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怀瑾将沈灵犀搀起，沈清远又道：“详细的出去再说。长公主，犀儿，我先送你们出去。”
说罢，便与萧怀瑾交换了眼神，对二人低声道：“跟上我，咱们快走。”
屋外，与男人对战的女子身形渐落下风，萧怀瑾大步上前，冲女子喊道：“聂将军退下，我来！”
此时的沈灵犀与长公主已在沈清远的护持下退到茅草屋外墙边一个相对安全的角落，沈灵犀方才看清，与那男子对战之人竟是一名女子，戎装红颜，飒爽英姿，是一位年纪尚轻的女将军。
“聂清禾，已故安定伯之女清河郡主，也是当朝六品柔嘉将军，在郴定驻军一年。我朝女将军寥寥，她的将军封号是圣上钦点。”长公主解释道。
沈灵犀在记忆中搜寻着关于这位清河郡主的片段，倏然想起，她似是被迫嫁给了太后的侄子，也就是和琳月有染的那个盛宏茂，身后聂家军尽归太后麾下。紧接着，太后背后的势力轰然倒塌，聂家军重归萧家军麾下，萧怀瑾被冤杀时，聂清禾带领聂家军冲向法场劫囚，惨遭失败，全员覆灭……
惨烈至极，但这样的女子重情重义，可歌可泣，沈灵犀对她不禁多了些许好感。这一次，她定不让聂清禾与聂家军的悲剧在聂青禾身上重现！
聂青禾与那男人盘旋数个回合，她手中持剑，对战男人的赤手空拳，不但每每刺空抢不到一点优势，反而甚至招架不住男子越来越眼花缭乱的招式，不由心中焦躁。听闻萧怀瑾对她喊话，她心中不甘，边打边回喊道：“将军，不劳您动手，我就快解决掉他了！”
“聂将军？”男子一面对抗聂青禾招式，一面道：“我记得你，你是不是安定伯聂将军家的那个郡主？”
“是又怎么样？”聂青禾没好气的回答，同时加快了招式速度。
“真是你啊！”男子竟哈哈大笑，手上应对自如，道：“成天拉着我们和你比武，跟在萧怀瑾屁股后面让他带你上战场打仗的小丫头，现在居然长这么大了！”
聂青禾气急，“你这逆贼！竟敢出言侮辱本将军？我杀了你！”
“就你？要杀我，再练几年吧！”男子又灵活躲过一击，不屑哼笑道。
聂青禾被他的轻蔑言语彻底激怒，卯足了劲正欲再刺，只见萧怀瑾轻飘飘落入两人中间，使未出鞘的刀阻住聂青禾剑锋，道：“退下，交给我。”
聂青禾极不甘心，但军令如山只得住手，极不情愿的退到一旁，悻悻然的看着二人。
二人四目相对，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四年了，已经过去四年了！
萧怀瑾率先打破沉寂，难以置信的问道：“真的是你，斯源？”
方斯源哼笑，反问道：“意外吗？”
“当年，你没有死？”
“死过，又活了。”
萧怀瑾目光中隐隐激动之色流溢，“那你为何不来找我？又为何要绑架长公主，还弄伤了我夫人？”
“你夫人？”方斯源狐疑，目光在长公主和沈灵犀二人之间来回扫视，沈灵犀重重叹了口气，解开了束发的发带，如瀑秀发瞬间倾泻而下。
事已至此，她虽不知这个奇奇怪怪的“斯源”到底是什么人，但见萧怀瑾的举动，此人应曾是萧怀瑾亲近之人，而萧怀瑾几乎是只身前来，既未带聂家军将士，也无御林军跟随，也正是印证了她与长公主的猜想。
此人，至少应不是真正的敌人。
方斯源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在沈灵犀身上上下打量，对萧怀瑾伸出大拇指，赞叹道：“有眼光。”
“自然，无需你置喙！”萧怀瑾面色不善，“不过，敢伤她的人，无论是谁，我绝不放过！”
说罢，一手已按在刀鞘之上，方斯源耸耸肩，“讲道理啊！是她先暗算我的，我只是自保而已。况且她那个装扮，鬼知道她是女人，还以为她是大公主的……”
见萧怀瑾似是加大了手握刀柄的力度，方斯源识趣的止住了话头。沈灵犀情急之下，忍不住对萧怀瑾喊道：“他善用毒，你小心！”
“你……什么时候会用毒了？”萧怀瑾莫名惊诧。
方斯源苦笑，“不过是为了活下去罢了，不学些保命的本事，如何苟活至今？”他略一扬眉，“放心！对你，我还不屑于用。”
闻言，萧怀瑾面色黯淡，又问道：“这些年，你究竟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方斯源的目光黯淡一瞬消逝，随即一侧嘴角微微扬起，勾起一抹淡笑：“一言难尽，不如你这三品护国大将军风光！”
萧怀瑾蹙眉道：“即便再一言难尽，你也不应该犯下绑架和伤害他人的罪行！”
方斯源脸上的浅笑渐渐消失，他冷冷地回应：“罪行？当年朝廷无端给我父亲扣上罪名，毁了他一生的清誉！我父母惨死，我自己也险些丧命，一夜之间，我家破人亡！你还想给我安上什么罪名？尽管来啊！”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怒吼出来的。萧怀瑾的神情一滞，声音低沉而黯淡：“我并没有提及当年的事情。你劫持长公主只是为了引我现身。既然如此，你为何不直接来找我，或者留下信息让我去找你？为何要伤害无辜？”
方斯源冷哼一声：“去找你？萧怀瑾，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萧怀瑾闻言，双眸瞬间凝固，神色大变：“方斯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有着深厚的同袍情谊。我是什么样的人，萧家是什么样的人家，你心里应该清楚。你为何不相信我？”
方斯源情绪激动地喊道：“那好，那你告诉我！当年你父亲对朝廷、对玄家忠心耿耿，结果呢？却不明不白地冤死他乡，尸骨无存，还被冠以叛逃的罪名，任由后世人随意诋毁。若非你以命相搏，你萧家上下都要惨遭玄家毒害！而我父亲也背上了恶名，不明不白地死在狱中！你呢？你却继续为玄家效力，为玄景睿卖命，为玄静宁伤情。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当年的事情？你真的相信克郡王的话，认为他们会叛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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