缴纳了离境税的东瀛人，当然不可能真的回到东瀛去。
即使他们登上的是东瀛商船，目的地也都会在离开塘沽不久，全部改成旅大。
梅司令的海军虽然相当弱，但是打商船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至于在这个过程中，东瀛海军有可能出现，在此之前也是有预案的。
驻扎华夏的外遣舰队，实力本就一般，之前又遭到了一次惨重打击。
真对上了，按照新任海军司令关继祖的说法，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两败俱伤。
所以梅司令的最终决定就是，只要对方敢来，那就打。
自己的海军本来就弱，空军又是全靠缴获草建。
目前各种型号加起来还不到一百架不说，从北平高校招募的三百名飞行员，入学还不到一个星期。
将来一旦海军遭遇东瀛军队主力舰队，约等于没有还手的能力。
只能被动挨打。
反倒是现在趁着力量相差无几打一场，更划算一些。
至于因此遭受的损失，影响并不大。
都是一些老旧军舰，无论是航速还是火力，早已经完全落后。
打偷袭还能捞点战果，正面对决，十死无生。
这时候上仕对下仕一把梭哈，也算实战练兵，就等着将来新舰船到位，在重整海军旗鼓。
话说，和德意志的六艘潜艇订单，已经到了安排多少维修技师，到德意志观摩留学的关键阶段。
不过可惜，关继祖雄心勃勃认真备战，就出国考察海军建设，却终究是没等来东瀛外遣舰队。
就连原本留守蓝岛的几艘东瀛炮艇，也在这时候南下寻找主力。
明显是在避战。
至于侨民的死活，是一点不管不顾。
“东瀛人的商船被拦截，不可能不发电报求救。”
“现在外遣舰队的军舰全都停泊在沪城，可见东瀛军队是绝不会插手。”
“这帮王八蛋，狠起来真是六亲不认。”
司令部里，听着新任参谋长荣山介绍了情况，李树棠一脸不屑的点评了一句。
以往东瀛人动不动就拿保护侨民，当增兵的借口。
这次算是彻底露出了底细。
“副座，怕是不会这么简单。”
收起电报的荣山摇了摇头：“我想，东瀛人八成是要拿这事儿做文章。”
“一是用来国内宣传，第二是制造国际舆论。”
说着话，他看了一眼夹着一支烟老神在在的梅司令。
挟持津门的东瀛侨民到关外，这事儿他内心里是不赞成的。
甚至包括，梅坚毅下达收取离境税的命令，他内心里也同样反对。
这样的事情，国联规章都是明令禁止的。
这么做无异于主动授人以柄。
这时荣山话说一半适时停下，精明如李树棠，立刻就听出了其中的未尽之意。
他不知道，荣山这是既想融入，却又总是习惯的把自己视作外人的缘故。
还是原来东北军内部，就是流行这种说话留有余地的风气。
如果是前者，那荣山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参谋长。
这个职位，最重要的职能就是给长官拾遗补缺，总是话说一半，要你何用？
可如果是后者，张逸卿的下场就有点冤了。
这时，梅坚毅忽然露出了一抹笑容：“参谋长，这些事不用担心。”
“就算东瀛人搅起舆论，可只要我们打了胜仗，国际社会至多不过几句聒噪。”
“大家远隔重洋，又没有牵扯到他们的具体利益，是没人会为这事儿较真的。”
“这一点，当初国联调查组行动迟缓，就是最好的明证。”
“所以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些，是接下来津门备战的事情。”
“参谋长你责任重大，要尽快拿出一个具体的防守方案来。”
被梅坚毅点了一句，荣山稍显尴尬，但也只能急忙应是。
好在等他应下，梅坚毅又缓了一句：“今天是个好日子，今天晚上我请客咱们几个聚餐。”
“秦晔，通知后厨马上宰一只羊，吃烧烤。”
……
二月十四日，夜。
津门日租界南靠法租界，东临海河，西边西侧紧挨南门外大街。
多伦道和平路于租界内十字交叉而过。
将近两天的准备，毗邻日租界的南门外大街两侧居民商户，已经完成撤离。
依照市公署的命令，按人头发战时安置费，每人一块。
又许诺战后房屋受损，由北方行政委员拨专款修缮。
所以这一片区域的老百姓，撤离的还是很积极的。
其实即使不发钱，民众也已经准备撤离。
枪弹无眼，真死了人，按这些年的惯例也是没人管的。
现在还有这好事儿，当然是闻令而动。
到这天夜里十点，奉命担任主攻的五十五军123师246旅，陆续进入前沿阵地。
至于围观民众，除了聚集在海河对岸，法租界更是人满为患。
前排的楼顶天台，一只小板凳已经卖到了一块钱。
就是这样高昂的价格，来看热闹的人都是趋之若鹜。
日租界东南两侧，一片灯火。
“这仗打的。”
举着望远镜逡巡一圈，苗剑秋摇头苦笑。
“万众瞩目，压力不小啊。”
李松石也跟着感慨一句。
这要是打不好，怕是等不到明天天亮，就得被口水淹死。
“是啊。”
苗剑秋点了点头，又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刚过十点半。
这让他有点焦躁。
第一次和东瀛军队正式作战，之前又有北大营的惨痛经历。
不到见真章的一刻，他是真担心进展不利。
那丢的可不仅是他的面子。
整个老东北军的人，都会没脸。
深深的吸了口气，苗剑秋又举起望远镜，对着日租界仔细观察起来。
其实对面的大体布置，这两天已经有了足够的情报。
但这时候，不给自己的找点事做，心里实在是烦躁焦急。
就这样由咬牙硬挨了一个小时。
十一点半一到，苗剑秋收起望远镜转身下了天台。
五十五军123和124两个师团长以上军官，这时已经在楼下完成集合列队。
看着苗剑秋出现，立刻挺拔身姿。
而苗剑秋站定，并没有急着开口。
虎目缓缓逡巡一圈，这才沉声道：“蒙梅长官信任，将收复租界的任务交给了我们五十五军。”
“按计划，零时一至即刻发动总攻。”
“在此，我只有一句话要讲。”
“弟兄们，一雪前耻，就在今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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