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裁舰“巡天号”的引力波探测器突然发出蜂鸣,林墨盯着舷窗外扭曲的星轨,眉峰紧蹙——天鹅座旋臂边缘的这片空域,本应是近乎真空的暗物质带,此刻却被细密的银色丝线填满,每根丝线都泛着与星垣织命同源的微光,如同宇宙织机上散落的经线。
“能量图谱匹配度97.3%,是初代织命者的‘星屑织机’残骸。”顾昭的译码棱镜投射出全息星图,那些银线正以织机梭子的轨迹穿梭,“报告林队,织机核心就在前方三光年的‘遗忘星环’,但星环外围有星蚀污染的引力陷阱。”
苏明调出星环档案,指尖划过漂浮的冰晶卫星:“这些卫星是三千年前的‘守纬者’,本该随织机一同湮灭。阿莱,你上次在黑市说的‘星屑拾荒者’,能帮我们绕过陷阱吗?”
通讯屏亮起,满脸风霜的男人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犬齿:“林老大,算我一个。我在遗忘星环捡过半块织机梭子,知道怎么躲开守纬者的‘记忆漩涡’。”他身后跟着个穿粗布斗篷的少女,兜帽下露出几缕泛着蓝光的发丝,“这是我徒弟伊莉娅,她在星环长大,能听懂守纬者的低语。”
林墨颔首,仲裁舰切换至隐形模式。当“巡天号”贴近星环时,果然看见数十颗冰晶卫星拖着幽蓝光尾旋转,每颗卫星表面都刻满与锈环星区相似的星蚀文,只是字体更纤细,像是用星砂直接写在冰上的诗行。
“坐稳了!”阿莱猛拉操纵杆,仲裁舰贴着卫星边缘擦过。苏明突然指向左舷:“林哥,看那颗最大的卫星——它的冰壳在融化,下面有金属结构!”
林墨的因果天平骤然发烫,秤盘上的银纹自动延伸,指向卫星底部。冰壳碎裂的刹那,一座青铜与星晶构筑的工坊浮出,穹顶刻着巨大的织机图腾,两根主梁分别缠绕着银河与仙女座的星轨,梁间垂落的银线正随着星环转动缓缓编织。
“这就是星屑织机?”伊莉娅轻声开口,兜帽滑落,露出双瞳孔如星云流转的眼睛,“我爷爷说,织机是星垣的针线包,能把断裂的命运缝起来。”她指尖触碰舷窗,冰晶卫星突然共鸣,奏出类似古琴的嗡鸣。
顾昭的译码棱镜突然报警:“织机核心有活性能量反应!林队,这下面困着个意识体!”
话音未落,工坊穹顶的织机图腾突然亮起,银线如暴雨般射向仲裁舰。林墨挥动镇时剑格挡,剑锋却穿过银线——那不是实体攻击,而是段被封印的记忆洪流:他看见初代织命者跪在织机前,将自身星核融入梭子;看见灰斑人先祖捧着星砂前来求织补命纹;甚至看见苏明在某个时空里,用译码棱镜敲碎织机的外壳……
“是织机守护灵!”伊莉娅突然指向织机中央,那里悬浮着团人形光雾,光雾中隐约可见女子轮廓,双手按在一台布满齿轮的织锦机上,“她在阻止我们靠近核心,因为星蚀污染让她以为我们是破坏者。”
苏明调出星蚀污染分析报告:“污染来自织机底部的‘断纬池’,池里的黑色粘液会篡改记忆。阿莱,你徒弟说的‘低语’,是不是指守纬者的警示?”
阿莱点头,从储物箱掏出个骨笛:“守纬者用冰晶记录历史,吹这个能唤醒它们的善意。伊莉娅,你来主导。”
少女接过骨笛,深吸一口气吹响。笛声如月光漫过星环,冰晶卫星的幽蓝光尾竟渐渐转为柔和的乳白。织机守护灵的光雾微微颤动,传出断断续续的女声:“织机……停转……星垣……裂痕……”
林墨将因果天平抛向织机核心,银纹与光雾接触的刹那,海量信息涌入脑海:三千年前,初代织命者为修复星垣裂痕,以自身为梭、星核为线,在遗忘星环织就“命纹经纬”。但当她试图缝合猎户座悬臂的裂痕时,星蚀病毒侵入织机,污染了“断纬池”,导致织机失控,将她的意识与织机绑定,永生守护这堆残骸。
“她不是敌人,是困在职责里的守望者。”林墨的声音通过因果天平传递,“我们不是来破坏,是来完成她未竟之事。”
守护灵的光雾突然暴涨,显露出完整面容——竟与林墨腰间的因果天平纹路有几分相似。她指向织机侧面的星图:“命纹经纬需七种文明的核心记忆为梭,方能织补星垣。但断纬池的污染会篡改记忆,必须用‘真识之泉’净化。”
顾昭立刻扫描星图:“真识之泉在织机顶部的‘观星阁’,但阁楼被星蚀结晶封死了!”
“我来!”阿莱扛起脉冲钻冲向穹顶,伊莉娅紧随其后,指尖蓝光在冰晶上融出通道。苏明则留在舰桥,用精神力网稳定织机的能量波动:“林哥,守护灵说织机重启需要‘织命者之心’,就是你腰间的因果天平!”
林墨握紧天平,秤盘上的银纹突然延伸,与织机的银线交织成网。当他踏入织机中央时,断纬池的黑色粘液突然翻涌,化作无数扭曲的人影扑来——那是被污染篡改的记忆片段:古玛雅祭司在金字塔顶绝望祈祷,硅基文明的舰队在星爆中解体,甚至有林墨自己在某个失败时空里,看着仲裁所崩塌的画面。
“用星垣织网的节奏!”顾昭突然喊道。他将译码棱镜插入织机控制台,古地球的二十四节气歌化作声波,与星轨共振。苏明同步释放精神力,将林墨的因果天平与织机核心锁定。
林墨咬破舌尖,精血在天平上画出逆转符文。银纹如利剑劈开记忆幻境,黑色粘液退潮般缩回断纬池。伊莉娅趁机将真识之泉的水引向池中,泉水与粘液接触的刹那,蒸腾出带着松木香的雾气,笼罩整个工坊。
守护灵的光雾终于舒展,她双手按在织锦机上,织机齿轮开始转动。七根银梭从星图中升起,分别刻着地球、灰斑星、晶体文明、星灵族、机械联邦、植语者、流浪诗人的图腾。林墨将因果天平嵌入中央轴,七根银梭同时落下,在织锦上织出绚烂的星纹——那是七个文明最辉煌的时刻:地球宇航员在月球插旗,灰斑祭司用星砂治愈瘟疫,晶体文明点亮黑暗星云……
当最后一缕星纹完成时,织机发出清越长鸣。断纬池的黑色彻底褪去,露出底部刻着的铭文:“织命非补天,乃续星火”。守护灵的光雾渐渐透明,她朝林墨微笑,身影化作星砂融入织锦。
阿莱从观星阁探出头:“林老大,织机后面有通道!像是通往星垣内部的电梯!”
林墨抚过织锦上自己的文明图腾,抬头望向穹顶——星环外的星垣裂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银线如春雨般填补着虚空。苏明和顾昭跑来,手里捧着守护灵留下的最后礼物:半块刻着星轨诗的玉珏,与林墨七岁那年丢失的青铜匣碎片严丝合缝。
“该走了。”林墨将玉珏收入怀中,织锦上的星纹突然流动起来,在他掌心凝成枚新的梭子,“下一站,猎户座悬臂的裂痕核心。”
仲裁舰驶离星环时,遗忘星环的冰晶卫星齐齐转向,奏出送别的乐章。伊莉娅站在舷窗边,望着织机工坊渐渐缩小,轻声对阿莱说:“爷爷说过,织命者永不独行。”
林墨站在舰桥,因果天平与掌心的梭子共鸣。他知道,这场跨越三千年的织命之旅,正随着星屑织机的重启,翻开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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