你肯定喜欢，我们想吃饭就有饭吃，想喝水就有水喝。”
“走，我不管，你跟我走。”
小白把老大夫拉扯到自己背上，把他背的稳稳的，往飞行器去。
“哎，蠢蛋，老头子身上脏。”
“不脏。”
“傻小孩...”
小白把老大夫带到飞行器上安顿下来，他也总算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老大夫只是像当初治疗小绵一样治了个有刀伤的患者，也没收星币，这么多年了，街坊邻居都是如此，没有就不给，老大夫不计较这些。
可不是谁都和他的傻徒弟一样，善良乖巧，他们看上了老大夫的诊所，拿他没证说事，把老大夫经营了大半辈子的诊所给占了。
面对一群凶神恶煞的混混，平时受过不少恩惠的街坊邻居没有一个站出来为老大夫说句公道话。
老大夫被撵走了，只带了一大包给蠢蛋的笔记，混混们翻了翻他的包袱，发现是一堆没用的本子就没扣。
赛勒斯刚才联络打过来，说就在附近，小白发了他现在的地址，随后，他转头问老大夫，“师父，要不要把诊所抢回来？”
老大夫早已经不在乎这些身外之物了，“算了，蠢蛋，别为我惹麻烦了。”
万万没想到，小白没去找麻烦，他们反而找上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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