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三哥也是才知道，他不便亲来，所以我来照看一下。”
姜琰听六皇子说了事情原委，怒喊：“我妹妹怎么可能爬龙床？她马上就要成为太子妃，不比嫁个老皇帝强吗？”
朝云剧烈地咳嗽一阵，把姜琰大逆不道的话遮掩过去，问六皇子：
“太子也是如此认为的？”
六皇子抓抓脑袋，不知道该怎么说：“我不知道。”
朝云恳求：“可以带我见太子殿下一面吗？”
李如兰红着眼睛过来，“大爷也想见太子殿下一面。”
赵枢衡看看朝云，实在不忍拒绝，“我问问吧。”
朝云熬了一夜，第二天眼底发黑，她在姜珩的房间里，同大哥一起等太子来。
来的是赵枢衡，他歉疚地说：“三哥说皇上正在气头上，现在不方便见面。”
姜珩闻言极力撑着从床上昂起头来，最终还是倒了下去。
李如兰哭着道：“别为难自己，好好养身子重要！”
朝云站起来，将赵枢衡拉到角落里小声说话。
她嗓子还是干哑的，这让她听起来像是一个男人。
她说：“六殿下的恩德，姜家和朝云没齿难忘。还请您转告太子殿下，就说姜珩有一计，能让太子获得兵部的执掌权。”
赵枢衡疑惑地看一看她，朝云说：“请如实转达。”
赵枢衡点点头又去了。
夜晚，太子果然乔装打扮过来。
朝云得以见到太子，此时她已经知道，晋北王女儿庞静嘉被封了太子妃，舞阳郡主为侧妃。
太子走到姜珩的床边，看到姜珩气息奄奄的样子，长叹一口气。
李如兰支开婢女，“朝云，我们出去吧。”
姜珩摆摆手，“朝云留下来。”
屋里，只有太子、姜珩、姜琰和朝云四人。
姜珩握着太子的手：“太子恕罪，若不是用这个理由，恐见不到太子殿下。”
赵徵羽微微低头，“父皇现在正在气头上，谁也不能给国公府求情，我也不例外。”
“绮梦是被人陷害的，殿下……”
赵徵羽说：“我知道绮梦的为人，她不会这样。”
“她一生最重名声，不能让她含冤受辱而去啊。”
太子摇摇头：“你还是想想国公府剩下的人吧。”
姜珩喘不上气，脸都憋红了，李如兰匆匆进来照顾丈夫。
姜琰好担心：“大哥，你怎么样？”
太子和朝云退到外屋说话。
朝云先跪下谢恩：“朝云还未感谢文试中太子殿下给朝云一流成绩的恩情。”
赵徵羽微微一顿，“可惜你还是弃之不顾。”
朝云接着说：“想必静嘉郡主的一流三分成绩，也是额外开恩加上的吧？”
“不要乱说。”
朝云说：“我大哥姜珩，在得知文试成绩的时候，就派人查过庞静嘉，她虽自小读书，但诗书并不很通，更不要说文章了。”
赵徵羽看着朝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当初，大哥认定晋北王女儿是内定的侧妃，不成想，她才是内定的太子妃。”
赵徵羽挪开视线，“并非如此。”
“如果不是，那是谁？是大姐姐吗？那明明乔云岫已经要许配给六皇子，为何还要给她那么高的分数？”
“没有内定什么太子妃。”
“殿下，你知道大姐姐为了这些分数，费了多少心血吗？”
“她的眼睛，绣那副百鸟朝凤图，绣得都要瞎了；她的手，练琴练得十个指头都磨出了血。太子你受困时，她每日都为你担忧，吃不好，睡不好……她的眼里只有你，她是绝不会……”
赵徵羽扶住朝云的肩膀，“云儿，你受刺激了，绮梦已经走了，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你不要再想着她了，咱们要往前看。”
朝云看着赵徵羽的眼睛：“殿下，现在能帮国公府的就只有您了。大姐姐遭人陷害，蒙冤而死；姜妃娘娘不堪打击，撞柱身亡；国公府被人背刺，夺爵抄家。殿下，您不能袖手旁观。”
赵徵羽温润的脸变得严肃起来，他看着朝云的眼睛，像是看着她的灵魂：
“成大事者，不可感情用事。”
“国公府一朝倾覆，必然是父皇早就心生不满了，雷霆雨露，俱是君恩，你们只能受着。”
可国公府惹皇上厌恶，又是为了谁呢？
朝云眨巴下眼睛，渗出泪水，她深吸一口气低下头来，没让泪水流出来。
“朝云唐突了，谢太子殿下提醒。”
“我最近不方便见你们，若是有什么困难，找六弟就是，我想父皇不会赶尽杀绝的。”
“谢太子殿下。”
“你好好养病，我公事繁忙，先回去了。”
朝云恭敬地送太子离开。
回到内室，姜珩已经能说话了，他看向朝云，朝云朝他摇摇头。
姜琰痛骂一句：“太子也真是狼心狗肺！”
朝云瞪他一眼：“二哥，你还嫌我们家不够落魄吗？慎言啊！”
姜琰十分不服气。
姜珩让姜琰回去照顾刘令贞，招招手让朝云过去。
他十分虚弱，恳切地对朝云说：“太子对你有意，不如你寻个机会，入府做侧妃，也是一条生路。”
朝云闭了闭眼睛，“大哥，你想太多，我是国公府的义女，你以为现在太子殿下还会要我吗？恐怕躲开还来不及。”
姜珩觉得自己真是病糊涂了，他现在很害怕，人在虚弱的时候，就会很害怕。
“怎么办啊？”他眼睛发直，已经病入肺腑。
朝云沉默了半晌，突然问：“大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嫁给太子殿下吗？”
“难道不是，因为刘公子吗？”
“他是一部分原因，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太子的无情。”
“帝王家总是无情的，他的来时路也不容易。”
“大哥，都这个时候了，你还体谅他人，谁来体谅我们？我们国公府，为太子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得到什么了？到头来成了一个挡箭牌、出气筒。”
“你……何出此大逆不道之话？刚才，你还警示琰儿。”
“所以，这话我只对大哥说。”
姜珩握住了朝云的手，两人此时萌生出惺惺相惜之感。
“大哥，你一身好才能，可惜未遇明主。”
“这样话不要再说。如今我们都还好好的，我已经不多求什么了，明日我们搬走，只要家人都还在，我们安安静静过日子。”
朝云眼里冒出泪花来。
这时候刘令贞突然跑了过来，扶着门框惊慌地说：“大哥，姜琰刚刚跑了出去，找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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