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枢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催动体内的力量，挣开那人的手。
那个高的大乘期大能整个人没有防备，若不是身后个矮的大乘期大能拉住他，便险些要倒飞出去。
那个高的大乘期大能经此遭遇，先是一愣，旋即便怒火中烧，想要上前。
个矮的大乘期大能连忙拉住了他，向他摇头示意。
虽然现在宋枢的身体还受着重伤，可是“仙”毕竟是“仙”，若是宋枢真的动了杀心，想杀他们也是轻而易举。
那个高的大乘期大能也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旋即便冷“哼”了一声，没有再动作。
没人拦着宋枢，他很快便来到了柳湘的面前。
眼前的这个身着浅蓝色衣裙的女子，似乎和记忆中那个温婉柔软的柳湘并不相同。
宋枢看着柳湘，他觉得眼前这个柳湘，似乎心事重重的，周身的悲伤，快要将她吞没了。
“师姐？”宋枢歪了歪头，看着柳湘，“师兄们呢？”
柳湘看着面前这个青衣白发的男子，眸中的哀意更加浓厚。
她扯了扯嘴角，伸出手抚了抚宋枢银白的长发，努力挤出了一丝笑意。
“师兄们……还有事……”
柳湘觉得自己的声音似乎沙哑的不像她了，胸中的苦涩一路蔓延，四肢百骸都仿佛灌满了铅水。
宋枢对柳湘的话深信不疑，他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五师姐呢？”
宋枢漆黑的眸子看着柳湘，问道：“她……真的死了吗？”
柳湘张了张嘴，却不知道除了“嗯”还能说什么。
宋枢微微垂眸，没有再说话。
柳湘看着宋枢，眼前逐渐有些模糊，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阿枢……”
“对不起……”
柳湘嘴角扯着苦涩的笑，眼眶中滚落的泪水滑进嘴角，是更苦涩的味道。
她是个很差劲的师姐，她保护不了师弟师妹们，保护不了她珍视的人。
那一年雪地里，八个人围在一起头对着头，仰头看着天上的银月，谈天说地，畅谈未来。
那日子仿佛就在昨日。
可是一转眼，当初的八个人，如今就剩下了她与宋枢。
还有贺枫，下落不明。
柳湘不相信贺枫会死，就像她不相信宋枢会勾结怪物一样。
可是，只她一个人不信，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贺枫已经死了，要她挑起玄天宗的大梁。
所有人都信了那两个大乘期大能的话，认为宋枢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
她一个人人微言轻，根本不会有人相信她。
“阿枢……对不起……”
宋枢不明白，柳湘为什么要和他说对不起，但还是毫不犹豫的回道：“没关系。”
柳湘扯了扯嘴角，笑道：“阿枢，你跟他们走吧。”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了一块儿玉佩，不容拒绝的塞进了宋枢手里。
玉佩是莹白色的，莹白的有些透明，上面雕刻着缠枝莲的纹样，旁边有云纹作衬，中央刻着一个“玄”字。
“阿枢，玄天宗永远都为你敞开。”
柳湘打不过那群仙门门主，更何况还有两个大乘期的大能。
虽然宋枢可以，但是他能够杀了这群门主，能堵的住天下苍生的嘴吗？
她不想让宋枢的双手沾满鲜血，不想让干净的如同白纸的宋枢，活在世人的唾骂之下。
尽管他现在，已经是苍生唾弃，可是等他进了封印，千年后，还有谁会记得呢？
就算还有人记得，那时，她也不会让这个人，有机会说出来。
宋枢走了。
跟着那两位大乘期的大能，带着一众仙门门主，去了东芜山。
当宋枢坐在大阵中央的时候，他抬起头，仰望着头顶蔚蓝的天空。
天空之下，有许多许多人。
宋枢已经好多年没有见过这么多人了，他们每个人都对他怒目而视，和身旁的人一同，对着他指指点点。
宋枢不由得再次回想起，自己过去那孤寂的十数年。
疑虑成为了养料，让怀疑的大树持续拔高，最终长成参天大树。
“咔嚓——”
最终，在某一刻，识海中金色的翻涌忽然静止，遍布裂痕的白雾屏障再次发出一声脆响。
接着，轰然碎裂。
没了白雾的束缚，金色翻涌而出，被压制的情绪激动的在识海中翻涌，喷薄。
错了，全都错了！
师尊骗了他。
从头到尾，他活着的唯一目的，从来都不是师尊口中说的那样。
头顶上，散发着恐怖气息的法阵持续成型。
宋枢愣愣的盯着，阵法不停的旋转，映在宋枢漆黑的眸子里，像是别样的花纹。
最终，在封印大阵完成的那一刻，宋枢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那阵声嘶力竭的怒吼再次浮现。
“你知不知道！你活在这个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
‘我不知道’，宋枢心想。
师尊说的都是错的，那些都不是他活着的目的，那他活着的理由，究竟是什么呢？
黑暗修炼吞噬着他的神智，宋枢的思维逐渐迟钝。
但在最后一缕神智消失之际，一股强烈的求知欲在他的胸膛里攒动。
他想知道答案，想知道，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究竟是为了什么？
下一秒，铺天盖地的黑暗，彻底将他吞噬。
宋枢陷入了沉睡，这一睡，就是两千九百年。
当宋枢彻底被封印后，那两位大乘期大能胸口的大石头彻底放了下来。
旋即，他们又移来了一座山，将宋枢砸在下面，这才安心。
柳湘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手心狠狠地攥紧，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那两位大乘期大能，因为彻底封印了宋枢，又继续开始吹嘘自己丰功伟绩，赢得一阵附和与吹捧。
柳湘厌恶的皱了皱眉，转身离开了原地。
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她要抓紧时间修炼，要快些达到大乘期。
在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修真界里，修为低，才是原罪。
那两位大乘期大能显然发现了柳湘的离去，却也没放在心上。
有谁，会在乎蝼蚁怎样呢？
在他们心里，柳湘就是一只蝼蚁，活着，或者死了，对他们都没有什么影响。
名利，地位，他们不都已经是唾手可得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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