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将一切都安排好后，夜幕已悄然降临。
顾百川一步一步地逼近沙发，俯身倾下，将她柔软的身体拥入怀中。结实的双臂犹如毒蛇一般将她缠绕，不得动弹半分。随后，低沉沙哑的嗓音从耳旁响起，让人不寒而栗。
“你听话一点，我们两人都好过。苏念琳，不要不知好歹。”
听者闻声一愣，瞬间浑身僵硬。
随即，湿漉漉的唇舌攀上她的耳尖，苏念琳条件连忙躲开，拒绝他的触碰。却被他看穿自己的心思，被大掌猛地一按，重新回到他的怀中。
男人的脸色阴沉，正如狂风暴雨即将来临，浑身上下透露着不容小觑的侵占。嘴角扯起一抹讥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他薄唇微启，如同恶魔低语，吐露出一声又一声轻微的呼唤。
“念念，你只能待在我身边。”
苏念琳木然地窝在他的怀中，多日以来的绝望早已把她淹没。她不再怒骂，也哭不出眼泪来。恍若一个扯线木偶，琥珀色的眼眸再也透不出一丝光亮，呆呆地望着前方。
两人就这样病态般地抱了许久，各怀心事。
苏念琳缓缓吐出一句。
“顾百川，你爱我吗？”
顾百川听后嗤笑，像是得知一个天大的笑话，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天真。
“这个问题的答案很重要吗？”他垂眸，以上位者的姿态俯视着她，紧盯着她的鹿眼，指尖在她的发尾缠绕。
苏念琳问完便后悔了。明知故问，确实没什么意思。
“爱不爱又有什么关系？能为我所用，也是你的荣幸。”
苏念琳只觉得浑身冰冷，明明房内开了十足的暖气，她却感受不到一丝暖意。
“那我们的恋爱呢？对我的所有好，都是装的？”
顾百川用手覆上她的脸，如同抚摸心爱的玩具，眼底却丝毫没有温度。
“你知道的，我一向对所有人都很好。”
“只要能够达到目的，是真是假，又有什么必要？”
伪善的面具终于被他主动揭下，多年以来的甜蜜泡泡被他亲手戳破。由他编织的美梦，也由他来唤醒，从此粉碎得一干二净。
苏念琳想破口大骂，揭露他的种种罪行，但怎么也喊不出声来。面前人明明还是最熟悉的那副躯体，内里却早已被恶魔吞噬。
她想逃，但整个身体都被顾百川死死压住，丝毫没有空余。放弃无用的挣扎，只好老老实实地躺在沙发上，慢慢闭上静如死水的双眸，如同认命一般，不带感情地说。
“顾百川，我们离婚吧。”
女孩的声音很轻，仿佛下一秒就要从顾百川的怀中消失。
过往甜蜜如走马灯一般在她的脑海里闪现。而如今的她，什么也不奢求了。
她只想要，自由。
顾百川再次用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恶狠狠地说：“我警告过你很多次，不要再说让我不愉快的话。这句话我就当作没有听到过，不准再有下一次。”
说罢，他将苏念琳小心翼翼地捞起，抱回主卧。短短几步路，还不忘将她的小腹护住。生怕伤了自己的宝贝。
这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唯一的，血脉相连的人。是真真切切的，属于顾百川的家人。
顾百川暗暗发誓。
不管自己对苏念琳有没有感情，这个孩子，必须要保住。
苏念琳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为自己忙前忙后，贴心地将自己的衣服成功换下并放入脏衣篓。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温柔，与刚才的狠厉判若两人。
任谁看了这幅画面都会由衷地夸赞他一句百年难见的优秀丈夫，真实的模样却只有她一人知晓。
就这样吧，假装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不要再多想了。她阖上双眼，不想再继续做他扮演好丈夫的观众。
剧烈的情绪起伏让她心生疲惫，很快陷入长眠。
梦中，苏念琳仿佛穿越回了青葱校园。
那时的她和顾百川还是同学们眼中令人惊羡的校园模范情侣。学校论坛上常常有偷拍二人约会的照片，下面评论往往也都是一次又一次的吹捧。
【好甜。我又相信爱情了。】
【朝哪个方向拜，才能有这样的对象？】
【不是催婚吗？我就要这样的另一半了。】
微微社恐的苏念琳不好意思一个个回复，只敢在深夜里躲在宿舍的被窝里用小号偷偷地点赞。心里窃喜捡到了宝藏男友，然后带着甜蜜美美睡去，每晚做的梦都充满粉色。
而大方开朗的顾百川则恰恰相反。每当在路上遇见相识的同学时，他总会大大方方地牵住她的手，向所有人炫耀两人的感情。
画面一转，温柔牵着她的手的顾百川立马变成面目狰狞的吸血鬼。
脸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血迹。
血液的来源，好像是她的。
苏念琳低头看向自己，心脏那处早已被捅出巨大的黑洞，暗红色的血液正如溪流般奔涌不息。
她手忙脚乱地用双手去按住怖人的伤口，却徒劳无功。
血液很快染红了她整个身体。
……
苏念琳猛地从床上惊醒，坐直了身子。还未从这吃人的噩梦中逃脱，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身侧空无一人，冰冷的床铺告诉她这里一晚都不曾有人来过。
看来顾百川自己去睡客房了，这样也好。她心想。
起码，她终于不用再面对他。
墙上的闹钟正指向凌晨三点。苏念琳却越来越清醒，怎么也睡不着，心里仍然有些后怕。
她起身走向主卧里的小阳台，蜷着身子窝在摇椅上。这里曾是两人温存的小天地，如今只留她孤独一人。
苏念琳随意地披着外套，却仍然感觉不到温度。她将两臂纠缠在一起，试图多汲取一些温度，但并没有丝毫好转。
她的手指越抓越紧，指尖捏得发白，细嫩的皮肤也被自己掐出红痕来。
此时此刻，唯有疼痛让她感觉得到自己的存在。
原来我还是一个活着的人。
苏念琳绝望地想。
卧室里没有开灯，漆黑一片，人影被藏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她抬头看向阳台边的落地窗，玻璃被擦得锃亮，反射出她单薄的身影。
窗外，人影稀疏。凌晨的街道，昏黄的路灯将微弱的光亮洒在马路上，世界在此刻静止。
周围的小区也如同沉睡的困兽，找不到一丝光亮。密密麻麻的楼房将她包围，高高的院墙堵住她的视线。
偌大的城市，她寻不到自己的港湾。
大脑在寂静的夜愈发清晰，毫无困意，就这样独坐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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