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阁内银丝炭的火光跳跃,将空气烘得暖融融的,淡淡的腊梅香在鼻尖萦绕。
陆宁深吸一口气,先前眼底残留的那丝犹豫,已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澄澈的坚定。
她抬眸直视着裴岁晚的眼睛,那双眸子,此刻亮得如同淬了光的星辰,不含半分迟疑。
“这些时日承蒙国公府照顾,姐姐又待我姐弟三人如此优渥,事事为我们筹谋周全.....”她的声音清晰而恳切,每一个字都带着满满的诚意,微微前倾的身姿更显态度的真挚。
顿了顿,又继续道:“桩桩件件皆是天大的恩情,妹妹要是再不知好歹地拒绝,那可就太没良心了!”
裴岁晚先是微怔,随即眨了眨眼,嘴角的弧度浅浅浮现,带着几分雀跃地笑问:“这么说,宁儿是答允了?”
陆宁重重地点了点头,脸颊因激动与羞涩,而泛起淡淡的红晕,声音虽轻却无比笃定:“嗯。”
这一声应承,如同一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让裴岁晚的心情明媚起来。
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宛如春日里盛放的桃花,艳而不俗,连连拍手说道:“好,太好了!”
暖阁内的氛围顿时变得愈发轻快,连跳跃的火光似乎都多了几分欢快。
可就在这时,陆宁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淡去,眉宇间悄然笼上了一层为难之色。
垂眸看着自己交握在身前的双手。
指尖微微蜷缩。
显然是在心中反复斟酌着什么。
沉默片刻后,她才缓缓抬眸,眼神中带着几分忐忑与期盼,轻声说道:“只是......妹妹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裴岁晚见状,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容,轻轻拍了拍陆宁微凉的手背,指尖的温度传递过去,带着安抚的力量:“宁儿,此处又没外人,有什么话但讲无妨!”
“有什么困难或是心愿,说出来姐姐定然帮你解决.....”
裴岁晚心中清楚,既然陆宁都已经同意了,那这请求就绝不会太过分的.....
暖阁内的腊梅香,伴着银丝炭的暖烟轻轻弥漫,火光在陆宁微垂的眼睫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她抿了抿略显干涩的唇瓣,指尖在衣袖下悄悄攥紧。
先前因应允婚事而舒展的眉宇,此刻又拧起淡淡的纠结。
沉吟片刻,陆宁才缓缓抬眸,眼底带着几分局促与不安,声音比先前低了些许,带着难以掩饰的为难:“姐姐也知,妹妹手中并无多少积蓄留存.....”
“阿溟与阿靖才刚出仕不久,虽说承蒙国公与王爷厚爱,时常有赏赐下来,可那也不够下聘的,故.....”
说到此处,声音戛然而止。
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既是窘迫,又是无奈。
垂眸望着地面,不敢再去看裴岁晚的眼睛。
只将那份难以启齿的为难,写满了整张脸庞。
毕竟,那可是河东裴氏与京兆杜氏,聘礼要是少了寒碜了,传出去是要让人笑话,令岳家看不起的.....
这些礼数是必须要到位的!
裴岁晚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即眼中笑意渐浓,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伸出指尖,轻轻点了点陆宁的手背,语气中带着几分故作嗔怪的亲昵:“宁儿你说这话,岂不是见外了?”
话音刚落,便莞尔一笑,眼底的笑意如同春日暖阳,驱散了室内的些许凝滞,朗声承诺道:“两个弟弟的聘礼,自当是由咱们国公府出!”
“你只管放心便是,一切有姐姐与国公安排!”
国公府最不缺的,就是这些金银之物了.....
而且,这两门亲事,是她裴岁晚亲手撮合的,要是不安排好了,岂非是打自己的脸?
丢魏国公府的人?
陆宁闻言,猛地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惊喜,连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朝着裴岁晚深深躬身行礼,动作间带着十足的郑重与感激:“宁儿代阿溟和阿靖,谢过国公与姐姐!”
裴岁晚见她这般模样,眼中的笑意更盛,抬手示意她起身:“还有给你的聘礼,那也决计是不会少的!”
“到时候你可以自行处置!”
反正自己花还是补贴弟弟都可以,不会有任何的干预.....
甚至,要是有什么短缺的,国公府亦会帮衬!
这番话如同惊雷般在陆宁耳边炸响,整个人都怔在了原地,眼中满是错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片刻后,她才回过神来,连忙摆了摆手,脸颊涨得通红,带着几分慌乱地不好意思拒绝道:“姐姐不可!这万万使不得!”
“还请姐姐收回成命,宁儿真的不能收!”
陆宁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女人,对自己竟是这般的好.....
裴岁晚嫣然一笑,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笃定,语气轻柔却掷地有声:“你是要嫁入咱们国公府的,岂可让你受委屈?”
说罢,伸手轻轻拍了拍陆宁的手背,指尖带着暖意,话语更添几分贴心:“再说你如今身处长安,手里也得有点银子傍身才安心.....”
“往后无论是想给弟弟们添置些物件,还是自己喜欢什么,都能随心处置,不必事事求人,这才是正理儿!”
这番话如同春日里的细雨,温柔地浸润了陆宁的心田。
心中百感交集,先前的推辞之意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感动。
她整理好衣襟,朝着裴岁晚深深躬身行礼,姿态恭敬而诚挚:“多谢姐姐体谅,也多谢国公的一片心意!”
“宁儿.....”
“无以为报!”
“快坐下,不必拘束!”裴岁晚笑着拉起陆宁的手腕,将她扶回座位上,语气亲昵,“都是一家人,这般客气倒显得生分了。”
陆宁顺从地点点头,轻声应道:“嗯。”
随即,缓缓坐回原位,可心中的激动与感激,却再也抑制不住,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一行清泪毫无预兆地自眼角涌出,顺着莹润的脸颊滑落,宛如断线的珍珠。
裴岁晚见状,伸手轻轻替陆宁拭去泪痕,打趣道:“瞧瞧你,怎的还落泪了?”
“这般模样,要是让下人们看到了,怕是得说我这个做姐姐的欺负了你?”
“没有的事!”陆宁连忙摇头,泪水却流得更凶了些。
她反手握住裴岁晚替自己擦眼泪的手,掌心微微用力,眼神中满是坚定与赤诚,一字一句地说道:“往后宁儿唯岁晚姐姐马首是瞻,姐姐但凡有任何差遣,宁儿万死不辞!”
裴岁晚看着陆宁脸上未干的泪痕,眼底满是柔和。
指尖轻轻抚上陆宁的脸颊,触感细腻微凉,动作间尽是真切的关怀。
“宁儿放心,咱国公府向来没什么苛繁规矩,”她的声音轻柔如棉,“姐姐也不是那等喜欢刻意刁难人的性子,更不会让你们姐妹几个站那些无谓的规矩,放心!”
进国公府的女人,若是听话的,自然是和睦相处,甚至还会多加帮衬照拂.....
倘若是个喜欢找事的,自有办法对付!
毕竟,世家大族的宅院里,有的是人间蒸发的办法.....
“嗯嗯!”
陆宁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语气真挚而恳切:“阿溟与阿靖也定会永远效忠于国公与世子,为国公府鞠躬尽瘁!”
世子二字,咬字极重。
陆宁当然知道裴岁晚在意的是什么,更知道该如何说到心坎上去.....
“好。”
这番赤诚的表态让裴岁晚很是满意,俏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如同春风拂过湖面,轻轻颔首,缓缓说道:“姐姐知晓宁儿的才华,聪慧通透,做事沉稳细致,日后府中的庶务繁杂,还得有劳宁儿多多分担一些!”
陆宁闻言,立刻挺直了脊背,神色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那自是应当的!”
“能为姐姐分忧,为国公府效力,是宁儿的福气!”
说罢,满脸正色,目光坚定地信誓旦旦道:“只要是姐姐吩咐的事情,妹妹必定尽心竭力去完成,绝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懈怠!”
裴岁晚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略作思索,语气带着几分意味深长:“宁儿,你家中的变故,姐姐听夫君提起过,也知晓夫君给你的承诺.....”
话音未落,陆宁的神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先前的笃定与赤诚褪去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犹豫与不安。
她垂眸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指尖微微颤抖,轻声唤道:“姐姐.....”
心中已然掀起惊涛骇浪,下意识以为裴岁晚此刻提及此事,是想让她放弃复仇的念头.....
裴岁晚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了然,浅浅一笑,打破了室内的凝滞:“姐姐想说的是,报仇之事莫要操之过急,凡事需讲究时机!”
话锋一转,眼神瞬间变得郑重而坚定,语气掷地有声:“你的仇,就是我国公府的仇!”
“待时机一到,待大周南征的号角吹响,必让阿溟为前锋,率领铁骑杀进建康,荡平仇敌,为你陆家报仇雪恨!”
这番话如同甘霖般浇灭了陆宁心中的不安,猛地抬起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与激动,紧绷的身体瞬间松弛下来,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连连点头:“妹妹懂妹妹懂!”
“这么多年都等过来了,也不差这些许时日.....”
裴岁晚见状,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缓缓站起身,朝着陆宁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掌心向上,带着十足的诚意与期许:“那咱们日后可得同心协力,共同辅佐夫君!”
陆宁心中激荡不已,连忙站起身,没有丝毫犹豫,将自己的手紧紧搭在裴岁晚的手上,掌心相触的瞬间,仿佛传递着彼此的决心。
她眼神坚定,一字一句地回应道:“好!”
“从今往后,宁儿必与姐姐同心同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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