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总算出来了。”一个队员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刚刚那个“净化牢笼”，简直是把他们的能量体系按在地上摩擦，要不是张凡和李虎这两个“规格外”的存在，他们恐怕真要交代在那里。
“别高兴得太早。”张凡的声音依旧沉稳，但眉头却锁得更紧。
他们确实摆脱了那个能量抑制区域，但眼前的景象，却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沉了下去。
原本冰冷坚硬的金属通道消失了，取而代代的是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场景。
墙壁、地面、甚至头顶，都覆盖着一层不断蠕动、微微起伏的暗红色物质，像是某种巨大生物的内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甜腻腥臭，混杂着浓郁到化不开的精神污染气息和高维能量辐射。
“呕……”一个年轻队员当场就吐了出来。
“这……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李虎骂骂咧咧，但声音里也透着一股凝重，“感觉比刚才那个铁罐头还恶心！”
赵骞脸色苍白，扶了扶眼镜，声音有些发颤：“队长……这里的精神污染指数……爆表了！高维能量辐射也……也超出了安全阈值太多！”
他的话音未落，队伍中就出现了异常。
“别过来！你不是老王！你是怪物！”一个队员突然面目狰狞地举起枪，对准了身边的战友。
“疯了！他疯了！”被枪指着的队员惊恐地后退。
“嘿嘿……血……好多血……”另一个队员眼神涣散，嘴角流着口水，开始用手指在蠕动的墙壁上涂抹，仿佛在作画。
“啊！我的头！我的头要炸了！”
“救命！有东西在我脑子里爬！”
恐慌和混乱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队员们开始出现各种严重的精神症状，幻觉、妄想、甚至互相攻击。一些人抱着头痛苦地嘶吼，另一些人则像木偶一样呆立不动，眼神空洞。更有甚者，开始不受控制地伤害自己，用武器划向自己的手臂，或者用头撞击那血肉模糊的墙壁。
“都冷静！启动静心仪！最大功率！”张凡厉声喝道，同时精神力全力外放，试图安抚队员们的情绪。
技术员手忙脚乱地操作着【静心仪】，淡蓝色的光晕扩散开来，但在这片诡异的区域，效果却大打折扣，只能勉强让一部分症状较轻的队员恢复一丝清明。
“没用……这里的污染太强了……”技术员绝望地喊道。
队伍，几乎在瞬间濒临崩溃。
“啊——！”李虎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咆哮，他双眼赤红，抱着头颅，青筋如同虬龙般在他额头和脖颈上坟起。
“虎哥！”张凡心头一紧。
“滚！都给老子滚出去！”李虎嘶吼着，他耳边那些原本混乱嘈杂的高维低语，此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不再是无法理解的噪音，而是化作了无数个清晰的、带着明确意图的“声音”。
这些“声音”如同跗骨之蛆，直接侵入他的意识深处，用最原始的欲望诱惑他，用最强大的力量引诱他，让他放弃抵抗，彻底拥抱那片深邃而恐怖的虚空。
“虚空……才是你的归宿……”
“来吧……接受真正的力量……”
“你是被选中的……你将成为新的神只……”
“李虎！清醒一点！”张凡冲到李虎身边，一把握住他的肩膀，精神力毫无保留地涌入。
就在这时，张凡脑海中的模拟器，发出了刺耳的、前所未有的灭绝级警告！
【警告！检测到超高浓度精神污染源！宿主已进入‘星辰’据点内部【精神污染核心区】！】
【警告！该区域与【高维干涉深化】现象直接关联！‘群星’意志的投影或本体正在直接凝视并影响此区域！】
【警告！生命力正在加速流失！剩余寿命：六个月零二十一天……六个月零二十天……】
“群星意志的直接凝视……”张凡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抬头，望向这片血肉区域的最深处。
那里，并没有实体化的怪物，也没有任何机械造物。
有的，只是一片无法用任何已知语言和物理概念描述的景象。
那仿佛是一片扭曲的、无边无际的星空投影，漆黑的幕布上，没有璀璨的星辰，只有……无数双巨大的、闪烁着非人光芒的“眼睛”！
这些“眼睛”形态各异，有的如同漩涡，有的如同裂隙，有的则像是燃烧的黑色太阳。它们似乎穿透了维度的壁垒，从某个不可知的遥远彼岸，直接凝视着他们这群渺小的闯入者。
冰冷、漠然、不带丝毫情感，却又蕴含着足以压垮一切生灵意志的宏大与恐怖。
“嗡——！”
一股无法抗拒的意志洪流，如同无形的巨浪，瞬间冲垮了所有人的精神防线，直接侵入了每一个队员的脑海。
没有声音，却胜过任何雷霆万钧。
那是一种纯粹的、高高在上的意志传达。
【渺小……】
【挣扎……】
【蝼蚁……】
【审判……】
队员们，包括张凡在内，都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被剥离出来，置于一片无限广阔的宇宙背景之下，面对着那如同神明般的“群星”意志。
人类的文明、人类的智慧、人类的情感……在这样的存在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如此可笑。
绝望，如同最深沉的黑暗，吞噬了一切。
不少队员直接双眼翻白，口吐白沫，彻底失去了意识。即使是意志坚韧的战士，此刻也面如死灰，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茫然，手中的武器“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不……”张凡牙关紧咬，鲜血从嘴角渗出。
家人的身影，灯塔的期盼，前世的仇恨，今生的不甘……无数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没有复仇！他还没有守护好自己想要守护的一切！
“给我……滚开！”张凡在心底发出一声无声的咆哮。
他左臂的晶化部分，在“群星”意志的恐怖冲击下，非但没有崩溃，反而发出了微弱而坚韧的幽蓝色光芒。晶石表面，那些神秘的纹路仿佛活了过来，贪婪地吸收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高维精神能量，以及那股试图碾碎他意志的恐怖力量！
一股清凉而强大的感觉，从左臂涌向他的识海，让他在那灭顶的威压下，勉强维持住了一丝清明。
更让他惊喜的是，在这种极限的对抗中，他的精神力，竟然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飞速提升！仿佛一块被千锤百炼的精钢，在极致的压力下，变得更加坚韧，更加纯粹！
另一边，李虎的状态则更加凶险。
他跪倒在地，浑身剧烈颤抖，七窍中都渗出了鲜血。那双原本就带着一丝冰冷空洞的眸子，此刻几乎完全被一种非人的漠然所占据。
“群星”的意志和那些诱惑的低语，在他脑海中疯狂交织。
“虚空……是群星的影子……”
“力量……没有善恶……只有选择……”
“拥抱它……你将看到……真实的宇宙……”
“选择你的道路……成为……我们的一部分……”
这些断断续续，却又蕴含着某种恐怖真相的信息，如同烙印一般刻入李虎的灵魂深处。他对自身虚空力量的本质，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群星”，似乎有了一丝模糊却又颠覆性的认知。
但这种认知，带来的不是清醒，而是更深层次的混乱和迷失。他眼中的冰冷之色越来越浓，仿佛随时都会彻底被那股来自虚空的力量所同化。
“李虎！”张凡强忍着脑海中的剧痛，一把将【静心仪】的核心部件按在了李虎的额头上，同时将自己刚刚提升的精神力，不顾一切地注入其中。
赵骞和其他几个尚能勉强行动的技术员，也拼尽全力维持着【静心仪】的运转，淡蓝色的光芒将张凡和李虎包裹。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那股如同神罚般的“群星”意志，似乎对这些蝼蚁的垂死挣扎失去了兴趣，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血肉通道深处那片扭曲的星空和无数“眼睛”的投影，也渐渐淡化，最终消失不见。
“呼……呼……”张凡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都被冷汗浸透，胸膛剧烈起伏。
他环顾四周，一片狼藉。
原本五十人的远征队，此刻还能站着的，不足二十人。
大部分队员都昏迷不醒，还有几人……已经彻底疯了，嘴里胡言乱语，眼神涣散，显然精神已经彻底崩溃，再也无法恢复。
每一个幸存下来的人，脸上都带着无法磨灭的惊恐和深深的疲惫，仿佛经历了一场灵魂层面的酷刑。
“队长……”赵骞的声音沙哑，带着哭腔，“我们……我们损失太大了……”
张凡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检查着队员们的情况。
活着，但代价惨重。
就在这时，张凡和李虎（此刻李虎在静心仪和张凡精神力的帮助下，勉强恢复了一丝神智，但眼神依旧空洞冰冷）同时身体一僵。
他们感觉到，一股强大到无法形容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探照灯，跨越了遥远的空间，精准地锁定在了他们两人身上。
这股意志不再是之前那种无差别的、漠然的威压，而是带着一丝……审视，以及一种近乎冰冷的……兴趣。
“群星”意志，或者说，某些“群星”中的个体，已经注意到了他们这两个在刚才的精神风暴中表现出异常的“样本”。
尤其是李虎那独特的虚空体质，以及张凡那能够吸收高维精神能量的晶化左臂。
“麻烦了……”张凡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们，似乎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给盯上了。
未来的高维干涉，恐怕会更具针对性，也更加……致命。
“走！”张凡挣扎着站起身，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离开这里！立刻！”
他不知道接下来还会遇到什么，但直觉告诉他，此地不宜久留。
那恐怖的“群星”意志，只是暂时退去，谁也不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再次降临。
而这一次，他们这些“有趣的样本”，恐怕不会再那么轻易过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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