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逃生舱穿过大气层，如同一颗燃烧的流星划破拂晓的天空。龙华紧握操纵杆，手臂因用力过度而青筋暴起。楚瑶的机械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速跳动，调整着降落轨迹。
"；左侧隔热板受损！"；楚瑶的声音里夹杂着电子杂音，"；准备承受冲击！"；
逃生舱剧烈震颤，龙华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碎。透过舷窗，他看到太平洋的蔚蓝正在急速放大。在最后一刻，楚瑶的机械臂变形为缓冲装置，包裹住两人身体。
"；砰——！"；
巨大的冲击力让龙华眼前一黑。冰冷的海水瞬间灌入舱内，刺骨的寒意让他瞬间清醒。逃生舱正在快速下沉！
"；楚瑶！"；他在漆黑的水中摸索，触碰到冰冷的机械躯体。
"；我没事..."；楚瑶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她的机械眼亮起幽蓝光芒，"；舱门卡住了...给我三秒..."；
龙华感到水流突然加速旋转，接着一道刺眼的蓝光闪过——楚瑶用能量刃切开了变形的舱门。两人奋力游向水面，龙华的肺部火辣辣地疼，就在他快要窒息时，终于破水而出。
"；呼——哈——"；他贪婪地呼吸着咸腥的空气，环顾四周。他们落点在距离海岸约两公里的海面，远处陆地的轮廓隐约可见。
楚瑶浮在旁边，机械部件在海水中闪烁着冷光。她的面部皮肤已经恢复大半，只有右眼和部分下颚还暴露着机械结构。
"；你能游吗？"；龙华抹去脸上的海水，发现楚瑶的机械腿正在水下高速旋转，"；好吧，当我没问..."；
楚瑶嘴角微扬，这个表情让龙华恍惚看到了改造前的她："；抓紧我的肩膀。"；
龙华刚搭上手，就感到一股强劲推力——楚瑶的腿部推进器启动，两人如鱼雷般破浪前行。十分钟后，他们狼狈地爬上一处荒僻的海滩。龙华瘫倒在沙滩上，仰望着逐渐亮起的天空。
"；我们成功了..."；他喘息着说，"；方舟毁了，艾伦也..."；
"；别高兴太早。"；楚瑶跪坐在他身旁，机械眼闪烁着分析数据，"；大气成分变化了...氧气含量下降3%，氮气中混入了不明同位素..."；
龙华撑起身体，这才注意到异常——海浪呈现出不自然的蓝绿色，沙滩上的贝壳有着金属光泽，远处树林的轮廓扭曲得不像地球植物。
"；赛里斯的大气改造...已经开始了？"；他摸向胸口的烙印，却发现它暗淡无光，像是耗尽了能量。
楚瑶的机械臂突然变形为武器形态："；有生命体接近...多个...不是人类！"；
树林中传来窸窣声，十几个身影缓缓走出。龙华瞬间绷紧神经——那些生物有着类人的躯干，但皮肤是半透明的蓝色，能看到内部流动的发光液体。它们的头部没有五官，只有一团不断变幻的光晕。
"；赛里斯人？"；龙华压低声音，"；但他们应该在方舟上..."；
"；不是赛里斯..."；楚瑶的武器系统锁定目标，"；是地球生物...被改造了..."；
为首的光晕生物突然发出高频声波，龙华和楚瑶同时捂住耳朵。当声波停止，一个机械化的女声在两人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烙印携带者与机械共生体。你们已被标记为清除目标。」
"；什么鬼..."；龙华咬牙站起，摆出战斗姿态，"；你们是谁？"；
光晕生物集体抬手，它们的手臂融化成液态金属，形成锐利的长矛。
「我们是被选中者。地球意识的新子民。」
"；地球意识？"；龙华震惊地看向楚瑶，"；难道林初雪她..."；
没时间多想了，光晕生物已经发起攻击！液态金属长矛如雨点般射来！楚瑶瞬间展开能量护盾，金属矛撞击在蓝色力场上火花四溅。
"；我的能量只剩42%！"；楚瑶大喊，"；想办法突围！"；
龙华扫视四周，发现右侧树林较为稀疏。他抓起沙滩上一块锋利的贝壳："；往那边跑！我来掩护！"；
楚瑶的护盾突然增强，为两人开辟出一条通道。龙华抓起一把沙子，在第一个光晕生物接近时扬向它的光晕头部——这招居然有效！生物发出刺耳尖叫，光晕剧烈闪烁！
"；它们对物理刺激敏感！"；龙华边跑边喊，"；用环境攻击！"；
楚瑶立即会意，她的机械臂变形为声波发射器。高频震动让树林中的树叶纷纷脱落，形成一场绿色风暴。光晕生物在树叶雨中行动受阻，液态金属身体不断被击穿又重组。
两人趁机冲入树林深处。奇怪的是，树木的形态越往里越怪异——树干上长着金属纹路，树叶是半透明的晶体。更诡异的是，这些植物似乎有意识，会在他们经过时轻微摆动。
"；这些改造...不像是赛里斯科技..."；楚瑶分析着扫描数据，"；更像是...地球意识自主进化的结果..."；
龙华突然停下脚步，烙印传来微弱的刺痛："；等等...我感觉到..."；
前方的雾气中，隐约可见一座废弃的渔村。但村子已经被某种有机金属结构覆盖，像是珊瑚与电路的结合体。村子中央有个发光的绿色茧状物，直径约五米，表面布满暗红裂纹——与龙华在上海医院见到的一模一样！
"；林初雪..."；龙华不由自主地向前走去。
「警告！」楚瑶的机械眼红光闪烁，「检测到高浓度吞噬者残留！那可能是个陷阱！」
但龙华已经控制不住脚步。烙印与茧中的存在产生共鸣，金银光芒不受控制地流窜全身。当他距离茧还有十米时，地面突然裂开！无数暗红触须如毒蛇般窜出！
楚瑶闪电般冲上前，机械臂变形为巨大的能量刃横扫触须！被切断的触须在地上扭动，化为黑烟消散。
"；龙华！醒醒！"；她大喊，"；那不是林初雪！是吞噬者伪装的诱饵！"；
龙华猛地摇头，这才看清真相——绿茧表面那些"；裂纹"；实际上是无数细小的暗红触手在蠕动！真正的林初雪-地球意识融合体不可能是这样！
"；我们得离开这里！"；他转身拉住楚瑶，"；往内陆走！"；
两人刚要撤退，整个渔村突然震动！绿茧爆裂开来，露出里面的恐怖存在——一个由暗红触须组成的巨大女性轮廓，头部位置是林初雪扭曲的面容！
「龙华...」怪物发出林初雪的声音，却夹杂着无数惨叫，「为什么抛弃我...」
"；不..."；龙华后退一步，心脏狂跳，"；这不是她..."；
怪物伸出由触须组成的手臂，所经之处植物瞬间枯萎金属化。楚瑶立即发射脉冲炮，但能量束被轻易吸收！
「楚瑶...」怪物的声音突然变成冰冷的机械音，「完美的容器...加入我们...」
一道暗红光束从怪物胸口射出，直击楚瑶的机械核心！她惨叫一声跪倒在地，机械部件开始不受控制地变异！
龙华扑到她身前，徒劳地试图用身体阻挡后续攻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天空突然降下一道银色闪电，精准击中怪物！怪物发出刺耳嚎叫，暂时退缩。
"；这是...观察者的能量？"；龙华惊讶地抬头，却看到更不可思议的景象——一艘小型飞行器悬浮在上空，舱门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向他们抛出绳索。
"；快上来！"；那人喊道，声音经过面罩变形但依然可辨——是秦雅！
龙华来不及多想，抱起痛苦挣扎的楚瑶抓住绳索。飞行器立即爬升，将两人吊离险境。透过渐渐远去的视野，龙华看到那个怪物正在重组，而整个渔村已经变成暗红色的有机金属沼泽...
## 2
飞行器内部比外观宽敞得多，显然是应用了赛里斯空间技术。秦雅穿着紧身银色作战服，正在控制台前快速操作。令龙华震惊的是，她左眼戴着与楚瑶类似的机械装置，右手也替换成了仿生义肢。
"；别那么看着我。"；秦雅头也不回地说，"；你们两个看起来也没好到哪去。"；
"；秦雅...你还活着..."；龙华小心地将楚瑶放在医疗床上，"；上海医院那天发生了什么？"；
秦雅的机械眼闪烁了一下："；长话短说——吞噬者袭击时，观察者欧米茄的残存意识引导我找到了这个。"；她敲了敲控制台，"；伊莎塔留下的逃生舱，藏在医院地下遗址里。"；
飞行器突然剧烈颠簸，警报声响起。
"；坐稳！"；秦雅猛拉操纵杆，"；那玩意发射了追踪孢子！"；
后方视野屏幕上，无数暗红颗粒如蜂群般追来。秦雅按下某个红色按钮，飞行器尾部释放出银色烟雾。孢子群接触烟雾后纷纷失去活性坠落。
"；观察者纳米机器人。"；秦雅松了口气，"；暂时甩掉了，但它的感知范围覆盖整个东亚。"；
龙华检查着楚瑶的状况，她的机械部件仍在不受控制地变异，暗红能量如蛛网般在体内扩散："；她需要净化...烙印能量..."；
"；你的烙印过载了。"；秦雅丢来一个银色圆筒，"；用这个，观察者科技，能暂时稳定她。"；
龙华将圆筒按在楚瑶胸口，装置自动吸附，释放出银色光流与暗红能量对抗。楚瑶的抽搐逐渐减轻，但机械眼仍然泛着危险的红光。
"；只能暂时抑制。"；秦雅查看读数，"；要彻底净化需要去'；摇篮'；。"；
"；摇篮？"；龙华皱眉。
"；月球背面的观察者基地。"；秦雅调出星图，"；欧米茄临终前应该给你发送了坐标。"；
龙华猛然想起那个加密数据："；所以那是真的...我还以为是幻觉..."；
飞行器突然自动驾驶转向，避开一团突然出现的暗红云团。秦雅紧张地监控着能量读数："；地球轨道上全是这种腐蚀云...赛里斯方舟的残骸还在不断释放污染物..."；
"；其他守钥人呢？"；龙华问，"；姆贝基？冯·霍恩海姆？"；
"；姆贝基在非洲组织抵抗运动。"；秦雅的声音低沉下来，"；冯·霍恩海姆...没能逃出柏林遗址..."；
沉默笼罩机舱。楚瑶虚弱地睁开眼睛："；林初雪...地球意识...到底..."；
秦雅调出一段全息录像——画面中是上海医院废墟，绿色光茧被暗红能量完全包裹前的最后一刻，一道翠绿光芒射向天空。
"；地球意识的核心逃逸了。"；秦雅指着录像，"；但吞噬者捕获了它的外壳...就是刚才你们看到的那个怪物..."；
"；所以林初雪可能还活着？"；龙华心跳加速。
"；更复杂。"；秦雅放大录像的某个片段，"；看这里...能量分离的瞬间..."；
龙华凑近观察——翠绿光芒中隐约可见两个人形轮廓！一个飞向天空，另一个...沉入地底！
"；分裂了？"；他难以置信地问。
"；地球意识与林初雪的融合体被强行分离。"；秦雅关闭录像，"；我们猜测一个保留了更多地球意识特性，另一个...更接近林初雪本来的意识..."；
楚瑶挣扎着坐起："；那个怪物...有林初雪的面容...可能是她的人类部分被吞噬者污染了..."；
飞行器突然发出提示音，前方云层散开，露出壮观的景象——一座漂浮在平流层的银色城市！由无数六边形模块组成，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欢迎来到'；方舟'；。"；秦雅骄傲地宣布，"；人类最后的避难所。"；
龙华瞪大眼睛："；你建造了这个？"；
"；当然不是。"；秦雅轻笑，"；是伊莎塔...准确说是她留在上海遗址的AI分身...用赛里斯科技和观察者材料..."；
随着飞行器接近，龙华看到城市下方悬挂着数百个"；茧"；——是七大封印的保护罩！每个罩子里都是一个完整的人类社区！
"；我们救出了约十万人。"；秦雅声音沉重，"；不到上海人口的0.5%..."；
飞行器降落在中央平台。舱门打开时，一队武装人员已经等候在侧。令龙华惊讶的是，他们中有些人的皮肤已经出现淡蓝光泽，眼睛在暗处会发出微光。
"；别紧张，基因适应。"；秦雅注意到他的表情，"；平流层的辐射比地面强...伊莎塔的基因调整帮我们存活..."；
一个高大的身影推开人群走来——是姆贝基！他的右臂完全机械化，胸口嵌着发光的蓝色晶体。
"；龙华！"；他热情地拥抱，"；我就知道烙印携带者死不了！"；
"；你们到底计划什么？"；龙华直接问道，"；月球基地有什么？"；
姆贝基和秦雅交换了一个眼神："；边走边说..."；
他们带领龙华穿过繁忙的中央区。沿途龙华看到科学家在操作赛里斯设备，士兵训练使用能量武器，甚至还有儿童在学习...某种外星文字？
"；人类要么进化，要么灭绝。"；姆贝基解释，"；我们选择了前者。"；
"；那林初雪呢？"；龙华追问，"；地球意识呢？"；
秦雅在一个圆形大厅前停下，示意其他人退开："；自己看吧。"；
她输入密码，大门滑开。厅内是个巨大的全息投影——地球的实时影像，但被三种颜色标记：蓝色是赛里斯污染区，暗红是吞噬者控制区，而零星分布的绿点...
"；地球意识的残余力量。"；秦雅轻声说，"；它们在呼唤你...尤其是这个..."；
她放大一个绿点——青藏高原，冈仁波齐峰。
"；伊莎塔的克隆体应该已经告诉你'；火种舱'；的事。"；秦雅继续道，"；但有个细节她可能不知道...赛里斯人最初选择地球，不仅因为能量场...还因为这里已经有一个原始意识体..."；
"；原始意识体？"；龙华皱眉。
"；地球最初的生命意识...比人类古老得多..."；秦雅调出地质扫描图，"；赛里斯人把它封印在青藏高原地下...称为'；盖亚之核'；..."；
楚瑶突然剧烈咳嗽，机械眼疯狂闪烁："；龙华...我看到了...画面...林初雪在冰里..."；
"；什么？"；龙华扶住她。
"；不知道...突然出现的影像..."；楚瑶痛苦地按住太阳穴，"；冰川...蓝色的冰...她在呼救..."；
姆贝基和秦雅震惊地对视："；难道是...？"；
秦雅快速操作控制台，调出冈仁波齐峰的深层扫描图。图像不断放大，直到显示冰川下方两公里处——那里有个巨大的空洞，中心隐约可见人形轮廓！
"；老天..."；秦雅声音颤抖，"；'；盖亚之核'；的封印地...林初雪的意识被吸引过去了..."；
龙华的烙印突然产生共鸣，金银光芒不受控制地流窜："；她在呼唤我..."；
"；太危险了。"；姆贝基坚决反对，"；那里是赛里斯污染最严重的区域！"；
"；我必须去。"；龙华坚定地说，"；但首先要去月球...楚瑶需要治疗...而且观察者可能知道如何对抗吞噬者..."；
秦雅沉思片刻："；可以分头行动...我带楚瑶去月球...姆贝基帮你准备高原装备..."；
"；不。"；楚瑶突然抓住龙华的手臂，"；我必须跟你一起...我的机械体可以抵抗污染...而且..."；她犹豫了一下，"；那些画面...可能是某种讯息..."；
争论被突如其来的警报打断！秦雅查看监控屏后脸色大变："；吞噬者发动总攻！所有绿点正在被围攻！"；
全息地球影像上，暗红区域如癌细胞般扩散，疯狂吞噬着所剩无几的绿点。最令人心惊的是青藏高原方向——一个巨大的暗红漩涡正在形成，直指冈仁波齐峰下的空洞！
"；它在寻找'；盖亚之核'；！"；姆贝基大喊，"；如果吞噬者得到原始地球意识的力量..."；
"；准备穿梭机！"；龙华当机立断，"；我和楚瑶现在就去高原！"；
"；那我按原计划去月球。"；秦雅快速操作着控制台，"；如果找到观察者的技术，立即传送给你们..."；
"；等等..."；龙华想起什么，"；那两位赛里斯长老给的数据晶体..."；
楚瑶从机械臂的存储槽中取出晶体："；在这里...但我们的设备无法读取..."；
秦雅接过晶体，插入控制台。屏幕上闪过无数赛里斯文字，最后定格在一幅基因图谱上。三人同时倒吸一口冷气——图谱显示地球上存在三个赛里斯混血家族：龙华、楚瑶...和第三个未知血脉！
"；这不可能..."；秦雅放大第三个基因序列，"；这个标记...是林氏家族的基因特征..."；
"；林初雪？"；龙华如遭雷击，"；她也...？"；
"；不...不是她..."；秦雅继续分析，"；是她母亲...林夫人...她是纯血赛里斯人的直系后裔！"；
这一信息如炸弹般在控制室爆开。龙华突然明白了许多事——为什么林初雪能如此完美地与地球意识融合...为什么林夫人当年会"；偶然"；收养他...
"；所有线索都指向青藏高原..."；楚瑶轻声总结，"；三个血脉...原始意识...最后的战场..."；
警报声再次响起，这次更加急促。监控画面显示，漂浮城市外围已经出现暗红云团！
"；没时间了！"；姆贝基拉起龙华，"；去机库！现在就走！"；
龙华最后看了一眼全息地球影像——那个冰川下的蓝色身影似乎在向他伸出手。烙印再次共鸣，金银光芒如火焰般燃烧...
无论前方有什么，最终对决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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